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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哲学世界历史的人学意蕴

黑格尔哲学世界历史的人学意蕴在当代,黑格尔哲学世界历史的思想对于纠正人类中心主义偏向,重构生态和谐具有启示意义:人的能力和作为是有限的,在人之所由生、人之所由成的浩渺宇宙中

[摘 要] 在疫情肆虐的背景下阅读黑格尔,可以帮助我们反思人在世界历史中的地位和作为。黑格尔哲学中的世界历史就是作为世界本体的“精神”普遍化的行程,是“世界精神”自我实现的载体。世界历史是连续性与非连续性的辩证统一。黑格尔承认人在世界历史中的主体地位,并认为“世界精神”的自由实现离不开人的活动。人作为“世界精神”完成其目的的手段,人生的价值得以在精神普遍化的过程中实现,人生的意义就是实现精神自由的旅程。在当代,黑格尔哲学世界历史的思想对于纠正人类中心主义偏向,重构生态和谐具有启示意义:人的能力和作为是有限的,在人之所由生、人之所由成的浩渺宇宙中,人只能有所知、有所为,要做到畏天知止,保护环境。

[关键词] 黑格尔;哲学的历史;世界精神;历史的连续性;历史的非连续性

[中图分类号] B51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8129(2020)06-0040-06

2019年底至今,新冠肺炎疫情演变为全球性的人类灾难。全球已有数百万人被感染,数以十万计的人在病毒的侵袭下失去生命。目前疫情仍然在全球蔓延,日益严重。在此背景下阅读黑格尔的《历史哲学》,可以反思人在天地自然中的地位和作为。

《历史哲学》一书是黑格尔在柏林大学的讲演合辑,原题为《哲学的世界历史》。在该书绪论中,黑格尔明确提出了“哲学的世界历史”范畴,并从方法论的角度区分了观察历史的三种方法,通过将理性与世界精神统一起来的方式,从逻辑上完成了对历史方法的哲学提升。《历史哲学》具有极为丰富的理论内涵,本文尝试从人学视角理解其哲学历史的价值意蕴。人类要更好地把握现在,走向未来,就不能不对自然心怀敬畏,尤其在当代人类面临着生态环境重构的转折时期更是如此。为了从黑格尔的历史观察中获得有益启示,本文运用文本阐释的方法重点阅读《历史哲学·绪论》,探讨黑格尔的历史连续性与非连续性统一的观点,并在此视野中解读世界历史进程中人的地位与价值问题。

一、历史的非连续性

实有的历史总是表现为从新到旧的不断转变过程,历史的基本特性在于新与旧的活生生的交替。所以,在谈论历史时首先应该肯定的是非连续性。非连续性是指新旧之间的区分和界限,是状态的转折性过程,如果没有非连续性,没有新与旧的差别与更替,一切凝固不变,那也就不可能有历史。思辨哲学大师黑格尔对于历史的非连续性从“精神”的角度有着独特的理解。

黑格尔把历史事件、民族精神这些经验事实串联起来,建构了一个意在体现客观的作为本体世界的“精神”不断自我发展的世界历史体系。黑格尔声明他要研究的世界历史属于“精神”的范畴。他说,“世界历史在一般上说来,便是‘精神’在时间里的发展”[1] 72。“世界历史可以说是‘精神’在继续作出它潜伏在自己本身‘精神’的表现”[1] 17 。“世界历史——表示‘精神’的意识从它的‘自由’意识和这种‘自由’意识产生出来的实现的发展”[1] 64。

在黑格尔的世界历史哲学体系中,世界是一个历史整体,从东方到西方,各国的历史不是彼此孤立的,而是作为世界历史发展的一个个阶段存在的,世界历史就是由这些阶段逻辑地构成的全体。古代东方世界是世界历史的幼年期;古代罗马世界是成年期;到了日尔曼时期,包括欧洲中世纪和近代,直到黑格尔生活的19世纪前半期,他认为世界历史进入了老年期。从此,“精神”固定了,不再向前发展了。他认为,“精神”的老年时代与自然界不同,它不是衰弱,而是“完满的成熟和力量”。

