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汉初,刘邦夺取甘肃前前后后
秦末,天下大乱,各地豪杰纷纷揭竿而起,但最后获胜者,却是汉王刘邦。究其原因,刘邦重人才,善将将,尤其善于经营陕西甘肃四川的根据地。
那么,刘邦是如何夺取甘肃的呢?
1.秦人的势力,仅仅抵达黄河边
自古占据关中,如果有志于统一天下,在东出函谷关之前。首先,要西进稳定后方。秦国是这么干的!汉王也是这么干的!前秦苻坚也是这么干的!
秦人西进稳定后方的行动,在史书上叫秦霸西戎。商末周初,秦人从东部辗转迁移到陇山以西,后以西垂(今甘肃礼县西和一带)为中心发展,同周边的戎人进行了长期的对抗融合。不过,势力弱小的秦人,显然不是戎人的对手。戎人不仅攻破西垂,甚至连秦人首领也被杀了。
这就迫使秦人不得不向东方发展,因为周王室控制的东面阻力不大,所以在秦人的发展史上是先东方后西方的。秦人在戎狄之间,艰难地发展壮大。到秦襄公时,秦人先利用护送周幽王东迁洛邑的时机向东发展。后来,晋人成为秦人东进的大敌,秦人只好转向西开拓。这就是秦霸西戎的开始。
秦穆公用余由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秦穆公主要征服了八个西戎部族,其中有狄、豲。狄人又写作翟,他们是商代鬼方的余族。原先活动在陕西和山西北部。鬼方败亡后,一支到了今天的甘肃临洮地区。
直到秦孝公时期(大约在公元前361年)才最终将豲戎和狄人征服,所以才有“孝公西斩戎之豲王。置狄道、豲道两邑”。显然,对当时地广人稀的西北部而言,秦人夺取了戎人的地盘后,无疑会增大边境防守力量,分散秦人东进的实力。尽管他们对那些戎人小国,实施了属国的管理方式,但实际上这些戎人小国一直在背后威胁着秦人的安全,不时受东方六国的挑唆,在背后给秦人一刀。
周赧王四十三年(前272年),秦灭义渠国,于其地置陇西郡、北地郡二郡。陇西郡,因在陇山之西而得名。陇山为六盘山南段别称,为渭河平原和陇西高原之分界,郡治在狄道(今甘肃省临洮)。北地郡,位于北方的土地,当时秦赵燕诸国,多称北方土地为北地。汉时,还有中地、北地、陇西之说。
义渠戎的灭亡,为秦人东进扫除了最大的障碍。秦人就地取材、因地制宜,修建了长城,他们在适宜筑墙的地方,他们采用板筑技术,分段夯筑;遇到河岸和塬、梁,则利用陡坎、山崖,加筑矮墙。遇缓坡则挖低筑高。而在石材充足的地方,就用石头垒起一道石墙。每隔一段距离则筑造城垣,用来驻扎大军。战国秦长城由此而开始修筑,此时正是秦昭襄王中期。
至此,秦人才真正稳定了他们的大后方。而秦人的控制范围,仅仅抵达黄河边,今天兰州黄河之南,为秦人陇西郡所属。
秦人修筑了长城后,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大踏步地东进了。又同东方六国苦斗了五六十年,这才扫平六国,统一天下。直到这时,秦人才再次回头审视西部。
2.甘肃境内,秦王朝只有两个郡
秦人的西进,也中国历史上,中原王朝第一次对西部的正视。尽管这次正视,仅仅将视野放在黄河一线,但也足以让后人记住开拓的艰辛。
秦始皇统一六国前,甘肃境内只有两个郡,一为北地郡,一为陇西郡。这两个郡,实际上控制范围在战国秦长城之东。兰州在当时仅仅是秦人警戒地区。
公元前221年,嬴政称皇帝,是为秦始皇。次年,他就对陇西、北地二郡进行大规模视察,首先抵达了陇西郡郡治狄道(今甘肃临洮)。在秦始皇三十二年、三十三年,秦始皇派蒙恬两次出击匈奴,接着便开始修筑长城。这便是人们所说的秦始皇长城。蒙恬“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以为三十四县,城河上为塞。
秦始皇长城西起临洮,东到辽东。秦朝的临洮,实际上指甘肃岷县。所以在《史记》有关秦始皇修筑长城的后面,有段注解说道:秦陇西郡临洮县,即今岷州城,本秦长城首,起岷州西十里,延袤万里,东入辽水。秦长城穿越在茫茫群山中,绵延横亘于中国北方,作为当时游牧区和农耕区的分界线,它牢牢地守护着农业区的安全。
