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湾（Irvine）位于美国加州南部。当地风景优美，治安良好，是一个漂亮的中产城市，约有20万居民，其中近4成为亚裔。

1996年，22岁的桑尼·韩（SunnyHan）和另外3名韩国女孩一起，住在当地某小区一栋公寓楼内。

吉娜个人资料（吉娜个人资料简介）

（公寓背面的照片）

桑尼是韩裔美国人，出生于韩国仁川，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吉娜（GinaHan），两人在12岁时，随母亲一起移民到美国。

（桑尼与吉娜）

11月6日下午，两名青年（一个黑人，一个亚裔）敲响了桑尼家的大门。

这两人先是假意向桑尼的室友推销杂志，就在她准备关门时，黑人青年突然掏出手枪抵住了她的太阳穴，并和亚裔青年闯进了屋子里！

（桑尼的室友）

当时，公寓里只有桑尼与室友在家。两个劫匪先后控制住了两名女孩、用电线捆住了两人的手，用电工胶带缠住了两人的嘴。

之后，绑匪强迫两名女孩低头跪在桑尼房间地方，他们则开始翻动起桑尼的东西。

片刻后，黑人男子指挥着亚裔青年先离开，他则胁迫两个女孩走进了浴室，命令她们在浴缸里坐下。

这两个青年要干什么？他们是要抢劫？要绑架桑尼与她的室友？答案是——谋杀。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策划这起案件的主谋，竟然是桑尼的孪生双胞胎妹妹吉娜·韩！

（左：吉娜，右：桑尼）

吉娜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下手？

一、童年经历

早在双胞胎姐妹出生前，她们母亲金布俊的人生经历，或许已经为桑尼与吉娜日后的命运，写下了基调。

金布俊出生于1949年。根据《韩氏双胞胎（TheHanTwins）》一文，她的童年非常坎坷。在她出生不久后，朝鲜战争就爆发了。

战后，金布俊的父亲扔下妻子与六个孩子，和一个年轻女人私奔了，金布俊的母亲只能一人拉扯六个孩子长大。

1974年4月30日，同样是单亲妈妈的金布俊（原因不详），生下了双胞胎。因为无力一人抚养两个孩子。双胞胎刚出生不久后，吉娜便被交给曾外公照顾，直到3年后才回到母亲身边。

那时，金布俊虽然已经再婚，但她与丈夫依然没钱也无心抚养女儿们。于是桑尼与吉娜只能从一个亲戚家辗转到另一个亲戚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1986年，受到移民热潮的影响，为了改变命运，将近40岁的金布俊（已离婚）独自带着12岁的桑尼与吉娜来到了美国。从那之后，双胞胎似乎重复起了她们母亲的命运。

（吉娜与桑尼的童年照片）

到美国头一年，金布俊把桑尼和吉娜扔给了在西雅图的亲戚，之后便对两人不闻不问。当时，桑尼和吉娜既不会说英语，也不习惯在美国的生活。

一年后，金布俊把桑尼与吉娜接到了加州与她一起生活，但她依然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抚养义务。

因为金布俊不会说英语，来到美国后，她只能从事低薪工作。这些收入本来就很难养家糊口，更可怕的是，金布俊还迷上了赌博。

有时，金布俊会一连消失好几天和男朋友在赌场狂赌，把刚上7年级的桑尼和吉娜单独扔在家里，姐妹俩即没人照顾，也没有东西吃。

有几次，桑尼与吉娜不得不搬进孤儿院，等着金把她们领走。

除此之外，金布俊有时还会虐待双胞胎，向她们发脾气。但面对母亲的怒火，桑尼的处境通常要比吉娜好一些。“（姐姐）知道如何安抚妈妈”，吉娜回忆说，“所以她能躲过她的怒火。

大约8年级时，双胞胎被送去和姨妈以及姨夫生活（另有资料说这是两人的远亲）。

接下来的几年可能是她们人生中最稳定的时光。两人不仅有人照顾，还和姨妈的两个孩子一起上了高中，而这段相对正常的生活也给了姐妹俩一个机会，证明她们自身的潜力。

在桑尼与吉娜刚到美国时，两人还不会说英语，但升入高年级后，她们门门功课都是A。最后毕业时，在90名学生中，双胞胎和另外三名学生被评为了荣誉致辞生（co-valedictorians）。

