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复印报刊资料·明清史》2020年第6期

清代实录修纂完成后，一般共缮写五套，分满、汉、蒙文，于皇史宬、盛京崇谟阁各贮藏大红绫本一套（盛京所藏无蒙文本），乾清宫贮藏小红绫本一套，内阁实录库贮藏小红绫本、小黄绫本各一套。如今，皇史宬大红绫本、内阁实录库小黄绫本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乾清宫小红绫本藏于故宫博物院图书馆，盛京崇谟阁大红绫本收入辽宁省档案馆中，惟有内阁实录库小红绫本不知去向。《清实录》小红绫本书皮为金黄色云凤绫装裱，纸张选用泾县榜纸、朱丝栏，包背装，开本约37.5×23cm，半页十行、行二十四字，可以从各典藏机构对其形制的著录中获取部分版本信息，这为追踪这套《实录》的流传提供便利条件。

一、满汉文内阁小红绫本实录调运南京及其散失过程

1929年12月7日至1930年3月8日，故宫博物院对实录大库进行点查，在《故宫物品点查报告》中记载了当时实录库保存的情况，仅在个别地方透漏较详细的信息，如在编号为一四二〇的木柜中，标明其藏“圣祖红绫汉文实录（计三百九十本），一百三十包”、编号为一四三八的木柜中藏“清文穆宗红绫实录（计三百七十八本），五十四函”，指的就是小红绫本。1929-1930年间，北平故宫博物院将这套实录库小红绫本赠送给南京国民政府，随即交给了南京国民政府文官处文书局。

这次赠送的实录并不完整，汉文本清实录是从清太祖到清文宗，不含《清穆宗实录》，共3084册；满文本实录较为齐全，从清太祖直到清穆宗，共3773册。《清德宗实录》只修了两部，一部在北京皇史宬，一部在盛京崇谟阁，所以不在此次赠送之列。依据《故宫物品点查报告》关于《清穆宗实录》的记录，似乎汉文本仅有一套，且为小黄绫本，故未在此次赠送之列。但日后这套清实录散处各地，其中又包括汉文本《清穆宗实录》，目前尚难以解释。

该套满汉文小红绫本实录移交南京国民政府文官处后，《国民政府文官处图书馆图书杂志目录》《国民政府文官处图书杂志目录续编》均未收录。1937年南京陷落，不少珍贵图籍均遭劫掠。赵建民曾提到“日军在南京劫掠的图书中不少是极为珍贵的。如保存在南京国民政府文官处图书室的《清代皇帝实录》写本3000多册，是从清太祖到第11代德宗的宫廷日记的原本”。据当时参加图书整理的人员青木实回忆：“其中有些书非常珍贵，如三千多册《清朝历代皇帝实录》等。”但由于兵荒马乱，这套小红绫本散失非常严重。

2014年起，笔者对内阁小红绫本实录陆续进行调査，利用档案数据获得越来越多的信息，这套实录的下落已渐渐清晰起来，但仍有约十分之一卷次去向不明，有待继续追寻。今就目前所知略述这套《清实录》的坎坷命运。

二、满文本的下落

台北“故宫”藏有一些满文本小红绫本实录，据陈捷先的说法，1970年“国史馆”把原“总统府”所有的一些满文清实录转赠博物院，由此知应是实录库旧藏。笔者2015年在台北“故宫”调阅部分满文实录藏品，如满文本《清穆宗实录》卷280同治九年四月，经实际量取尺寸约37×22.8cm，半页10行，确为内阁小红绫本无疑，合计共1355卷。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有两套满文小红绫本，其中一套比较完整是原乾清宫所藏。另外一份满文小红绫本残本，应即实录库旧藏，目前存2376卷，具体卷次尚不清楚，与台北“故宫”所存内阁小红绫本合计起来已有3731卷，基本接近实录库旧藏小红绫本十朝实录的原卷次。北京以外的满文实录，尚无发现。

三、汉文本的坎坷命运及其现存情况

内阁汉文小红绫本实录今已散失各地，经努力调查追踪，目前已知的收藏地点及保存状况是：

1.台北“故宫博物院”。部分内阁小红绫本《清实录》为“总统府”所藏，后移台北“故宫博物院”，“总统府”所藏必与先前南京国民政府文官处所藏内阁小红绫本实录有关。

世间所存的小红绫本仅有两套，即乾清宫和内阁实录库所藏。故宫图书馆所藏汉文小红绫本为乾清宫旧藏，虽基本完整，但仍有缺失。经查阅《“国立”故宫博物院文献档案总目》及台北“故宫”新建置的网络查询系统，并于2015年调阅部分图书文献进行验证，知晓台北“故宫”所藏小红绫本的中既有原乾清宫所藏，也有原内阁实录库所藏。

