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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千里七君子(沙千里展昭)
武汉会战分为两期,第一期作战从日军6月12日攻占安庆开始,到8月下旬日军在九江等前进基地集结完兵力止,目的在于夺取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和集结兵力。
第二期作战从8月22日日军全面进攻武汉开始,到10月25日中国军队撤出武汉三镇为止。
这是保卫大武汉的高潮时期。保卫大武汉的会战,从1938年6月11日日军攻占安庆起,到10月25日日军占领武汉止,历时4个半月。
中、日双方在长江中下游及淮河流域分五路展开激战,战线扩及皖、豫、赣、鄂四省数千里。日军动用了14个师团、3个独立旅团、3个航空团、1个海军航空队、海军舰艇140余艘,作战中补充达四五次,兵力达40万之众。当武汉会战告终时,日本投入中国内地的师团多达20个半,国内只留下一个近卫师团,还准备必要时来华作战。
中国方面投入会战的部队有120多个师,调用了所有的精锐部队,以及海军与空军的部分部队。这是中国近代以来第一次在如此广阔的地域上,运用如此庞大的军事力量进行的大会战。
在这场会战中,日军死伤达20万,另有15万人病倒。中国军队武器装备低劣,素质良莠不齐,伤亡倍于敌人。几十万忠勇的将士以血肉之躯,抵抗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军凶猛进攻,舍身殉国,埋骨青山。
他们以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消耗了日军巨大的有生力量,使其战略进攻的势头大大减弱,从武汉失守到1944年豫湘桂作战为止,正面战场形成拉锯对峙状态。
在整个武汉保卫战中,中国海军配合陆军的防御作战,也进行了英勇顽强的战斗。
海军承担的任务是,堵塞长江水道,实施水雷作战,封锁港口,协同陆军进行要塞守备战。
自马当至武汉附近,中国海军敷设大量水雷,封锁长江水道,阻制日军舰艇沿江进攻的行动。马当沦陷后,水雷战区域转到九江以上、汉口以下地区。中国海军协同陆上作战,在众多布雷区和预设布雷区加紧敷设大量新式水雷,炸毁炸伤敌舰艇众多,迟滞了日军沿江跃进作战,有力地配合了陆上的防御作战。
在布雷工作中,遭敌连续空袭,海军损失甚重,布雷小艇损失10余艘之多。海军还派出敌后别动队,沿长江水道施放漂雷,也予敌舰船以巨大杀伤,对敌人的水面行动构成严重威胁。
海军还直接参加了保卫武汉的要塞守备战。原驻青岛的第三舰队官兵,将所属海圻、海琛、肇和三舰的火炮拆下,舰船沉入南京附近江中以封锁长江,人员改组为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戍守武汉外围的江防。
所部携带海军陆战队的野炮和拆卸下的舰炮,分驻田家镇、湖口、马当等要塞,配合陆军部队实行守备作战。在要塞守备战中,他们发挥了炮兵威力,予进攻之敌以重大杀伤,许多海军官兵血洒疆场。
1938年10月24日,中山舰和炮舰“江陵号”等巡防武昌金日镇,与敌机群激战,击落敌机两架,击伤三架。敌机以“肉弹”自杀性攻击,连人带机栽撞中山舰。中山舰及炮舰“江陵号”沉没。
在整个武汉保卫战过程中,中国空军进行了极为英勇的战斗,取得了可喜的战果。当时进攻武汉的日军空军部队是德川好敏中将率领的航空兵团,辖第一、第三、第四飞行团。另外,还有海军航空部队的第二联合航空队。拥有390多架飞机。
中国方面连同苏联援华的志愿空军在内,防守武汉和广州战区的作战飞机为225架,大大劣于日军。
