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文史通义》中的史学思想 摘要:章学诚是我国清代伟大的史学理论家,他的史学思想在其名著《文史通义》中得到体现:他倡导研究历史一定要有一种通感;评论文章要做到“临文必敬,论古必恕”;在刘知几史学创作“三才”的基础上,他又提出了“史德”的概念;他提倡要克服古文十弊,教会史学工作者如何进行史学研究和史学创作。 关键词:文史通义;章学诚;史学创作;史德 中图分类号:K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475(2016)06-0067-02 《文史通义》是章学诚心血的结晶,它对清初以前的史学从理论上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总结,提出了许多理论性的认识,把中国古代史学理论推进到最高阶段。[1] (P.304) 一、研究历史一定要有通感 先谈谈《书教下》《释通》《申郑》《横通》诸篇,主题都和一个“通”字有关。在《书教下》篇中,章学诚系统地论述了古代史书的体例变化。我们从中领会到的一个重要思想是“史书,关键在其义,形式一定要服从于内容”。也就是一个史学工作者在写史书的时候不要为体例成规所束缚,撰述欲其圆而神,记注欲其方以智。写史书要因事命题,因事布局。作者赞扬了《尚书》《春秋》《史记》《汉书》《通鉴纪事本末》等史书,因为他们都是史学体例的开山之作,后世无法超越,只有模仿。
这几位史学家都有一定的思想,他们能够大胆创新,不为常规所束缚。作者对袁枢的《通鉴纪事本末》加以肯定的观点尤为值得注意。在作者看来,袁枢此书只是化腐朽为神奇,体圆而用神,深明《尚书》之义,与那些被成规所缚之书相比,实为史学精神之复活。袁枢的精神境界要比一般的史学家要高出许多。在整篇中,作者在向我们传达一种主题思想,那就是史学家在写史书的时候,一定要融会贯通,达到随心所欲之境界,不为俗规所限,要领会史之精义。就像孔子写《春秋》一样,义是自己的,一定要有自己的思想。只有这样才能写出史学的经典之作。 在《释通》与《申郑》篇中,章学诚对通史性的史学著作进行了肯定,一个史学家一定要对历史有一种通感。一个史学家在精的基础上一定要博,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史学家。在《释通》篇中,章学诚对通史的优缺点进行了概括,他认为“通史之修,其便有六:一曰免重复,二曰均类例,三曰便铨配,四曰平是非,五曰去抵牾,六曰详邻事。其长有二:一曰具剪裁,二曰立家法。其弊有三:一曰无短长,二曰仍原题,三曰无标目”。[2]章学诚认为写通史可以成一家之言,避免重复,体例统一,避免矛盾,另外还可以把邻国的事情进行详细的记载,评判是非有一个统一的观点。
而缺点主要是越写越长。总体来看章学诚对通史是持肯定态度的,八优三劣,由此可见作者褒贬之态,不说自现。在《申郑》篇中,章学诚针对一些学者鄙视郑樵的做法予以批判。在章学诚看来,郑樵以一介布衣之身,修成史学鸿篇巨著已属不易。更重要的是郑樵意在振史之纲鸿,培养史之通感,其修史之精神与动机尤为值得称赞。虽然《通志》在个别的地方存在一些小的错误,在考据学方面做得不是十分完善。但是其立意甚高,总体来说是成功的,仅凭二十略足以不朽。所以我们对郑樵要加以肯定,在作史方面,一定要大气,有高屋建瓴之势,不必为细枝末节所束缚。 在《横通》篇中,章学诚对横通这类人加以批判,这里的横通与史学通才有很大的区别。用通俗的话讲,横通是那些一瓶不满半瓶晃荡之人。他们腹内空空却又到处显摆,本身是“琴工碑匠”却不甘寂寞,到处沽名钓誉、胡乱吹嘘,以至于贻笑于大方之家。我们从中得到的启示是:横通本身无可厚非,他们只要安于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甘于当好自己的角色。如果自己是横通之才就不要勉为其难,做自己不能胜任的工作,他们应该好好地搞一点文化普及类的工作还是可以的,千万不可去充什么专家做一些沽名钓誉之事。总之横通并不是毫无用处,关键在于有自知之明。
二、史学写作要秉承敬畏、客观之心 在《文德》中,章学诚提出“临文必敬,论古必恕” [2]的观点,这是针对评论古人文章和写作文章来说的。“临文必敬”告诉我们在写作文章时,一定要平心静气,不要使自己的感情过于放肆,不能太主观和随意化。“论古必恕”告诫我们在阅读古人的文章时,一定要知人论世评文章。对待古人的著作,我们首先应有一种敬畏之情,不要妄加揣度。我们要对当时的历史环境和时代背景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只有深刻理解当时的形势,我们才可能更加深刻地理解古人的思想。在《史德》篇中,章学诚在刘知几史学三才的基础上,在史书写作方面对史学家提出了“史德”的要求。章学诚认为才、学、识三方面固然重要:非识无以断其义,非才无以善其文,非学无以练其事。然而除此之外,史德也很重要,因为它贯穿于史书写作的全部过程之中。德者何?谓著书者之心术也。作者认为如果史学家心术不正,对待史实没有一个客观公正的态度,只是为某种目的而著述,那么他写出的东西本身就是值得怀疑的,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史学价值。如“魏收之矫诬、沈约之阴恶”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读其书者先不信其人。所以作为一个史学者首先要有一种正义感存在于心中,要客观地如实直书,尽量向“董狐之笔”靠拢。
