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有关《清史》编修的文体之争成为了热议的话题,舆论沸沸扬扬。
清史为什么还没修出来(清史为什么还没修出来2021)
文言文、白话文都有各自的拥趸,都有一番大道理和不得不用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在文言文支持者看来,采用白话文写《清史》是对史籍的亵渎、是史学的断层,对此捶胸顿足、痛心疾首;而在白话文支持者看来,在当今时代依然抱守着文言文不放,是墨守成规、开历史“倒车”的行径。
我曾经写过一篇《新的<清史>自然要用新的书面通用语,白话文再合适不过》一文,表明我对白话文的支持态度。但今天我想换个角度,不谈文言与白话之争,单就《清史》编修体例,谈谈我的看法。
自经过乾隆皇帝钦定武英殿刻印历代的二十四部正史以来,《二十四史》在中国史学界的地位已然“封神”。《二十四史》,就是中国古代正史的统称。
由于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反满宣传过度的影响,清朝历史没有得到应有的准确认识和表述,清朝遗老们出于感念“皇恩浩荡”,编撰的《清史稿》又不尽如人意,清朝一直缺少一部完整的、可以传世的信史、全史。
清朝虽然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专制统治的王朝,但清朝史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古代史,而是古代史与近代史相衔接,这就使清朝在历史上有了自己独特的地位。
这就兼备古代史与近代史的特殊历史时代背景,是否意味着《清史》可以用一种区别于历代正史的编纂方式书写呢?
清史专家戴逸先生
我国有悠久的著史传统,先后出现过纪传体、编年体、纪事本末体等许多体裁,每种体裁都得到了充分发展并有自己的经典代表作。自从司马迁著《史记》以后,纪传体就成为历代正史唯一的一种体例。历代正史虽然各有特色,但基本形式都没有超脱出本纪、列传、志、表的框架。
中国古代正史采用的纪传体,以人物为中心,但却存在将史事断裂割离的缺陷,对同一件史实的叙述也并不连贯,难以贯通历史大势。
以纪传体为编纂体裁的《二十四史》在今天应该被视作一个专有名词,少一部不行,多一部也没必要,它代表着旧史的终结。《清史》作为新中国官方编修的史书,是史学界的全新篇章,为何一定要向二十四史看齐?
如果换成这个角度去看的话,新《清史》也就无所谓文言文与白话文之争,而应思考为什么《清史》还要用纪传体的形式来写。
如今国家启动的《清史》,编修于新文化运动百年后的新时代,编修于世界上各种史学理论、方法与形式涌入中国并为我所用的新时代,《清史》不仅要有新内容、新观点、新文字,更应该要有新体裁。
如今我们的历史著作多采用章节体,何不在这种已为今人所熟悉的体裁上加以利用和创新呢?
白寿彝先生主编的22卷《中国通史》对此就做了有益的尝试,它融合了古代正史的纪传体和如今流行的章节体,分为甲编序说、乙编综述、丙编典志、丁编传记,涉及文献资料、研究现状、典章制度、重大事件、历史人物等,尽可能全面反映历史的重要方面。
序说可以看成是《简史》,综述可以看成是《通史》,典志可以看成是《专题史》,传记可以看成是《人物史》。
这种体裁,既符合当下最通行的史学著作编纂方式,使历史研究者和读者看得清晰、方便,叙事也比较连贯,同时又通过相关的传记和专题史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纪传体的优点,既全面完整、又分门别类,确实是史书编纂的一大创新。
据说新《清史》初稿有3500万字,这成为《清史》的主要“槽点”之一,对此我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绝大多数读者只会选读或查阅其中的某部分内容,而并不会通读全书,因而不必顾虑篇幅过大造成阅读负担。
如果采用新的编纂方式,各部分之间既相关互补,又有一定的独立性,在图书编成后分成整套、单部、单册等多种形式经销,这样可以便于读者有选择地购买、阅读和收藏。同时,数字版一定要适时推出,满足不同需要的读者群体。
我们遵循传统但也不该墨守陈规,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在任何一个领域都是宝贵的品质。
中华书局出版的简体字版《清史稿》
就跟一修史就想到文言文一样,为何一定把《清史》与纪传体联系在一起呢?
有人说,历代正史都是纪传体,单单《清史》不用纪传体,那史学不就从此“断层”了吗?其实这很好办,文言文的《二十四史》可以自成一个体系,白话文的《清史》乃至《民国史》单独成为一个体系,这又有何不可?
《二十四史》就是中国古代的二十四部正史,新修的《清史》和未来的《民国史》没必要非得塞进去接续《二十四史》不可,一定凑成《二十五史》、《二十六史》才罢。
《二十四史》是旧史的终结,《清史》在编纂体例上完全可以推翻旧史的框架和束缚另起炉灶。文言文、纪传体,这些老黄历,也该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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