因为学校里经常有人弄混她们，高中时，桑尼留了长发，而吉娜则剪了齐刘海。

（左：吉娜右：桑尼）

虽然外表相似，双胞胎的性格迥异。和妹妹相比，姐姐性格更活泼外向，情商更高，也能更快适应新环境，而妹妹则更内向、严肃。

高中毕业后，姐姐桑尼获得了拉文大学（UniversityofLaVerne）的全额奖学金，妹妹吉娜则一边做服务员，一边申请了美国公民身份，并于20岁时参军。

虽然高中时期，桑尼与吉娜学习很用功，成绩也很好，但据她们身边多位邻居、朋友观察，这对双胞胎姐妹始终缺乏一些非常基本的能力。

和桑尼一起生活的朋友说，“因为她们的需求经常得不到满足，她们分不清需求与欲望的区别，所以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克制自己的欲望。”

另一位朋友评价，因为她们从小就过着一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她们习惯于只考虑眼前的一切，没有长远规划自己人生的能力。

还有一位朋友认为，桑尼与吉娜没有务实精神。

总结这些朋友的评价，在我看来，桑尼与吉娜所缺失的，其实是一种计划自己的人生并为之负责的能力（包括安排生活、计划开销、承担风险、找到自己生活的目标、解决生活难题、达成目标）。

缺少这种能力，当来自外界引导与约束消失后，等待桑尼与吉娜的，并不是自由的新生活，而是某种不受控制的坠落。

二、吉娜

1994年6月，参军不到1个月后，受不了军队艰苦的训练和严格的要求，吉娜退伍并回到了加州。

她先是做了一段时间服务员，之后报班学习，成了一名德州扑克发牌手，并在加州一个度假村的赌场内找到了工作。但没多久，吉娜就走上了母亲的老路，开始赌博。

（哭泣的吉娜）

当时，吉娜工作的赌场允许员工在下班后参赌。一天晚上，等待同事下班时，吉娜决定玩两把。

短短几个小时内，她输光了那天挣的所有小费。第二天，吉娜输光了自己近4000美元的全部积蓄（考虑到通货膨胀，大约相当于现在人民币的6、7万元）。

从那之后，吉娜就彻底变了。她不仅不再存钱，还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并且开始偷亲戚朋友的钱，偷用他们的信用卡，伪造支票。

1996年1月，或许是觉得还债无望，吉娜企图服安眠药自杀，但康复后，她依然没有戒赌。

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吉娜从亲戚朋友身边，累计偷了近4万美元（考虑到通货膨胀，大约相当于现在人民币的60、70万元），其中有将近2.5万，来自好心收留了她与姐姐的姨妈一家。

1996年4月，吉娜的姨夫发现了她偷钱的行为并报了警。警察在吉娜的朋友家逮捕了她。因为偷窃，她被判缓刑3年，拘留10天，并被责令向受害者赔偿损失。

三、桑尼

1996年4月底，当吉娜从看守所出来后，桑尼邀请了无家可归的妹妹和自己一起生活。

自从高中毕业后，这对双胞胎姐妹已经分开4年了。再次重逢时，桑尼有稳定的住所，有名牌衣物，还开着最新款的白色宝马，和吉娜相比，她的生活看似顺利、成功许多，但事实不尽如此。

根据《韩氏姐妹》一文，当桑尼进入大学后，因为拉文大学很多同学的家庭条件都很好，和身边同学的经济差距给桑尼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让她觉得难以融入。

为了和同龄人在吃穿用度上保持一致，桑尼花了很多时间打工，有同学甚至怀疑她在临市的脱衣舞俱乐部工作。

此外，桑尼还盗刷过朋友的信用卡购物。收据显示，桑尼一次性盗刷了1300美元，用于购买名牌牛仔裤、鞋子、太阳镜和高档内衣。

后来被问及此事时，桑尼声称：“我的朋友很有钱，我认为她不会介意的。”