在日军向合肥、九江集结兵力的前后,日军空军航空兵团与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以近400架飞机,利用长江水路充分供应燃料、弹药、器材的条件,连续出动,轰炸中国军队阵地,以及汉口、武昌、汉阳、长沙、南昌等地,攻击水上船只和武汉附近的铁路,为其陆上部队的进攻创造条件。
在其集中兵力轰炸武汉附近铁路时,平均每公里投弹量达160枚,守军完全靠抢修来维持战时运输。
中国年轻的空军为保卫武汉,英勇出战,炸沉炸伤日海军溯江作战的大批舰艇,支援了地面部队的防卫战斗。他们先后出动数十次,炸沉敌舰12艘,击伤29艘,许多忠勇的飞行员牺牲了生命。
6月26日,空军大队长沈崇海驾机赴安庆轰炸敌舰,不幸机身中弹,油箱着火,他放弃跳伞脱身,毅然驾机冲击敌舰,同归于尽。7月3日,中国空军出动4次,轰炸芜湖、马当、东流、香口日军机场、阵地、军舰,炸沉敌舰5,伤2艘。
为打破日军控制制空权的企图,中国空军还多次与敌进行空战。较大的空战有“二一八”空战、“四二九”空战、“五二一”空战和“八三”空战。
2月18日,日军大队飞机又来轰炸武汉,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奋起迎战。经过激战,击毁敌机13架,中方损失飞机4架。
大队长李桂丹、分队长吕基淳、飞行员巴清正、王怡之、李鹏翔牺牲。此后2个多月,日军飞机不敢侵入武汉上空。
4月20日,驻孝感机场的中国空军击落1架敌机,从缴获文件中得知,日军准备在4月29日日本天皇生日的这一天,大规模空袭武汉。指挥部立即调动中苏2个大队的战斗机到武汉。
4月29日午后,敌人由战斗机和轰炸机编成的混合机群向武汉三镇窜犯。中国空军和苏联援华志愿空军共两个战斗机大队,70余架飞机起飞迎战,痛歼敌机。
是役,击落敌机21架,中国方面损失2架。飞行员陈怀民在与敌机搏斗时,机身中弹起火,在机身下堕的瞬间,毅然猛撞敌机,与敌人同归于尽。武汉人民为了纪念这位以身殉国的抗日英雄,将武汉某街改为陈怀民路。
5月21日中午,日军战斗机36架、重型轰炸机18架向武汉进犯。中国空军部队立即派机迎击,在汉口北方上空展开激烈空战。是役,击落日机14架,中国方面损失飞机2架。
8月3日为武汉最大的一次空战。上午9时许,日军战斗机50余架、轰炸机18架向武汉进犯。中国空军部队起飞拦截,于武昌上空激战30多分钟,击落敌机14架,俘获敌飞行员6名。空军分队长张效贤、杨慎贤及孙金鉴壮烈殉国。
为打击日本军国主义嚣张气焰,扬我军威,5月19日,中国空军派队飞到日本本土长崎、佐世保一带,散发《告日本国民书》等传单,大大鼓舞了武汉军民抗敌的斗志。
在保卫武汉的空战中,苏联空军志愿队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有些队员为中国抗战献出了生命,其中有轰炸机大队长库里申科和战斗机大队长拉赫曼诺夫等。
保卫大武汉,全民族掀起了抗战的高潮。各党派放弃前嫌,通力合作。各阶层人民,爱国华侨都同仇敌忾,积极开展慰问劳军、募捐献金、宣传鼓动、肃奸反特等支援前线的活动,大大鼓舞了前方将士奋勇作战的士气,也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人民决不屈服的抗战意志。
当时的武汉,集中了全国的新文化运动人士,兴起了抗战救亡新文化运动的热潮。
武汉原有大小报纸不到30家,在武汉会战期间,创刊和复刊的报纸杂志达47种。中共《新华日报》和党刊《群众》杂志也在武汉创刊。各种抗日救亡的群众组织不断涌现。到武汉失守前,群众救亡团体多达七八十个。
他们组织了许多宣传队、慰劳队到大街小巷宣传抗战,到前线劳军,慰问作战负伤的将士。艺术家、作家们运用各种文艺形式宣传抗战,创造出了众多壮怀激烈,鼓舞人心的抗日救亡歌曲。
著名的《救亡进行曲》、《救国军歌》、《到敌人后方去》、《中华民族不会亡》、《保卫大武汉》、《牺牲已到最后关头》等歌曲,就是从武汉传遍全国。激昂的抗日救亡歌曲,极大地鼓舞了军民的斗志,群众性的歌咏队,合唱团不断涌现,仅著名音乐家冼星海亲手创建的就有60多个。这时的武汉,人人都唱抗战歌曲。群众性的歌咏活动十分活跃。
