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太宗李世民这样评价司马懿:
“以天挺之姿,应期佐命,文以缵治,武以棱威。用人如在己,求贤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测,性宽绰而能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
那么,历史上的司马懿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让我们从司马懿的出生说起。
帝高阳之苗裔兮?
《晋书·宣帝纪》中认为河内司马氏的祖上是上古帝王高阳氏颛顼(zhuān xū)的后人,也就是说,司马懿家和屈原家是同一个老祖宗的。司马家的直系祖宗是“夏官祝融”,也就是北方人的火神,夏官在《周礼》中又以大司马为最高长官,司马这个姓氏和家族由此而来。
“其先出自帝高阳之子重黎,为夏官祝融,历唐、虞、夏、商,世序其职。及周,以夏官为司马。”(《晋书·宣帝纪》)
东汉末年,河内司马家是个大族,世代为官,司马懿的高祖司马钧当过“正西将军”的左冯翊(相当于现在管理北京附近省市的市长),司马懿的老爹司马防官至京兆尹(相当于北京市市长)。司马懿有八个兄弟,因为字都带“达”,便称为“司马八达”。大哥司马朗官至兖州刺史(相当于中央巡视组常驻省内的局长、兼任当地检察院院长、省公安厅厅长和政法委书记众多职务)。所以,和出生“太监养子”背景的曹操相比,那是“望族”了。
东汉末年,诸多“四世三公”的豪族后人,比如袁绍,都没能成功“创业”,雄霸一方,相反刘备(号称皇叔、实际出身非常可疑)、曹操(属于寒族、常被嘲笑太监养子)、孙权(祖上是种瓜的)都成就了一番霸业,值得深思。
大孝子司马懿?
史学大家吕思勉曾感慨道:“从魏武帝到司马懿可以说是中国的政局、亦可以说是中国的社会风气的一个升降之会。从此以后,封建的道德,就澌灭以尽,只剩些狡诈凶横的武人得势了。”
另一个史学家陈寅恪先生也认为:“魏晋统治者的社会阶级是不同的,不同处在于:河内司马氏为地方上的豪族,儒家的信徒;曹氏则出身于非儒家的寒族。魏、晋的兴亡递嬗,不是司马、曹两姓的胜败问题,而是儒家豪族与非儒家的寒族的胜败问题。”
那么,司马懿果真就是儒家的信徒?
亦或是,他只是豪族,而非儒家豪族呢?
陈寅恪先生论证司马懿家族是儒家豪族的证据有两个:
如果不看晋朝后来著名的“白痴皇帝”,还有“八王之乱”中那些不怎么读书的后代,司马家族的上辈大概还是重视儒家经典的,比如司马防和司马朗都是很有学问的人。而说到孝顺,司马家族是非常夸张的。晋皇室自司马懿以来,“居亲丧皆毁黼制”,也就是说比起儒家礼制中的“三年之丧”的规矩,司马家族都要更夸张、更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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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之崩,国内服三日。武帝亦遵汉、魏之典,既葬除丧,然犹深衣素冠,降席撤膳。”(《晋书·礼志》)
”
两汉的人才选举制度主要是举荐制,举荐的依据就是“孝”和“廉”,所以叫举孝廉。这是当时的一种社会风气,直至东汉末年亦然。沈约《宋书·符瑞志上》载:“孙坚之祖名钟,家在吴郡富春,独与母居。性至孝。遭岁荒,以种瓜为业。”所以注重孝道可能是一种普遍的社会风气,不能成为“儒”与“非儒”界定的标准。
陈寅恪先生一辈因为受到“阶级斗争”史观的影响,在论述中多少会体现。因此,在分析魏晋时期的门阀与家族的时候,要予以阶级的区分,这个阶级也是要有意识形态上的不同的,比如是信儒家,还是不信儒家。
要杀就要杀干净!