然而在这里面还有一个更高的层次要求,那就是本身心术好,可好人却办了坏事。所谓“谓其有君子之心而所养未底于粹也。”针对这种情况,章学诚要求史家从理性、从更为宏观的面上认识历史 ,作出自己的评价,并且在评价历史中要排除主观因素。[3] (P.720) 史学家要提高自身的修养,提高自己的识别能力,以便于究天人之际。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蒙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一定要使主观与客观相符合。也就是文中所说的“盖为良史者,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也”。[2] “我国古代哲学中的“天”有三种含义“一指最高主宰;二指广大自然;三指最高原理” [4]章学诚是对其中第三种含义的发展,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章学诚维护封建正统的一面。 在《古文十弊》篇中,章学诚总结了古人写文章的十大弊端:“一曰‘剜肉为疮’,二曰‘八面求圆’,三曰‘削趾适屦’,四曰‘私署头衔’,五曰‘不达时势’,六曰‘同里铭旌’,七曰‘画蛇添足’,八曰‘优伶演剧’,九曰‘井底天文’,十曰‘误学邯郸’。” [2]这十大缺点有的体现出作文者的浅陋无知,不知当时的客观历史环境,胡乱地狂发议论。如井底天文、不达时势。有的刻化出作文者虚荣的沽名钓誉之心,如同里铭旌、私署头衔等,企图借助别人的名声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有的表现出作文者的一味模仿,没有自己丝毫的思想与主见,如削趾适屦、误学邯郸。这种种缺点不仅存在于古代的文人中,在当今,无论是文学领域还是史学领域,所谓的学者作文,无不存在这种种缺点,这是我们要引以为戒的。这对于我们在学术论文或论著方面的写作都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三、摒弃门派之见,踏实做学问 《浙东学术》一篇主要讲述浙东学派的历史渊源问题,章学诚指出:“浙东之学,言性命者,必究于史,此其所以卓也。” [2]他给我们的启示是:搞学术不可有狭隘的门户之见,做学术要有一颗包容的心,开诚布公,不拉小山头。只有这样,才能将学术推入更深、更广的领域。作为学者,不要做一些无谓的门派之争。 最后谈一谈《假年》篇,其影响涉及到许多方面,此篇讲述学者进行学术研究和年龄之间的关系。对于章学诚在此篇中许多精辟的见解,篇中有一句十分经典话:“后生可畏,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不足畏。人生固有八十九十至百年者,今不待?K其天年,而四十五十谓其不足畏者,亦约之以百年之生。度其心知气之用,固可意记而得也。五十无闻,虽便更千百年,亦犹是也。” [2]在这里,章学诚指出:人的天性也是治学中不容忽视的问题。人的天赋不同, 各有所能, 也有所不能,“圣人,人道之极也”,凡人“不能至于圣也,质之所限也。
”质性决定着成就大小,而且质性是不可改变的。[5]一个人一生取得成就的大小,与其资质有很大关系,至少在学术上是这样的。这种观点虽然听起来让一些乐观主义者无法接受,但确是事实。所谓资质,有两种:一种是天赋极高,另一种是勤能补拙。所谓天赋极高者如陈寅恪等,其出身于书香门第过目不忘,精通数国语言、中西贯通之天赋可谓不世之才。所谓勤能补拙如台湾严耕望,其数十年如一日,辛苦钻研,终于在唐代交通方面取得卓越的成就。况且严老先生本身的资质也不错。所以,作为一个学者,首先要对自身有一个客观、清醒的认识。如果自己资质一般,本身不是出于史学世家,要想从事学术研究,一定要下苦功夫,在四十五十岁之前把史学功底打好。只有这样才能在四五十以后屡出成果。史学是一种厚积薄发的科学,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千万不能胡言乱语。在史学方面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敢说,夸夸其谈的往往是一知半解之人。对于资质平平之人,首先要客观地认识自己,然后踏踏实实学习。 总而言之,《书教下》《释通》《申郑》《横通》诸篇启示我们:研究历史一定要有一种通感,要大气!《文德》《史德》《古文十弊》诸篇教会我们如何进行史学写作。《浙东学术》教导我们在学术界中如何做人。
《假年》为我们的学术前进方向指明了道路。 章学诚是我国清代伟大的史学理论家,被埋藏寂寞多年之后,他的价值终于得到世人的承认。他的几篇精华之作,可谓微言大义,令人受益匪浅。他以高尚的人格和自己的亲身实践向我们昭示:一个人如果立志于做学术,特别是史学这种不带功利性的学科。一定要耐得住寂寞,一定要坐得住冷板凳。如果你真的有思想,有价值,你的成就最终会得到世人的认可,不管是生前或是死后。你的人格会受到世人的敬畏! 参考文献: [1]瞿林东.中国史学史纲[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 [2](清)章学诚.文史通义[M].北京:中华书局,1994. [3]吴怀棋.中国史学思想史[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 1996. [4]张岱年.中国古代哲学中“天人合一”思想的剖析[J]. 北京:北京大学学报,1985,(1). [5]黄静.章学诚论学[J].北京:史学史研究,1998,(3). [责任编辑:褚永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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