黑格尔认为,世界历史的“每一阶段都和任何其他阶段不同,所以都有它的一定的特殊原则。在历史当中,这种原则便是‘精神’的特性——一种特别的‘民族精神’”。黑格尔还说:“民族的宗教、民族的政体、民族的伦理、民族的立法、民族的风俗,甚至民族的科学、艺术和机械的技术,都具有民族精神的标记。”[1] 64 既然“它是精神,就只有从精神上通过思想来理解它”[1] 72,在此,黑格尔回答了为什么世界历史具有非连续性的问题。在黑格尔看来,世界历史的非连续性,突出地体现为世界历史民族的交替,世界精神代理人的更新,这种交替和更新具有必然性。

黑格尔指出,一个民族具体的精神推动这个民族的一切行动,“因为它要的是自身的生产。但是,在精神方面,最高的成就便是自知”,达到精神的自觉,“达到思想——对于它自己明白的概念。这个最高的成就,它必须而且注定要去完成。但这种完成同时便是它的解体;同时也是另一种精神、另一个世界历史民族、另一个世界历史纪元的发生”[1] 72。这里黑格尔揭示了世界历史的发展直接体现在一系列民族精神的发展过程中,民族精神是有限的,在一定的阶段就会解体,“因此,假如把一本世界历史翻开来,我们便看到了一幅巨大的图画,充满了变化和行动,以及永无宁息的推移交替之中的形形色色的民族、国家、个人” [1] 72。

在历史永无宁息的推移交替之中,人处在什么地位呢?黑格尔认为,历史的进程不是由民族、国家和个人的主观目的决定的,而是由世界精神的各个具体原则决定的,所以,在人类的目的和激情的实现与世界精神的实现之间会发生分裂。这正如黑格尔所说:“有时候我们看到某种包罗宏富而为大家所关切的事业,进展得比较迟缓,而且结果竟然在许多琐屑事项的错综纠纷中被牺牲掉,终于纷纷化为尘埃了。同时为了一桩细微的结果,居然可以费去九牛二虎之力;而从显然是渺小的事情上,却发生了一番巨大的事变。随时随地都有最庞杂的一群事变,把我们卷入漩涡中去。这一群刚去,那一群又立刻来代替了它的位置。”[1] 72-73

二、历史的非连续性中包含连续性

按照黑格尔的理解,历史的非连续性是必然的,因为没有新旧的交替、没有精神原则的提升就没有历史。因此,世界历史必然表现为阶段的推进,表现为世界历史民族的衰落和新世界历史民族的崛起的永无宁息的推移交替。但是,另一方面,历史的非连续性本身就包含连续性,历史上过去了的东西总是在后来的或今天的新情况下以新的面目出现。在黑格尔看来,历史的非连续性与连续性是辩证统一的。

首先,历史的连续性是通过思想实现的,是哲学的历史方法对同一性的追求。黑格尔指出,哲学观察历史的惟一思想便是“理性”。他认为,理性是世界历史的主宰。因为,一方面,理性就是实体,是一切现实存在的根据;另一方面,理性是无限的权力,是万物的无限的内容。它既是自己生存的惟一基础,又是自己绝对的最后目标,同时又是实现目标的手段。理性不但要将自己的目标展开在“自然宇宙”中,而且也展开在“精神宇宙”——世界历史的现象中。黑格尔把理性提升到世界精神的高度,确证了世界历史是一个合理的过程。他指出:“从世界历史的观察,我们知道世界历史的进展是一种合理的过程,知道这一种历史已经形成了‘世界精神’的合理的必然的路线——这个‘世界精神’的本性永远是同一的,而且它在世界存在的各种现象中,显示了它这种单一和同一的本性。”[1] 10

其次,历史的连续性是由其“精神”本质决定的。黑格尔认为世界历史是“精神”在继续作出它潜伏在自己本身的表现。精神就像一颗种子,它包含了未来生长成树干、果实、叶子的全部内在因素,整个世界历史的展开不外是精神的自我实现。“精神在最初迹象中已经含有‘历史’的全体”[1] 18。黑格尔还说:“世界历史是‘精神’在各种最高形态里的、神圣的、绝对的过程的表现——‘精神’经过了这种发展阶段的行程,才取得它的真理和自觉。这些阶段的各种形态就是世界历史上各种‘民族精神’,就是它们的道德生活、它们的政府、它们的艺术、宗教和科学的特殊性。‘世界精神’的无限冲动——它的不可抗拒的压力——就是要实现这些阶段……世界历史是专门从事于表现‘精神’怎样逐渐地达到自觉和‘真理’的欲望。”[1] 54黑格尔强调,对历史的哲学反思最后提供出来的是一个唯一的普遍的包含了精神发展各个阶段要素的总体。“‘民族精神’在一种必需的、继续的各阶段上的各种原则,只是唯一的普遍的、精神的各种因素,要靠这些因素,普遍的‘精神’才能够在历史上提高并完成它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自己理解的总体”[1] 79-80,因此,世界历史虽然有阶段的划分,但其本质上是世界精神发展的过程,是绝对精神的总体表现,“我们要研究的,只是‘精神的观念’,而且在世界历史当中,我们把任何一切完全都看作是‘精神观念’的表现”[1] 80。