司马懿在政治上的表现,绝对不是“君子”所为,司马懿的坚忍阴毒,远非汉末同时儒家迂缓无能之士所能比。简直可以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在平定北方公孙渊的战争中,大开杀戒,在和曹爽的争权斗争中,不仅杀光曹爽全家,连亲信朋党也要“夷及三族”,已经嫁人的姊妹都不放过,真正斩草除根也。
“及平公孙文懿(渊),大行杀戮。诛曹爽之际,支党皆夷及三族,男女无少长,姑姊妹之适人者皆杀之。”
(《晋书·宣帝纪》)
《晋书》是唐朝房玄龄等二十多位史学家共同的编纂的,因为与晋代相隔较远,没有过多的避讳与溢美,所以司马懿的这些残暴行为便列于书中。
纯实力派演员司马懿
曹操第一次“征辟”司马懿为官的时候,司马懿第一次展示了演技:装风瘫。曹操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多疑、很难骗的主了,所以就派人去“刺”装病的司马懿,司马懿能够被刺以后还是一派风瘫之状,可谓是演技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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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知汉运方微,不欲屈节曹氏,辞以风痹,不能起居。魏武使人夜往密刺之,帝坚卧不动。”(《晋书·宣帝纪》)
对于司马懿不肯直接去帮曹操,《晋书》给的说法很含糊,认为是司马懿觉得汉朝气数未尽,不应该帮助曹操这个家伙。当然,也有诸多其他推测,比如因为阶级出生原因,曹操对地方豪强较为压制,司马懿深知此理,所以不出山;但是,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一直在曹操集团做事,虽然是外放的“刺史”,不在权力斗争的中心,至少司马家在做官这件事上是不拒绝的。因此,司马懿装病不出的原因更像是“终南捷径”的套路,以更快准狠的方式进入权力中心。
司马懿演技的第二次爆棚则是在与曹爽的斗争中体现。历经曹操、曹丕和曹睿三朝,司马懿却还没有登上权力顶峰,政权兵权没有完全一把抓。在曹芳即位后,司马懿与另一个辅政大臣曹爽展开了权力斗争。曹爽一开始比较占上风,把司马懿明升暗降,夺取行政实权。
于是,司马懿干脆来一招以退为进,称病请假,不再上班。一来,放松曹爽的警惕,二来,可以密谋大事。曹爽自然也要派人试探一番,在正始九年(公元248年)的冬天,曹爽叫河南尹李胜改任荆州刺史。李胜到司马懿家里去辞行。司马懿躺在床上装病,叫人把李胜请进卧房。丫头送上稀饭,司马懿喝到嘴里,又从嘴角流了出来,弄脏了胸前衣服。李胜向他说话,他把“本州”听成了“并州’。在回话的时候,他又下气不继上气地勉强说出了几句。李胜以为司马懿果然病得很厉害。就去报告曹爽。曹爽听了,大为放心,便不再对司马懿有所防备。
“帝诈疾笃,使两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进粥,帝不持杯饮,粥皆流出沾胸。……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
(《晋书·宣帝纪》)
后来,曹爽就傻乎乎的被司马懿“夷三族”,干掉了。
高瞻远瞩的战略家
司马懿对关羽的死有着间接的责任。而这件事也充分体现了司马懿的战略思维,可以说阴谋藏得很深。故事从关云长水淹七军大败曹军开始,孙权与刘备,本是反曹同盟,虽则在赤壁乌林之战以后,为了荆州南三郡的问题一度几乎翻险,然而这关于南三郡的争执,已经获得和平解决,可是这根刺一直在。司马懿深知这个问题,知道孙刘两家“内亲外疏“,所以就在关羽大胜曹操,欲往中原的时候,建议曹操迁都示弱、让孙权借机抄关羽后路、取回荆州、解除樊城威胁。
帝谏曰:“……孙权、刘备,外亲内疏,羽之得意,权所不愿也。可喻权所,令掎其后,则樊围自解。”魏武从之。权果遣将吕蒙西袭公安,拔之,羽遂为蒙所获。
《晋书·宣帝纪》
此举的战略意义不仅在于帮助曹操接触战败的困境、让孙权与刘备从此交恶、开战、使得魏国能更好的休养生息、发展生产。对于司马懿来说,当关羽的首级被送到曹操面前起,就开始往权力中心迈步了。曹操自此旧病复发、死了;给曹家办丧事,立了大功,正如上文所说,司马家在“丧服”方面是很在行的;帮助曹丕战胜曹植,又立一功;结交陈群、吴质、朱铄等人,成为四友,共同发展农业、兴修水利,又是大功,更为后来灭掉吴蜀奠定基础。
历史人物的评价方法
有人喜欢抹黑历史人物,也就有人喜欢给历史人物翻案,然而抹黑和翻案的评价体系往往不一样。抹黑的人喜欢用“道德”,也就是以“人品不好、道德败坏”等,而翻案的人喜欢用“能力”,比如“饱读诗书、兴修水利”等,这两派“民间史学家”遇到司马懿的问题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其实,这两种方法都无可厚非,皆是评价者主观情感。值得历史学家品评的历史人物自然不是单纯的“道德好坏”或“能力高低”,历史上千千万万的人都可以套在这两个体系之内,只要是个人,都能用这个方法。而“推动历史”的人物则没有几个,这才是历史学家们品评的切入点。如果史观当中没有“治乱”“进步”“退步”“发展”“停滞”这样的字眼,学习历史又有什么价值呢?诚如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所言:历史是发展的,历史的发展有着其客观的规律。那么,对历史人物的品评自然也是要在这个规律之列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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