（桑尼的照片）

因为无心学习，进入大学后，桑尼的成绩一落千丈，在连续挂科了3个学期后，拉文大学收回对她的资助，桑尼不得不辍学。

对于辍学一事，桑尼自己的解释是，大学期间她受恋爱问题的困扰。考虑到桑尼的成长背景，或许她确实受过这方面因素的影响吧。

在接下来的四年里，桑尼同样在某种意义上重复起了母亲的命运。

她从一份低薪工作飘荡到另一份低薪工作。期间，桑尼曾在一间社区大学登记入学，但很快又放弃了。

不过，尽管桑尼的生活和她实际的潜能（在我看来）是不相称的，但和吉娜相比，22岁的桑尼起码做到了自立并为自己的生活负责。

四、关系破裂

当一起住的新鲜感过去后，桑尼与吉娜很快开始因为各种琐事而争执。其实，自从两人上高中后，桑尼与吉娜就经常在私下吵架、打架。

（桑尼与吉娜）

吉娜回忆说，她们经常闹矛盾，两个人不仅会恶语相向，还会打架，毁坏对方的物品（比如剪对方的衣服）。双胞胎姐妹15岁时，在一次争吵中，桑尼甚至刺伤了吉娜的大腿。

自从吉娜搬进桑尼的公寓后，1个月内，两人的邻居报了两次警。1996年5月，两人又吵了起来，桑尼还不小心打中了吉娜的鼻子（出了很多血），之后，吉娜愤怒地离开了家。

当天晚些时候，当吉娜回家后，她得意洋洋地告诉桑尼，有一张逮捕令正等着桑尼呢。

一开始，桑尼以为吉娜只是在威胁自己，但等不信邪的她开车到了警察局后，才发现，真的有一张针对她的、签发已久的逮捕令！

原来，4年前，因为被桑尼盗刷信用卡，桑尼的大学同学报了案，还起诉了她，桑尼被判缓刑、罚款和拘留，但是桑尼一直不知道此事，而警察也没费心追踪她的下落。

在桑尼自己送上门后，警察拘留了她几天。在此期间，吉娜不仅用了她的信用卡，还拿着她的身份证件，从桑尼的账户里取了钱。此外，她还私自偷用了桑尼的车。

当桑尼从看守所被放出来后，她报了案。这一次，因为违反缓刑条件，吉娜被判入狱6个月。

五、谋杀计划

在吉娜入狱期间，两姐妹的关系反而缓和了一些，虽然联系并不频繁，但会偶尔打电话聊天。案件真正的导火索，是10月时的一通电话。

当时，吉娜还在服刑，不过，因为她的刑期此时已经快要结束了，吉娜可以离监工作（workfurlough）。每周一到周五，她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在监外工作（或自由活动）五小时。

开始离监工作后，吉娜打给了桑尼，希望桑尼能把她的衣服寄到监狱，结果，这一次寻常的通话，最后却以争吵收尾。

桑尼后来在法庭回忆称，吉娜当时在电话里表现的很友善，但因为她之前在睡觉，刚被电话吵醒，所以心情很差，语气非常不耐烦。

电话里，桑尼告诉吉娜，自己把她的东西全都扔了，叫她不要再打给她了，她不想帮她，也不关心她，还挂了吉娜电话。

吉娜后来向心理专家承认：“（打过电话后）我整个人都炸了（Iwentballistic)。”

1996年10月中下旬，吉娜越狱了。这次越狱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情节，离监工作期间，吉娜打给了一个朋友然后搭她的便车离开了。

之后，她住进了埃尔卡洪市的一间“过渡屋”，正是在“过渡屋”生活期间，吉娜认识了后来一同作案的两名青年，16岁的黑人阿奇、15岁的老挝裔美国人耀西。

（埃尔卡洪到尔湾）

1月6日早上，即案发当日上午，吉娜开车带着阿奇与耀西，从埃尔卡洪（ElCajon）出发到了尔湾，并承诺会分别给两人100美元。

进入尔湾后，他们先在一家便利店购买了电工胶带、电线、手套和一颗土豆。接着，三人又去了一个僻静的人工湿地公园，阿奇用土豆作为消音器套在枪上，试着开了一枪（弹壳留在了车里）。