最后,历史的连续性是黑格尔所主张的历史变迁的观念。黑格尔在《历史哲学·绪论》中考察了三种对历史变迁描述和分析的思想。第一种是最一般的变迁观念,黑格尔界定为“无我境界的哀愁”。这种哀愁单纯从否定性方面看待历史,发现无论多么活泼丰富的生命都会有衰亡的结局。第二种是东方式的轮回思想,看到历史的变迁不仅是纯粹否定的过程,在历史变迁中还不断有新生命的诞生。但是,这种新生命仅仅是肉体的或者表现形式的更新,并没有逻辑层次和精神层次的提升。黑格尔认为这种思想典型体现在印度和中国凤凰涅槃的神话中。与前两种观念相区别,最后谈到了西方式关于历史变迁的思想,这也是黑格尔所主张的。他认为历史不单是一种否定性,同时还包含了一种肯定性,在否定、肯定的统一中产生的新东西不仅仅是肉体的表现形式,还是一种更为纯粹的精神,它体现出新的逻辑层次和新的精神原则。在黑格尔看来,“当‘精神’脱却它的生存皮囊时,它并不仅仅转入另一皮囊中,也不从它的前身的灰烬里脱胎新生。它再度出生时是神采飞扬、光华四射,形成一个更为纯粹的精神”,它毁灭它自己的生存,“但是在这种毁灭当中,它便把以前的生存作成一种新的形式,而每一个相续的阶段轮流地变作一种材料,它加工在这种材料上面而使它自己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上”[1] 73-74。所以,历史的发展不是重复性循环,而是精神原则的扬弃和提升,体现出连续性的特点。

三、世界历史与人生的意义

黑格尔表述的世界历史是连续性与非连续性的统一。非连续性体现为精神发展的阶段性推进和提升过程,连续性则是由世界精神的主宰所决定的。作为经验事实,历史首先表现为非连续性过程,历史的连续性则是通过反思理解实现的。人们反思历史,不仅仅是为了描述历史事实本身,更是为了展开人类的未来。历史研究的最高目标是追寻人的存在的意义。所以,在历史的连续性与非连续性统一原则下,讨论人在世界历史的行程中的地位与价值问题是哲学的历史的落脚点。下面从两个方面解读黑格尔的思想:

1. 精神原则的实现所用的手段是外在的和现象的,“精神”自由的实现离不开人的活动。虽然黑格尔把历史看作理性的历史,是精神原则的扬弃和提升过程,但是,他并没有把历史的运动归结为某种不可思议的“神迹”,“在具体叙述世界历史的进程时,他看到的完全是人的具体的历史活动,历史是人的历史,是人类激情表演的舞台”[2] 165。黑格尔指出,精神的世界使命就是对于它自己的自由的意识和自由的实现,“世界历史无非是‘自由’意识的进展”[1] 19。实现自由意识的进展却离不开人的参与。“自由虽然是一个内在的观念,它所用的手段却是外在的和现象的……我们对历史最初的一瞥,便使我们深信人类的行动都发生于他们的需要、他们的热情、他们的兴趣、他们的个性和才能。当然,这类的需要、热情和兴趣,便是一切行动的唯一源泉”[1] 20。人作为自由现实化的直接动力,“我们简直可以断然声称,假如没有热情,世界上一切伟大的事业都不会成功”[1] 23。

