几年前看过关于泰康保险集团创始人陈东升的一篇文章,《从评中国500强到创世界500强》,至今记忆犹新。
这篇文章开篇言道:“多年前、‘92派’中国企业家的代表,嘉德拍卖、宅急送和泰康保险三家企业的创始人陈东升说:‘未来我的墓志铭就是,从评中国500强企业到做世界500强企业’”。
这不是虚张声势,亦不是夸夸其谈,2018年7月19日《财富》世界500强发布,泰康保险集团名列第489位。2021年时已经跃升到343位。
陈东升没有嘴上抹石灰——白说。他真正做到了。他在总结职业历程时说:“要站到一万米的高空看这个世界,身处一百年的时空观察这个世界,才能有远见和坚持。”
作为一介平民,我对世界500强企业一类信息并不关心,但对陈东升的“墓志铭”却肃然起敬。我已步入暮岁之秋,虽壮心仍存,但生命的衰老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受陈先生影响,静下心来,认真硏读起这三个字的含义。
“墓志铭”是一种悼念性文体,包括志和铭两个部分:
志是用散文记叙逝者的姓名、字号、籍贯、官级、业绩、功德事迹等等;
铭是用韵文概括志的全文,并对逝者致以悼念、安慰、褒扬之情,总体是委婉抒情的。
很多人弄不清“墓志铭”和“碑志”的区别。“碑志”是指镌刻于石碑上的书法之辞。为安葬设立的称“墓碑”;刻于葬道前者为“神道碑”,入墓穴者称“墓志”,或者称为“墓志铭”。明代徐师曾在《文本明辨序说》中说:“按志者,记也;铭者,名也。”
“墓志铭”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多数是为逝世者镌刻的,也有在世者为自己预留的经典辞语。
下面选择一些有代表性的“墓志铭”,以加深阐理。
卡尔·马克思在英国伦敦海格特公墓的墓志铭有两句话: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造世界。
拿破仑葬于圣赫勒岛“天竺葵”山谷,墓碑上只雕刻着“永眠于此”几个字,墓后的一块石碑上铭刻着他的遗言——我希望能够把我的骨灰安葬在塞纳河畔,安葬在我如此热爱的法国人民中间。
俄国诗人普希金的墓志铭——这儿安葬着普希金和他年轻的缪斯。爱情和懒惰,共同消磨了愉快的一生;他没有做过什么善事,可在心灵上,却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牛顿的墓志铭——死去的人们应该庆贺自己,因为人类产生了这样伟大的装饰品。这句话刚好和他临终前所说的“我只不过是在大海边捡贝壳的小孩”相呼应。
海明威的墓志铭——恕我不起来了!
爱尔兰诗人叶慈的墓志铭是他去世前写的一首诗的最后17个字——对人生,对死亡,给予冷然之一瞥,骑士驰过。
马丁·路德·金的墓志铭——我自由了!感谢万能的主,我终于自由了!
音乐家聂耳的墓志铭引自法国诗人可拉托的诗句——我的耳朵宛如贝壳,思念着大海的涛声。
富兰克林的墓志铭——印刷工富兰克林。
很多人并没有留下墓志铭,即使是某些曾经推动历史发展的人。比如本人工作生活居住的沙(河)澧(河)之滨诞生一位古文经学大师——许慎。他是汉语文字学的开山祖师,他留下的《说文解字》是我国第一部系统解释古代汉字的重要字典,又是一部总结自春秋战国以来有关经学硏究成果、进而探究汉字字源、并根据汉字的构形特征从理论上加以阐发的经典著作。
但翻遍许慎的著作,追溯相关的文献,访问许氏的后裔,都没有找到他的墓志铭。许慎墓前,仅有后人为他竖立的“汉孝廉许公之墓”等石碑,但他的功绩却永垂史册!
以上列举的若干墓志铭,如果一定要我选一条最为铭记在心的,就是“印刷工富兰克林”。他是美国独立战争的老战士,参与起草了《独立宣言》,进行了多项关于电的实验,发明了避雷针,但这位伟人至死不忘并引为自豪的,是他青少年时代从事过的工作——印刷工。
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字,连接着工作、工程、工业、工厂等等,进而连接着人生的意义。
笔者以“工”为名,在工厂企业里摸爬滚打,一干便是近半个世纪。值得欣慰的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除了埋头工作,从来没有腐蚀掉文学爱好的初心。每天看一行书自会开拓弱视的眼界,每天写一行字必将记录遥远的行程,每天念一首诗必然心胸开阔,每日赏一幅画定会体验大好山河的美景……
当某些势力眼小瞧工人这种职业、蔑视技工发明创造的能力时,我却凿凿地不以为然,并且想给自己量身定制一则卑微的墓志铭:
“一生为工,捎带从文。”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