4月9日是郭沫若领导的第三厅开展“第二期抗战扩大宣传周”的音乐日。汉口中山公园的人民体育场上集中了武汉所有的歌咏团体,冼星海指挥千余人的全场大合唱,然后举行歌咏大游行。
8月9日,武汉举行“保卫大武汉”歌咏火炬大游行。冼星海指挥武昌3000多歌咏大军齐唱《义勇军进行曲》、《保卫大武汉》、《中华民族不会亡》、《大刀进行曲》等抗日救亡歌曲。队伍进入汉口三民路中山铜像前会合汉口歌咏队伍,两条火炬的洪流汇成1万多人的歌咏大军,在军乐伴奏下,高唱抗日救亡歌曲在汉口闹市区游行。
9月18日,武汉各界在汉口上海大戏院举行纪念九一八大会,各团体300余队分区进行演讲、演剧、歌咏等宣传活动。
这些宣传活动极大地鼓舞了武汉军民高昂的抗战热情,出现了有钱出钱,有人出人的热潮。
7月7日至9日,武汉各界为支援前线,发起为期3天的献金活动,踊跃献金者上至军政大员、国共两党领袖、社会名流、外国友人,下至工农兵学商、老幼妇孺、乞丐、妓女,因献金人数太多,原定3天期限又延长两天,到最后一天深夜,来献金的人流仍如潮水一般。
献金人数达50万人以上,多者上万元,少者几文钱,献金总额超过100万,这在当时是一巨大数额,此外还有药品、衣物等物品。蒋介石、林森、周恩来、毛泽东等都参加了献金活动。
献金运动直接支援了前线将士,也推动了全国许多地区的献金活动,更重要的是它表现出中华儿女高度爱国主义的精神。
“七七”献金后,成立了武汉各界慰劳前线抗战将士总委员会(简称慰劳总会)。慰劳总会成立后,立即开展了为前线将士做慰劳袋和写慰问信运动,要求在1个月内完成30万个慰劳袋和30万封慰劳信。在各界民众的积极行动下,装有慰问信和药品、日常用具的慰问袋如期分送到前线将士手里。这个运动由武汉兴起,发展到全国各个地区。
9月2日,第九战区总动员委员会号召征募棉背心100万件、旧衣100万件,希望10月底前完成。爱国同胞热烈响应,捐赠活动异常踊跃,纷纷将棉衣等衣物送交各界抗敌后援会,再分期分批送至抗日前线。征募活动如期超额顺利完成。募集棉背心99万余件,旧衣500余万件,捐款数千元。
9月中旬,武汉各界慰劳总会组织南北两战场的慰劳团,带有慰劳品、演剧队、放映队,同时分头出发。到江南战场的慰劳团,由郭沫若、李德全、曾虚白、简泰粱等带领。到江北战场的,由冯乃超、沙千里、钱俊瑞、金山等组成文化界前线慰劳队。还有分赴华南广州等地,华北山西、河北等地的两个慰劳团。
10月10日,宋美龄率新生活运动促进会妇女指导会会员,携带物品到各城防部队进行慰劳。
国际友人也云集武汉,给予中国抗战以道义上和物质上的热情支援。著名美国友人斯诺、史沫特莱、斯特朗、吴德施主教都在武汉,支援中国抗战。日本无产阶级文化同盟书记唐地亘和夫人池田幸子,日本女作家绿川英子(长谷川照子)辗转到武汉,参加反战工作。
绿川英子在8月20日的《新华日报》上发表《致中国前线士兵慰劳信》,声讨日军侵略罪行。荷兰电影艺术家伊文思在武汉拍摄了纪录中国人民抗战的影片《四万万人民》(又名《1938年的中国》),宣传中国人民英勇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事迹。
世界学联组织的“国际学生代表团”,伦敦援华委员会代表何登夫人等国际团体代表也来到武汉,声援中国抗战。白求恩大夫率加拿大援华医疗队,阿泰尔大夫、柯棣华大夫等组成的印度援华医疗队,带着捐助的钱和医疗器械,也来到武汉,救治伤员。
各界人民高昂的抗战热情和国际友人的支援,使武汉疏散人口和撤退等项工作进行得较为顺利。从6月起,武汉就开始疏散人口,疏散学校,疏散物资,拆迁工厂的动员。7月,进入实施。8月1日,国民政府宣布各部驻汉办事处一律撤销,限期迁到重庆。由于动员得早,组织的较有秩序,到武汉沦陷时,市内人口不足5万人。疏散出去的学校师生,很快就能继续上课。