一种为《太祖实录》卷2-10，共9卷；以及包括“序”“凡例”和“表”共65卷的全本《太宗实录》。其原始编号绝大多数为天字号636-638，原始收藏地是乾清宫东暖阁，属于乾清宫旧藏小红绫本。台北“故宫”所藏的9卷《太祖实录》加上北京故宫所藏的1卷《太祖实录》恰可完璧。

另一种包括卷31-65的《清太宗实录》。由于乾清宫所藏《清太宗实录》小红绫本全在台北“故宫”，这套小红绫本残本只能是原内阁实录库所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图书馆藏的《清太宗实录》卷1-30，与台北“故宫”所藏的这套残本恰成完璧。

此外，台北“故宫”还保存有部分汉文小红绫本《清世祖实录》《清圣祖实录》《清世宗实录》《清高宗实录》《清仁宗实录》《清宣宗实录》《清文宗实录》，因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乾清宫小红绫本相应卷次不缺，其应当属于内阁实录库旧藏小红绫本。

2.山西大学图书馆古籍部。藏有部分《清文宗实录》及《清穆宗实录》汉文本。均为红缎书面，绣有瑞云祥凤，其款式高38.5cm，宽23.5cm，朱丝栏，版心有鱼尾，半页十行，每行二十四字，正是小红绫本《清实录》的典型特征。残本包括《文宗实录》七十八卷，《穆宗实录》八十卷。

3.北京故宫博物院。今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除了藏有较为完整的乾清宫汉文小红绫本清实录外，另有《清高宗实录》65卷，《清仁宗实录》22卷和《清宣宗实录》104卷，1985-1987年整理出版《清实录》时曾称其“当是这部小红绫本的残本”。据《中国古籍总目》载故宫所藏《清仁宗实录》内府抄本两部，一部是存卷1-36、42-374，应即是乾清宫旧藏小红绫本；另一部则存卷14-15、19-24、27、31-33、41-43、46、48-49、196-199，当即内阁实录库所存小红绫本，共22卷。

4.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据秦国经先生的介绍，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收藏有汉文小红绫本残本：《世祖实录》4卷、《圣祖实录》46卷、《仁宗实录》5卷、《文宗实录》3卷，具体卷次不清楚。如《世祖实录》《圣祖实录》《文宗实录》，故宫图书馆所藏原乾清宫小红绫本不缺，则此残本应属原内阁小红绫本；《仁宗实录》则不确定，因故宫图书馆所藏乾清宫本也缺了5卷。

5.中国国家图书馆。中国国家图书馆存有《清穆宗实录》及《清文宗实录》，《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著录其形制为“十行二十四字红格红口四周双边”。经调阅缩微胶卷，是小红绫本，属残本。

6.南京图书馆。经查看缩微胶卷及扫描件，知南京图书馆所藏小红绫本实录情况：《清圣祖实录》现存卷37-39、《清世宗实录》现存卷122-123，封面为红绫龙凤书衣，双鱼尾，四周双栏，半页十行，每行二十四字，符合小红绫本的典型特征。另存有《清穆宗实录》卷216、《清仁宗实录》卷253至254两卷，均为小红绫本。另有《清文宗实录》一册，不知卷次。

7.日本庆应义塾大学附属研究所斯道文库。该文库藏有一残本《清文宗实录》，著录为清同治五年写，清内府红格钞本。观其书影可知，该残本仅剩卷101，四周红格双栏，双鱼尾，半页十行，每行二十四字，正是小红绫本的典型特征。而山西大学图书馆所藏的小红绫本《清文宗实录》恰缺第101卷，这一残本属原内阁实录库旧藏。

8.中国人民大学图书馆。据《中国人民大学古籍善本书目》，该馆藏有清咸丰年间内府钞本《清宣宗实录》，存卷97至100，其款式为十行二十四字，朱口，双鱼尾，四周双边，红绫龙凤云锦书衣。经调阅原书査看，正是原内阁实录库旧藏小红绫本。

9.山东大学图书馆。据《山东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该馆藏有清内府钞本《清穆宗实录》，十行二十四字，红格，四周双边，书衣云凤花卉纹红绫，存卷43、90、94、229。据形制判断，其应属内阁旧藏小红绫本。