秦始皇不仅仅修筑了长城,还在长城沿线大量移民实边。长城沿线的34个县,每个县一万人,就是34万。仅仅向榆中、北河一带就移民3万家、15万人。至今,在宁夏平原上还用秦渠、汉渠、唐徕渠等称呼引水渠。秦渠似乎就是从秦始皇时延续下来的渠道。
兰州境内最早的县级建制——榆中县,就是这时候开始设立的。此时,秦王朝在甘肃境内依旧只有陇西、北地两郡。
其中陇西郡管辖14个县道,其中有狄道县、临洮县、上邽县、榆中县、西县、绵诸道、枹罕县、冀县、下辨道、獂道、成纪县、略阳道。大体相当于甘肃渭河、黄河以南以东的地方,包括兰州、定西、天水、陇南、临夏、甘南的全部或部分。
北地郡,管辖义渠县、郁郅、泥阳、泾阳、阴密、彭阳等县21县。故而,今日甘肃境内,秦王朝只设置了两个郡。
3.韩信暗度陈仓,率先夺取甘肃成徽两当
秦末天下群雄逐鹿,当时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刘邦先入关中,但项羽却不承认了。项羽仗着自己实力强大,大肆分封诸王,刘邦被封为汉王。
《资治通鉴》记载: “故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南郑。而三分关中,王秦降将,以距塞汉路。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长史欣者,故为栎阳狱掾,尝有德于项梁;都尉董翳者,本劝章邯降楚。故立欣为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立翳为翟王,王上郡,都高奴。”
当时,项羽对汉王百般防备,不仅把沛公刘邦打发到交通不便,四面为群山环绕的汉中,而且还安排了秦人三个降将,防堵刘邦,以防他出汉中。对此,刘邦生气的不行,准备和项羽大战一场。不过,周勃、灌婴、樊哙等纷纷劝阻。萧何的劝阻最为经典。
萧何谏曰:“虽王汉中之恶,不犹愈于死乎?”汉王曰:“何为乃死也?”何曰:“今众弗如,百战百败,不死何为!夫能诎于一人之下而信于万乘之上者,汤、武是也。臣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
萧何这这话说的精彩,汉中虽然很差,但怎么也比战败被项羽杀了强。如果,占据汉中巴蜀三地,招贤纳士,到时候,夺取三秦,天下可图。这样,刘邦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汉中。还采用张良之计,烧毁了栈道。项羽遂彻底放心了。
按照项羽的方案,咸阳以西的地方,为原秦将章邯控制。今天,甘肃境内的秦人的陇西北地两郡,均为章邯的部将所驻守。其实,项羽失去关中的根本原因是没有秦人的支持。原本,项羽以为分封三个秦将为王,就可以控制秦地了。但这三人被秦地父老所抛弃。当初,项羽破釜沉舟击败秦军后,坑杀了20万秦军。而留下了章邯等高级将领。秦地父老认为,章邯出卖了秦人子弟,故而对章邯极端鄙视。相反,刘邦一进关中,就约法三章,得到了秦地父老的支持。
刘邦在汉中也没闲着, 训练士卒,聚草屯粮,封坛拜将。公元前206年二月,刘邦到汉中,五月(刘邦出汉中有五月八月两说)汉王刘邦,就以韩信为将,出汉中,夺取关中之地。刘邦的第一个目标是,占据甘肃东部陇西、北地两郡及陕西西部的雍王章邯。
韩信使出千古名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汉军从南郑西行,直逼故道入口。故道是一处旧有秦蜀相通之道的道路,不为当时人们所重视的道路。当时,主干道是张良所烧毁的栈道,也就是今道。今道已烧残不通,故从故道而往。到汉武帝时,才因故道之名,设立属于武都郡的故道县(在今甘肃两当一带)。
汉军在故道入口,同章邯所部发生战斗。《曹参传》中说“攻下辨故道”,在下辨境内打了一仗,才踏上故道,北行过今甘肃成县、徽县、两当境,又经今陕西凤县,入散关,矛头直指雍国都城废丘。
雍王章闻讯,出兵迎战。然而,关中父老怨恨章邯,欢迎刘邦。章邯招募的士卒,军无斗志,连连败退。先败于陈仓(今陕西宝鸡东20里),后败于好畤,最后退守废丘。
4.郦商率汉军夺取甘肃东部