武汉内迁大西北、大西南的工厂有250家,约占各地内迁工厂数的57%,由外埠经武汉而后内迁的厂、矿有170家,拆迁、运出的物资为1.08万余吨,技术人员1万余人。
武汉的疏散、搬迁工作,规模最大,效果也较好,不仅有力地支援了抗战,而且有助于西北、西南新工业区的形成,保证了支持长期抗战的工业支柱力量。
武汉会战期间,蒋介石始终坐镇武汉,至10月24日晚,始离武昌指挥部飞抵湖南衡阳。
30日,蒋介石为武汉撤退发表《告全国军民书》,指出:
号召全国军民“宁为玉碎,毋为瓦全”,继续贯彻持久抗战、全面抗战、争取主动之一贯方针,更勇猛奋进,造成最后之胜利。
从卢沟桥事变到武汉、广州沦陷,日军虽侵占了中国近16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但也带来了越来越多的困难。中国军民15个月的英勇抵抗,使日军伤亡惨重。
至1938年底,侵华日军伤亡已达70余万人。加上占领区的日趋扩大,守备兵力的增加,造成作战兵力的严重不足。1938年日本新编了10个师团,全部投入侵华战争。为进攻广州、武汉,日本向中国战场投入的兵力已达当时能派遣兵力的极限。
至该年年底,日本用在华北、华中、华南的兵力已增至24个师团,在伪满、朝鲜有9个师团,而在日本国内仅有1个近卫师团。
而当时苏联远东军的兵力则远远超过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关东军兵力。
当时苏联远东军兵力为28个狙击师、18个航空兵团,而日本关东军仅为8个师团,朝鲜军1个师团。
同时,由于战争的巨大消耗使得日本军费剧增,开战以来的15个月,日本已耗军费100亿日元。这使日本国内财政困窘、税收奇重,人民生活不断恶化,日本国民和士兵的厌战、反战情绪不断增长。
中国方面在战略防御阶段,国民党正面战场的军队虽连续战败,蒙受重大打击,但广大官兵们的奋勇抗战,粉碎了日军“速战速决”的战略计划。
武汉失守后,国民政府大量组建新师,至1941年,作战部队已达到296个师、29个独立旅,全部兵额约达300余万人。
同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游击战争的广泛开展,广大敌后抗日根据地的迅速开辟,又有力地配合了正面战场的作战,使日军前线与后方都受到攻击,进退两难。国际上,苏联继续援助中国抗战,英、美、法等国因不满日本对华侵略的扩大,对中国抗战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支持。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抗战情绪日益旺盛的中华民族为对手,在辽阔无垠的大陆上,以派遣军的有限兵力,欲期急速结束事变,几乎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了”。
日本统治集团一直担心的战略被动态势终于出现了。
为了避免战争长期化,并实现其侵占中国的既定目的,日本不得不改变前一阶段的侵华方略。日本在继续坚持灭亡中国的基本国策下,把对国民党政府的政策改变为军事进攻与政治诱降并举,停止对中国正面战场的战略进攻,转入“伺机进攻”和确保占领地,并转移其部分主力对敌后的共产党抗日军队展开“扫荡”。
早在1938年6月10日,日本内阁由首相、外相、藏相、陆相、海相组成五相会议,决定:
7月8日,日本内阁五相会议制定《中国现中央政府屈服时的对策》,决定:
这一“对策”的决定,为其后“军事进攻与政治诱降并举”的侵华策略的出台埋下了伏笔。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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