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封神第一部》上映后,《封神演义》又成为一个被关注的热点。这本书的作者许仲琳,号钟山逸叟,为明代为南直隶应天府(如今南京)人。也许正因为他生在南京,不仅受六朝烟水滋养,而且为南京乃至江苏历史上那些被封神者所启发,才创作出这样一部既有历史背景,又具魔幻色彩的传世之作,可谓作者甚幸、南京甚幸!南京作为六朝古都、十朝都会,历史名人数不胜数,他们有的被后世封神,有的被立祠祭祀,载入史册,成为不朽。
有诗云:“五日财源五日求,一年心愿一时酬。提防别处迎神早,隔夜匆匆抱路头。”这是民间新春正月初五迎财神的情形。蒲松龄在《穷汉词》里也有类似的描写:“大年初一,烧炷名香,三盏清茶,磕了一万个响头,就把财神爷爷来祝赞祝赞。忙祝赞,忙磕头,财神在上听缘由;听我从头说一遍,诉诉穷人肚里愁。”迎财神的习俗不仅中国有,而且遍及南亚国家及华人聚居之地。财神即掌管钱财的神,分为文财神和武财神,他们或是生前巨富,或是升仙后奉命管理人间财帛、人世爵位的神,范蠡便是国人祭祀的文财神之一。
范蠡,字少伯,楚国宛地三户人。春秋末期政治家、军事家、经济学家。早年辅佐勾践兴越灭吴,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公元前473年,破吴军、灭吴国,尽有江南之地。次年,范蠡来到“吴头楚尾”的金陵镇守,在长干里修筑一座城池,作为防御或进攻楚国的桥头堡。这个城很小,城周“二里八十步”,相当于现在的942米,称“越城”“范蠡城”,后人多认为这是南京市区建城的开始。但不知何时,范蠡改名换姓,自称鸱夷子皮,到齐国经商,聚资产数十万。齐国人闻其贤德,拜为相国。范蠡辞而不受,又散尽家财,分给朋友乡亲,迁往定陶,自谓“陶朱公”,再一次通过经商而成为首富,被后世尊为文财神。
秦广王,神话人物,十殿阎王之首,二月初一诞辰,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接引超生,幽冥吉凶。秦广王就是指蒋歆,字子文,三国时广陵(如今扬州)人。汉朝末年,任秣陵(南京)尉,骑马追逐贼寇至钟山,被击伤额头而死,葬钟山脚下。229年,孙权称帝,自武昌还都建业。不久,有蒋子文的老部下向孙权报告,自称见到了蒋子文骑着白马,手拿白羽扇,身后还带着随从,和他活着时一样,希望孙权立庙祭祀蒋子文,否则将有某某灾难。起初,孙权不信,后来,所言灾难一一应验,于是,孙权封蒋子文为中都侯、蒋公,加赠印绶,并在如今南京太平门外建蒋王庙。又封其为钟山神,改“钟山”为“蒋山”。西晋乱后,衣冠南渡,蒋子文加拜相国,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南朝四代,蒋子文的地位节节上升。南朝刘宋明帝初年,四方兵起,求救于神,又封他为蒋王。南朝齐永明中封以帝号。梁天监六年(507年),建康(如今的南京)大旱,150天不下一滴雨,梁武帝诏蒋帝祈雨。不久,大雨倾盆而下。还说蒋王的一匹白马用蹄刨出泉水,供四乡百姓饮用,所以有“白马刨泉”的传说,这个地方在如今南京太平门白马公园。南唐追谥庄武帝,修葺庙宇,立庙碑。宋开宝八年(975年),毁于火灾;雍熙四年(987年),邑人张革于旧址重建;景祐二年(1035年),知府陈待制执中复修,赐额“惠烈”;政和八年(1118年),知县复加修葺。宋代曾有诗云:“白马千年系庙门,炉烟浮动衮龙昏。阖棺漫说荣枯定,青骨犹当履至尊。”历史学家朱偰在《金陵古迹图考》也称“蒋子文之庙,始兴于吴,崇于晋,大于南齐,而衰于明”。民国以后,蒋王庙改为学校,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被拆除。
青溪小姑蒋三妹可谓江南第一位女神,史料中多有记载。甘熙在《白下琐言》中云:“祠祀所在,祭祀者多不近理,如蒋公庙祭祀蒋子文,后殿有女像,其妹小姑也。俗讹为织女,又称为云机娘,机匠祀之。”明清时期,长江流域是全国蚕桑丝织业最发达的地区,南京织锦工艺日臻成熟和完善。清代在南京设有“江宁织造署”,云锦织造盛极一时,城南地区织机遍布,最多时,除纱、绸、绒、绫织机外,城内仅缎机就达三万台以上。机匠们居青溪、秦淮两岸,供奉“水仙”青溪小姑,不明就里者以为织女神,因讹传而流传至后世。
葛玄,是葛洪三代从祖,人称“葛仙公”“葛仙翁”,又称“太极仙翁”“太极左仙公”,是三国时东吴著名方士。东汉光和二年(179年),葛玄学有所成,名震江左。东汉建安七年((202年),定居阁皂山修道,练九转金丹,广收门徒,采制草药丹丸,设摊施诊,医治疾病,造福于民,积42年,开清江医药活动先河。三国吴赤乌七年(244年),卒于清河卧云庵。人们感其恩泽,建宫塑像供祀。东晋葛洪在《神仙传》中记载:“葛玄,字孝先,丹阳人也。生而秀颖,性识英明,经传子史,无不该览。年十余,俱失怙恃,忽叹曰:“天下有常不死之道,何不学焉!”因遁迹名山,参访异人,服饵芝术,从仙人左慈,受九丹金液仙经,玄勤奉斋科,感老君与太极真人,降于天台山,授《玄灵宝》等经三十六卷。……吴大帝要与相见,欲加荣位,玄不枉求去不得,待以客礼。葛玄有一天对弟子张恭说:“吾为世主所逼留,不遑作大药,今当以八月十三日中时去矣。”到了八月十三日这一天,葛玄衣冠整齐进入室中,卧而气绝,颜色不变。弟子烧香守着他,三日三夜。半夜忽起大风,声响如雷。风停再点燃蜡烛时,已失去了葛玄的踪影,只见他的衣服委放在床上,衣带都没有解开。早晨问邻人,都说没有大风,大风只在这一个屋子里才有。葛玄已经成仙而去。东晋葛巢甫作《灵宝经》,将葛玄描绘成因修道而位列高级仙阶的典范。北宋徽宗时封葛玄为“冲应真人”,南宋理宗时封为“冲应孚佑真君”。
虎踞龙盘,人杰地灵。前汉乌程横山人张渤,被尊称祠山大帝,旧时供奉于南京夹冈张王庙。相传张渤在江南治理如今高淳县境内的胥河至震泽(今太湖),工程完工后,又负责从荆溪凿河道通往广德无量溪,工程还没有竣工,就殉职葬于广德横山。宋代人杨泗,又称“杨泗菩萨”“杨泗将军”,为高淳圩区普遍祭祀的水神;南宋爱国名臣文天祥,为金陵城隍神。自古以来,在金陵的这块土地上,涌现出众多舍身取义、为国捐躯、为民造福的人仁志士,他们的事迹不仅从来没被忘记,而且成为后人的精神寄托。封神便是后人对他们最朴素、最直接的缅怀和纪念。
金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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