黑格尔说:“我们所谓原则,最后的目的、使命,或者‘精神’的本性和概念,都只是普遍的、抽象的东西。”[1] 21精神原则本身“仅仅是为自己存在的东西,是一种可能性,一种潜伏性,但是还没有从它的内在达到‘生存’。为得要产生确实性起见,必须加上第二个因素,那就是实行、实现,这个因素的原则便是‘意志’——最广义的人类活动。有了这种活动,然后上述的‘理想’以及一般的抽象的特质才得实现,才得实行,至于它们本身却是无力的。那个使它们行动,给它们决定的存在的原动力,便是人类的需要、本能、兴趣和热情”[1] 22。精神实现自身的历史也是人的普遍化行程,是人进入历史成为世界精神的表现。黑格尔认为,“精神”的自由需要活动去实现,“活动是它的中间名词,它的一端是普遍的东西,就是‘观念’,它休息在‘精神’的内部中;另一端是一般的‘外在性’,就是客观的物质。活动是中心,普遍的、内在的东西从而过渡到‘客观性’的领域”[1] 27。

2. 人作为世界精神完成其目的的手段,人生的价值在精神普遍化的过程中实现。黑格尔认为:“‘理性’统治了世界,也同样统治了世界历史。对于这个在本身为本身的、普遍的、实体的东西——其他一切万有皆居于从属的地位,供它的驱策,做它的工具。”[1] 25他还认为:“世界历史开始于它的普遍的目的——‘精神的概念’获得满足。……这一种普遍的目的是一种内在的、最内在的、不自觉的冲动,而历史的全部事业,就是要使这种冲动达到自觉的行为。”[1] 24-25怎么达到自觉的行为呢?依靠人的欲望、兴趣和活动,“便是‘世界精神’为完成它的目的——使这目的具有意识,并且实现这目的——所用的工具和手段。……各个人和各民族的种种生活力的表现,一方面,固然是它们追求和满足它们自己的目的,同时又是一种更崇高、更广大的目的的手段和工具。关于这一种目的,各个人和各民族是无所知的,他们是无意识地或不自觉地实现了它”[1] 25。黑格尔把理性利用人的热情这一实现自己目的手段的巧妙安排称作“理性的狡计”。他写道:“那个普遍的观念并不卷入对峙和斗争当中……它始终留在后方,在背景里,不受骚扰,也不受侵犯。它驱使热情去为它自己工作,热情从这种推动里发展了它的存在,因而热情受了损失,遭到祸殃——这可以叫做‘理性的狡计’。”[1] 33

黑格尔认为世界历史离不开个体的生命活动,但是不同的个体在世界历史中的地位和价值是不一样的。他把个体区分为普通群众和英雄人物。“一切伟大的历史人物——这种人自己的特殊目的关联着‘世界精神’意志所在的那些重大事件。他们可以称为英雄,因为他们不是从现行制度所认准的、沉静有常的事物进行中,取得他们的目的和他们的事业,而是取自一个泉源——它的内容是隐藏着的、还没有达到现实的存在——取自那个内在的‘精神’”[1] 30。英雄人物关联着“世界精神”意志,尽管不是自觉的,但是他们把握了时代的真理。“当这类人物追求着他们那些目的的时候,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展开的那个普遍的‘观念’;相反地,他们是实践的政治人物。不过,他们同时又是有思想的人物,他们见到什么是需要的东西和正合时宜的东西。这个正是他们的时代和他们的世界的‘真理’。……他们的职务是在知道这个普遍的东西,知道他们的世界在进展上将取得必然的、直接相承的步骤,把这个步骤作为他们的目的,把他们的力量放在这个步骤里边”[1] 30。可以说一切伟大的历史人物关联着“世界精神”意志,作为精神实现自我的手段。

在黑格尔看来,普通群众在历史中的积极作用主要表现在其所进行的再生产的活动,这是社会存在和社会生活的必需条件或基础。黑格尔认为个人必须显现民族精神,“个人对于民族精神的关系便是,他把这种实体的生存分摊给了他自己;它变成了他的品性和能力,使他能够在世界上有着一个确定的地位……因为他发现他所属的那个民族生存是一个已经成立的坚定世界——客观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自己应该同它合并为一”[1] 74-75。民族精神这种实体的生存要体现在个体生命活动中,精神最终通过民族中的个体获得实现。无论是英雄人物还是普通群众,作为世界历史进程的必要推动力量,在本质上都是理性精神实现自我的手段。