章邯困守废丘后,刘邦兵分两路,樊哙率军包围废丘。刘邦则指挥大军,攻占比较弱的司马欣、董翳。结果,司马欣、董翳降汉,刘邦以其地设渭南、河上、上郡三郡。
此时,刘邦后方依旧不稳,他面临两方面的夹击,关东项羽的势力非常强大。章邯的部将还占据着陇山以西的北地、陇西两郡,也拥有比较强的实力。
刘邦亲自率众出函谷关,堵住项羽各部的进攻。而攻占陇西、北地两郡的任务,则交给了众部将。汉军第一目标是陇西郡。
公元前206年八、九两个月,汉军出击陇西。汉军的周勃、靳歙、樊哙、郦商、蔡兼等分头出击,攻略关中及陇西等地。周勃在白水之北打败西县县丞所率武装以后,又破章邯将盗巴(又作益巴)军,进攻上邽。这是一路。不过,由于刘邦前方吃紧,周勃又被调去守卫晓关(今陕西商州西北)。
此时,章邯的弟弟章平率军驻守陇西,为夺取陇西。汉军骑都尉靳歙率军与战章平部,发生大战。章平部士气低落,被骑都尉靳歙大破之。汉军斩杀雍国车司马、候各4人,骑长12人。
公元前205年十一月,汉军夺取陇西,章平逃往北地郡。汉军郦商部由陇西向东北追击,一路势如破竹,先后击败了乌氏守将焉氏,进军枸邑(今陕西创邑东北),破周类,进泥阳败苏狙部,最后俘虏章邯的弟弟章平。
公元前204年正月,汉全部收复北地郡地。最后,汉军集中大军进攻废丘,引滑河水灌城。激战至五月,章邮自杀,废丘残军投降。至此,刘邦的后方,才真正得到了稳固。
5.经营甘肃,戍边陇西的齐人刘敬,在洛阳给刘邦出了主意
刘邦能夺取天下,关键在于能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这个稳定的后方就是秦人所占据的甘肃、陕西、四川等地,也就是汉中、巴、蜀、北地、陇西、关中、上郡等地。可以说,不仅刘邦完整地接收了秦国的地盘,而且采取了和秦国夺取天下相同的战略。从根本上说,刘邦约法三章,获得秦人的拥护。可见,得民心者得天下。
对后方根据地的建设,刘邦自然无力考虑,但是他有个能干的大臣——萧何。坐镇关中的萧何,对刘邦的后方根据地,进行了大力建设。以关中咸阳以西地设中地郡,今甘肃境内,依旧设立陇西、北地两郡。
刘邦任命郦商为陇西都尉,负责平定地方,对抗匈奴戎狄。同时,修缮加固了黄河沿线,蒙恬修筑的军事设施。对匈奴起到了相当大的震慑作用。民政上,开放秦始皇的园林,发展农业生产。同时,挖掘秦人的战争潜力,“施民德,赐民爵", 将大量的人口解放出来,抽调到前线。但是,青壮大量被抽调后,陇西、北地就空虚了,游牧民族就会趁机袭扰,怎么办?
刘邦及其大臣想了一个办法,异地戍边。他们把东方齐、赵等地的战俘、罪人,调往陇西戍边劳作。这些人中,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名叫刘敬。他是齐人,戍边陇西路经洛阳,不知怎么见到了刘邦,一番话,决定了汉王朝建立的最大难题。
事情是这样的:刘敬原名娄敬,他是齐地人,原本是戍边陇西的,路过洛阳时,他打听到刘邦正在为定都洛阳,还是关中犹豫不决。他通过老乡虞将军求见刘邦。见之前,虞将军让他换一件新衣服,他不换,说原来穿啥衣服,就穿啥衣服。见了刘邦,他说问了一句:“陛下都洛阳,岂欲与周室比隆哉?”就是说,陛下定都洛阳,这是希望向周王朝一样兴隆长久。刘邦自然说是。
然后,娄敬比较了两地洛阳关中两地优劣,陛下击败项羽,依靠的就是关中。这话说的刘邦大为心动,刘邦问张良。张良说:“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娄敬说是也。”
最后,刘邦决定定都关中。拜娄敬为郎中,号曰奉春君,赐姓刘氏。故而,娄敬就改名为刘敬。
刘邦定都关中,对甘肃而言,也大有好处。北地、陇西两郡大批良家子弟,被征召为羽林郎,担任皇帝的侍从,后来统军出征,涌现一大批名将。也有不少子弟,到长安读书,最后成为名臣。汉唐时节,甘肃人才辈出,就得益于,距离长安比较近。
而明清时期,甘肃远离京师,子弟进京赶考,千里迢迢,费用巨大且不说,不少人还死在了路上。说起来,不能不令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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