10.新疆大学图书馆。藏内阁小红绫本《清穆宗实录》卷33-34、225-226、274-277，《新疆大学图书馆藏古籍书目》公开过其书影。

11.台湾“国家图书馆”。藏《清文宗实录》卷59、254，内府红格抄本，线装，框高24.5×17.1cm，半页十行，每行二十四字，正属小红绫本，也应属原内阁藏本，其中卷59有公开图像。

12.吉林省图书馆。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存《清世祖实录》内府抄本卷58-63，经调阅馆藏缩微胶卷，确为小红绫本。

13.拍卖品。中国嘉德1997春季拍卖会有《清穆宗实录》两册，分别是卷252、253，其形制是小红绫本。1999年拍出《清文宗实录》卷278-279，为实录库红格写本2册，尺寸36.4×22.8cm。2000秋季拍卖会有《清文宗实录》卷315，其形制为小红绫本。

天津国拍今古斋2006年拍品中有《清文宗实录》卷252，2008年拍品中有《清文宗实录》卷337，2009年拍品中有《清文宗实录》卷92，均为内府写本，包背装，拍品有图片，系小红绫本。

中国书店2007年春季书刊资料拍卖会有《清穆宗实录》卷357，据图片系小红绫本。

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2010春拍有《清文宗实录》卷93，尺寸为36.4×23cm，半页十行，每行二十四字，也有图片，正是小红绫本的特征。

上海国际商品拍卖有限公司2010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有《清文宗实录》卷252，尺寸为36.5×23cm，半页十行，每行二十四字，属小红绫本，且该拍品应是2006年天津国拍今古斋的拍品再次流出。该拍品还在2015年北京泰和嘉成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现身。

天津瀚雅拍卖·今古斋古籍部2012年古籍善本春季拍卖会流出《清穆宗实录》卷217，拍品有图片，也是小红绫本。

上海博古斋拍卖有限公司2019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有小红绫本《清圣祖实录》卷175。

14.天津藏书家张重威先生旧藏。著名藏书家韦力先生曾撰文介绍张重威先生藏书，其中附有《清文宗实录》卷233书影，显系小红绫本，为原内阁所藏。

15.天津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文宗实录》一册，普査登记号：120000-0342-0002698 2703。本册为卷169，十行二十四字，四周双边，红格内府抄本，确为小红绫本。

此外，由于全国近年进行古籍登记普查，这批流散四处的实录逐渐浮出水面，由于古籍普查著录的版本信息不太完整，需根据馆藏信息、馆藏目录及现存实录已有的可靠卷次予以考订，利用排除法将部分高度疑似小红绫本实录信息著录于下：

16.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内阁小红绫本《清穆宗实录》卷335、《清文宗实录》卷214。

17.天津图书馆。藏《清文宗实录》卷225。

18.辽宁省图书馆。藏《清穆宗实录》卷201、219，《清文宗实录》卷197-198。

19.哈尔滨市图书馆。藏《清文宗实录》卷226。

20.南京市博物馆。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存内府抄本《清世祖实录》卷18-19，另还存有勒德洪、明珠纂修的《清太祖实录》十卷“内府抄本”。

21.吉林大学图书馆。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存《清圣祖实录》内府抄本卷19-21，另藏有内府抄本《清穆宗实录》少许卷次。

以上疑似部分中，南京市博物馆藏《清世祖实录》恰好是目前所知该实录仅缺的两卷。其余《清圣祖实录》《清文宗实录》《清穆宗实录》，经查世间所存这几朝其余四套实录，相应卷次均不缺。所以，只能是原内阁实录库所存。

另外，孔夫子旧书网2018年售卖《清穆宗实录》卷251，据图片及卖家所标尺寸36.5×22cm，红色云凤织锦锻书衣，红格写本，包背装，半页十行，每行二十四字，正属于小红绫本。该卷又于2019年北京匡时“皇宬拾遗——清宫档案赏珍”秋季拍卖会上出现。

综上所得，已知的各机构馆藏中属于原内阁汉文小红绫本实录的情况是（均不计入目录等卷首部分）：

此外，还有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世祖实录》4卷、《圣祖实录》46卷、《仁宗实录》5卷、《文宗实录》3卷因卷次未知，性质不明。其中据现有卷次统计，《圣祖实录》恰缺46卷，正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圣祖实录》残本卷数相合，极有可能是实录馆小红绫本且可汇为完璧。而北京、南京、台北这三个地点以外馆藏的《清文宗实录》《清穆宗实录》内府写本或抄本极有可能大都属于内阁小红绫本系统，且恰好可弥补已知卷次的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