四、结语

黑格尔的哲学的世界历史,就是作为世界本体的精神实现自我辩证发展的过程。在不同的发展阶段,精神体现为理性的特殊原则,表征为具体的民族精神。“‘精神’的特殊形态,不但在‘时间’上自然地要成为过去,并且要在意识的自主、自知的活动里被扬弃”。精神主宰世界历史的进程中,“一方面,‘精神’消灭了它的现在生存的现实性,而在另一方面,它却取得了它过去单纯生存的本质、‘思想’、‘普遍的’东西”[1] 78。因此,在黑格尔看来,历史是连续性与非连续性的统一。历史的连续性就是精神发展的连续性,是通过思想的反思实现的。他说:“要想了解历史和理解历史,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取得并且认识这种过渡里所包含着的思想。”[1] 79

黑格尔的哲学历史中,没有否定人的作用,他赞扬人的“激情”“私欲”“利害关系”对推动历史的重大作用,但他最终还是认为这些只是实现精神普遍化的工具,“理性”“理念”是一切的主宰。当然,黑格尔并没有因此完全否定人在世界历史中的主体地位,他认为伟大人物把“内在性”的精神带到自觉的状态,“他们周围的大众因此就追随着这些灵魂领导者,因为他们感受着他们自己内在的‘精神’不可抗拒的力量”[1] 31。英雄人物的职责在本质上是做“世界精神的代理人”。在世界历史进程中,“人类自身具有目的,就是因为他自身中具有‘神圣’的东西,——那便是我们从开始就称作‘理性’的东西。又从它的活动和自决的力量,称作‘自由’”[1] 34。因此,黑格尔承认了人的世界历史主体地位,在他看来,人生的意义就是追随“精神”的自由,是投身到“精神”的自我实现过程中。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黑格尔认为个人必须显现民族精神,个体通过教养使自己熟悉周围世界,使民族精神的规定成为自己的品性和能力。世界历史作为精神自我实现的过程,离不开个体生命的参与,民族精神这种实体的生存要体现在个体生命活动中,精神最终通过民族中的个体获得实现。当然,黑格尔的认识还没有上升到实践辩证法和唯物史观的高度,但对马克思产生了重要影响,这一点也被后来的马克思主义所借鉴和扬弃。马克思主义哲学吸收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摒弃了其精神哲学中唯心主义的成分,从而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体地位。

当前全球新冠肺炎泛滥,在疫情肆虐的背景下阅读黑格尔,可以反思人在天地自然中的地位和作为。美国环境教育家大卫·W.奥尔指出,人类在共同参加一项脆弱的试验,目的是追求人类在地球上的生存与延续。这项试验极易受到人类的错误判断和突发事件的影响。如果人类把安全繁荣建立在破坏地球生存环境的基础上,那么这一梦想过去没有实现,将来也不可能实现。人类只不过是生态圈中的一个普通居民和成员,是一个生命集体的组成部分,但人类很少了解自己的行为对生态环境或生物圈的影响。为了保证人类的持续生存和发展,“我们必须全面而又密切地关注生态环境和我们赖以生存的前提条件”[3] 5。黑格尔的哲学智慧就是谨防人类错误判断的参考依据之一。当代哲学虽然已经超越了黑格尔,但黑格尔作为思想巨人的地位是不可否认的,人类或许需要不时从他那里获得有益借鉴。就本文所论而言,黑格尔的思想对于当代自我意识膨胀的人类是有启示意义的,尤其在当前疫情泛滥的世界背景中更引人深思。由于人类工具理性的偏执和物质主义的泛滥,人与自然的关系处于全面紧张之中。人类自以为是世界的主宰,但在频繁发生的自然灾害面前却常常显得一筹莫展。每一个自然灾害的背后,几乎都可以找到人类自身的原因。如果人类不采取预防行动,天灾人祸的相互助长,将成为威胁人类社会可持续生存的巨大挑战。黑格尔哲学启示我们:在自然面前人类需要怀有敬畏,不要为所欲为,不要无所顾忌地追随自己的欲望;人类必须充分意识到人并不是上帝,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在人之所由生、人之所由成的浩渺宇宙中,人只能有所知、有所为,要真正做到尊重自然的内在价值,大力保护生态环境。

[作者简介] 黄平(1970-),男,湖北鄂州人,湖北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教育人类学及教育哲学研究;徐绮蔚(2001-),女,湖北蕲春人,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2019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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