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湖南卫视的纪录片《岳麓书院》已经可以芒果TV观看第四集。因为我对前三集的内容均做过点评,并指出了其中的一些疏漏,所以有不少读者私信留言,希望我继续找一找第四期的瑕疵。还是那句话,纪录片尤其是“大型历史人文纪录片”,严丝合缝,应该做到尽量没有疏漏。当然,我帮助找一下这部纪录片的瑕疵与疏漏,并不意味着,这部作品不是一部好作品,这一点,需要提前强调。
从《岳麓书院》第四期的内容来看,它应该是重点讲湖湘精神,尤其是王夫之老先生对于湖湘精神的影响力。在《岳麓书院》的第三期当中,已经讲了王夫之的很多内容。第四期当中,实际上是讲多年之后,王夫之的思想在曾国藩、郭嵩焘等人身上的体现。王夫之因为生逢朝代更迭当中,所以誓不投降清廷,因此,他的很多作品,都告诉自己的孩子们,藏起来,先不给人看。
后来清廷编纂《四库全书》的时候,对于王夫之的很多作品,也有删改,而且收录不全。到底删改了什么,哪些收录了,哪些没有收录,有专门的学术论述文章。我这篇文章不赘述了。而要讲明白王夫之对于湖湘文化的影响,就必须要面对《船山遗书》的重修整理问题。因为王夫之的《船山遗书》被重新、较为完整的整理之后,王夫之的思想才在湖湘一带形成巨大影响力。
王夫之的思想主张(王夫之和王阳明的关系)
因此,湖南卫视《岳麓书院》这档“大型历史人文纪录片”,真正需要打扎实的内容,便是《船山遗书》的整理工作,到底是如何完成的,到底是哪些人完成的。在第四期的节目当中,对于《船山遗书》的整理工作,讲得不够清晰,甚至于有不少的疏漏,或者说瑕疵。我不愿意将其称之为错误。
在这一期的内容当中,说“左宗棠参与主编的《船山遗书》”,算是一言带过。不懂行的观众看完了这期的内容,还以为《船山遗书》的最早整理工作,是左宗棠主导完成的呢。诚如我前边所言,既然《岳麓书院》后续多期的内容重点就是王夫之老先生的思想及其传承,那就应该把《船山遗书》的整理工作讲清楚才是。它还真不是左宗棠主导完成的,让左宗棠成为“参与主编”而不提真正主编的“纪录片陈述方式”,是不正确的。
左宗棠确实参与了《船山遗书》的整理工作,但是以普通工作人员的身份参与的。这就好比,我们某位流量明星确实参与了某部影视剧作品,但他并非主演,可是,在标注主演的时候,竟然只提这位流量明星,而把真正的主演忽略掉。这就是不对的了。《岳麓书院》第四期当中,既然讲到了《船山遗书》的重新整理工作,那么,只提左宗棠,甚至于把他当作“主编”去提,也是典型的流量思维上脑了。——这是对不起真正的主编的。做学问,不能谁出名就只提谁。
广州大学的罗宏教授,对《船山遗书》整理工作的历史内容,有过非常扎实且可信的文章论述。他的《湖湘世家·鼓磉洲罗氏》这本书,对这段内容,有非常好的陈述、论证,目前来讲,是学术界当中最为可信的。罗宏教授是鼓磉洲罗氏的第二十代传人,而曾参与主导《船山遗书》工作的罗汝怀,则是鼓磉洲罗氏第十五代传人。说白了,罗教授讲的就是自己祖上的事儿。
在《湖湘世家·鼓磉洲罗氏》这本书当中,对《船山遗书》的整理工作,有较为详细地陈述:
邓显鹤乡邦情结极浓郁,毕生精力都投入到收集整理湘文献中。他听说湖湘大儒王船山留下篇幅浩瀚的遗书,一直在搜寻。正好罗汝怀也在行动,他与同年密友欧阳兆熊在湘潭发现了王夫之的遗著线索。原来,王夫之的后人王世全也迁湘潭,大家就成了乡亲。一日聊天,欧阳兆熊听王世全说,王夫之六世孙王承铨藏有直系先祖的各种遗著,大喜过望。和罗汝怀一商量,就想到了邓显鹤。他们知道,邓一直在搜集地方文献,也收集到一些王夫之遗诗,还到处打听王夫之遗著下落,这下可好,无意间发现了宝库。他们还知道,邓显鹤背后是陶澍,是个大金主,要整理出版王夫之遗著,非有雄厚的资金不可。邓显鹤人脉广,面子大,必须得他来张罗才行。于是,立即将消息通报了邓显鹤。
欧阳兆熊立即带着王世全找到了邓显鹤。听罢原委,邓显鹤万分激动。一年前,他便和密友,两江总督陶澍做了沟通,达成挖掘王夫之遗书的共识,还预见性地请陶澍题词:“天下士非一乡之士,人伦师亦百世之师”。没想到,突破到来得这么快,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立即与欧阳兆熊和罗汝怀达成了合作意向,组成了整理刻印王船山遗书的核心班底:审阅:邓显鹤、沈道宽、何绍基、毛青垣、吴半江;编校:邹汉勋、左宗植、汤彝、马敬之、左宗棠、欧阳兆熊、罗汝怀、袁芳英(余为校对等,略)。要说明的是,编校就是责任编辑,承担着一字一句编辑整理遗书的职责。
显然,《船山遗书》的真正主编,应该是邓显鹤。这位老先生,是湖湘文化的重要代表人物。学界目前也是公认邓显鹤为《船山遗书》的最早整理者,公认的主编。梁启超先生称赞邓显鹤是湘学复兴之导师。绕开邓显鹤不谈,只讲左宗棠“参与主编《船山遗书》”,确实有点谁有名我就只提谁的意思了。这不是做学问的态度,这是典型的流量论上脑。(文/马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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