测试结束后，三人转移到了圣马可小区。之后，吉娜又带着两名少年，买了几本时尚杂志，要求他们假扮成销售杂志的人，以此为借口，敲开了桑尼家的大门。

当两个青年闯入桑尼公寓时，吉娜的车就停在公寓不远处的一个停车位上。

六、落网

11月6日下午，就在阿奇持枪把桑尼与海伦赶进浴室不久后，一声惊雷般的“警察”突然从桑尼洗手间的窗户外传了过来。

原来，此前当阿奇与耀西闯入公寓时，听到异常响动的桑尼曾报过警。没过多久，四名警察便三前一后地包围了这间公寓。

（桑尼）

警方抵达现场几分钟后，一颗脑袋从公寓的大门后探了出来，随后马上缩了回去，伸头的正是阿奇。

当阿奇发现警察包围了房间后，他一下慌了，开始手忙脚乱地把电工胶带从桑尼与海伦身上撕下来，并哀求她们对警察，这一切都是一个恶作剧。

又过了几分钟，海伦和桑尼从公寓里走了出来，阿奇紧随其后。

两个姑娘看来害怕极了，她们头发凌乱，浑身发抖；其中一人的头发上挂着一截电工胶带，另一人则哭了。在警察的示意下，海伦与桑尼在另一栋公寓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警方随后逮捕了阿奇。

（左：耀西右：阿奇）

另一边，在黑人青年阿奇控制住两名受害人后，吉娜本应该和出来报信的耀西一起返回公寓，但因为警察很快抵达了现场，她与耀西便扔下阿奇开车逃离了。

之后，两人立刻用桑尼的驾驶证（耀西离开公寓时带出来的），取走了她全部的积蓄（5000美元，考虑到通货膨胀，大约相当于现在8-10万元人民币）。

随后，两人又试图以桑尼的名义申请信用卡，购买跑车，但因为信用卡申请需要24小时的审核期，吉娜与耀西最后在没买到车的情况下，离开了商店。

案发后，警方根据掌握的线索，判断两人很可能计划搭飞机逃往墨西哥，于是在机场和附近的车行（吉娜驾驶的车是租的）布下了埋伏。

11月6日晚上10点多，吉娜与耀西果然如警方预料的，出现在了机场附近的车行。埋伏了许久的警察随即逮捕了两人。

吉娜·韩

1997年，检方以合谋谋杀、抢劫、非法拘禁等罪名起诉了吉娜、阿奇与耀西。

作为主谋，吉娜被判处了终身监禁，26年不得假释。阿奇被判处终身监禁，18年不得假释，而耀西被判8年有期徒刑。

因为耀西签署了认罪协议，他一共只坐了4年牢，而阿奇则因为“坚持原则”，没有签署认罪协议，14年后才获得假释出狱的机会（阿奇称自己没有同意吉娜的谋杀计划）。

入狱后，吉娜一开始并不承认自己曾计划谋杀，声称自己只是想拿回留在姐姐家的东西，后来终于承认，她有过杀死桑尼的念头。

在服刑期间，吉娜取得了社会与行为科学的学位。吉娜说，她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知道她的行为对姐姐造成了伤害。

此外，据韩国媒体的一篇报道，吉娜曾经感慨长期服刑对她其实是一种帮助。吉娜说，如果她只是短期服刑，自己不会真的有所改变，只会在监狱进进出出，但长期服刑改变了她。

2017年，虽然检察官持反对意见，但在监狱中生活了20年后，吉娜获得了假释。资料称，出狱后，吉娜在湾区工作，并与依然有赌博恶习的母亲重建了联系。

另一边，在本案庭审期间，桑尼曾作为证人出庭。据她当时的男友说，作证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桑尼深陷抑郁，除了外出接受心理咨询，几乎不出门。不过2017年，在吉娜申请假释期间，桑尼还是写信表达了支持。

根据韩氏双胞胎一文，有关桑尼最后的消息来自2020年，她因卖淫在加州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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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王大力编辑：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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