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1885年9月5日),即《中法合约》签订不久,中兴名臣左宗棠在福建病逝。朝廷下旨追赠太傅,谥“文襄”,入昭忠祠、贤良祠,可谓哀荣备至。
北洋大臣(北洋大臣相当于现在什么官职)
左宗棠生前,历任闽浙总督、陕甘总督、两江总督,官至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作为人臣,左宗棠的官职已经是无以复加了。但是我们发现他的爵位却始终是个二等恪靖侯,而曾国藩、李鸿章二人都是一等侯。那么,朝廷为何没有给他晋一等侯爵呢?
客观地讲,汉臣能获得侯爵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有清一代,获得公爵的汉臣寥寥无几,屈指数来只有岳钟琪、孙士毅、杨遇春等几人,而且他们都是嘉庆朝以前的。道光以后,侯爵就是汉臣的天花板,即便是这样,能得到侯爵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咸丰初年,朝廷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中屡屡受挫,洪秀全定都天京,江南、江北大营被击破。无奈的咸丰帝便公开对臣僚们承诺说“克金陵者封王”,意思就是只要灭了太平天国,就可以封王。
然而,咸丰皇帝没有等到收复金陵的这一天就早早归天了。同治三年,曾国藩最终攻陷金陵,按照咸丰的旨意,他应该晋封为王。实际上当时朝廷对此也有争论,不少人认为应该晋曾国藩为郡王,但满族贵族却认为,大清没有汉人封王的先例,到最后,别说是王,就是个公爵也没舍得给,而是给了个一等毅勇侯。
曾国藩平定太平天国运动,可以说是挽救了大清王朝,延续了爱新觉罗氏家族的命运,功同再造,其意义远远超过此前任何一次战役。几乎可以认定这是后无来者了,故以曾国藩之功尚且只封一等侯爵,那么后来人是没有可能超过这个级别了。
如果曾国藩要是生在乾隆朝,那么他的军功要比岳钟琪、孙士毅大得多,就算不能和外戚福康安追赠郡王衔相比,一等公的爵位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相对于曾国藩来说,左、李二人的资历略低,他们都是从湘军集团中走出来的。左宗棠独当一面是在咸丰十一年,即署理浙江巡抚以后。不过左宗棠的军事才能很突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肃清了浙江境内的太平军,攻克杭州以后,他实授浙江巡抚,并因功晋太子少保,封二等恪靖伯。
李鸿章的发迹比左宗棠略晚,他是于同治元年率淮军14营援助上海,并在首战中击败太平军,成功守住了上海。他也因功被授予江苏巡抚。
此后,淮军先后收复了常州、苏州等地,及至同治三年,江苏境内的太平军被肃清,朝廷下旨晋李鸿章为一等肃毅伯,赏戴双眼花翎。
在镇压太平天国起义期间,左宗棠获封的爵位最低,为二等伯,李鸿章次之为一等伯,曾国藩最高,为一等侯。如此看来,朝廷大致也是一碗水端平的,没有明显偏向哪一个人。
太平运动被镇压后,大清并没有彻底解除内忧,擅长游击战的捻军同样也在威胁在清廷的统治。以慈禧为首的满族贵族对曾国藩寄予厚望,下旨让他北上剿捻。只不过,曾国藩战略失误,在剿捻中未获寸功。
不得已,曾国藩被重新调回两江,以左宗棠、李鸿章为首,分别出击东、西两路捻军。左、李两人不负众望,最终平定捻军起义,他们也因功加骑都尉世职。
在镇压捻军起义中,左、李两人的爵位没有发生变化,各加了一个骑都尉。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清代的异姓爵位都是以骑都尉为标准进行追加的,比如左宗棠原先是二等伯,如果加两个骑都尉,按程序就可以晋升一等伯。
平定捻军的时候,左宗棠已经从闽浙总督调任陕甘总督,而且当时的陕甘地区又发生了回民起义。左宗棠一边协同李鸿章镇压捻军,一边又在陕甘平定回民起义。直到同治十二年,回民起义才最终平定,左宗棠也因功再加一等轻车都尉(比恩骑尉级别高),这样算起来,同治十二年的时候,左宗棠的爵位已经是一等伯了(前面有个骑都尉,加上一个一等轻车都尉)。
自从平定捻军起义后,李鸿章再也没有累积过任何军功。而左宗棠却经历了一场让他名垂千古的战役——收复新疆。
光绪元年五月,朝廷下诏以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第二年四月,左宗棠正式出兵新疆。收复新疆的战役颇为顺利,仅一年多时间,左宗棠就指挥西征军,收复了除伊犁以外的新疆领土。朝廷降旨,晋左宗棠为二等恪靖侯。
从同治八年以后,一直到甲午战争期间,李鸿章的主要精力放在兴办洋务上。而且这一期间,清朝的政局也相对平稳,有着所谓的“同光中兴”的说法,除了左宗棠收复新疆以及光绪十年爆发了中法战争以外,没有大规模的战事。
清代的爵位和战争是息息相关的,封爵的前提就是军功,所以李鸿章的爵位一直停留在一等伯的位置。遗憾的是,在甲午战争中,清廷大败,李鸿章非但没有立功,连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这一要职也被革去。
左宗棠的情况也是如此,虽然收复新疆后他的地位得到提升,但此后左宗棠被调入京城担任军机大臣,由于在位官方面有所欠缺,且也没有做过突出贡献,加上后期的慈禧和朝中大臣对他颇有微词,因此在他死后,朝廷也没有追赠更高的爵位。
李鸿章原本是一等伯,而且又经历了甲午战败。但庚子年八国联军入侵,慈禧西逃期间,全权负责与洋人议和,在签订《辛丑条约》的过程中,极力维护慈禧的权威。关键是,李鸿章在签订条约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
慈禧回銮的路上,李鸿章去世,慈禧为之流涕,说:“大局未定,倘有不测,这如此重荷,更有何人分担!”,下旨追赠李鸿章为太傅,晋封一等侯爵。
或许有人会说,左宗棠收复新疆那是天大的功劳,封个二等侯确实不公平。其实这是以现在的眼光看待,对于大清朝来说,丢了新疆固然重大,但毕竟不会亡国。
而曾国藩平定太平天国,则是挽救了大清的国运,李鸿章签订《辛丑条约》更是将慈禧从“祸首”名单中除名,保住了她的命。所以说,以当时的历史条件来讲,曾国藩、李鸿章的爵位比左宗棠高,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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