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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春,西南军区司令部门口来了一男一女。
彼时,二人身穿粗布棉衣,各自抱着两个大包袱,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哨兵见状,主动上前来询问,结果那农民老伯张口便语出惊人:
说话间,他指着身边的农妇,接着说道:
“这是他母亲。”
哨兵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上下打量着那农妇,一脸难以置信。
邓小平时年45岁,而眼前的大娘看起来也就50上下的年纪,怎么可能是邓公的母亲?
他觉得这两人十有八九是在说谎,但还是向上级报告了此事。
不一会儿,只见邓小平的警卫员崔来儒竟然亲自将两人迎了进去。
此人的确的是邓公的“母亲”,但这却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邓小平
邓公为何会有一位素未谋面的母亲?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这一切要从邓公的家世说起...
贤惠生母,品德启蒙
1904年8月22日,四川广安的邓氏家族迎来了第十九代长孙。
邓绍昌为儿子取名“邓先圣”,愿他能多读圣贤书,光耀门楣。
作为十八代的独苗,邓绍昌也曾被寄予厚望。
不仅在私塾接受过传统教育,还在成都政法学校这样的新式学堂深造过。
因此,他也十分重视儿子的教育。
5岁时,邓先圣就被送进私塾上学,并且有了学名“邓希贤”(1927年改名邓小平)。
从此,即使家里经济再困难,也从来没有动过要邓小平辍学回家的心思,并一路送他读到广安中学。
如果说,父亲邓绍昌为邓小平开启接受教育的大门。
那其母淡氏,便是他的品德启蒙之师。
邓绍昌
淡氏是邓绍昌的第二任妻子。
第一任张氏是邓家的童养媳。
可惜红颜薄命,她在婚后第二年便撒手人寰,没有留下一子半女。
邓母淡氏的娘家是广安县望溪乡的一支望族,比邓家要富庶许多。
在当时,这桩姻缘说得上是淡氏下嫁。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真正吸引她的是邓绍昌的学识和社会责任感。
那时,邓绍昌热心社会活动,起初在四川“哥老会”当“掌旗大爷”。
到了民国, 他又成为广安县警卫总办, 又称团练局长。
丈夫整天在外忙碌,淡氏没有任何怨言,甘愿为丈夫洗手作羹汤。
白天养蚕、缫丝、喂猪、做饭,夜里缝补浆洗。
除了长子邓小平,淡氏还为邓家生下两男两女。
分别是邓先烈、邓垦、邓蜀平、邓先珍。
而这五个孩子都由她亲自照料。
邓小平从小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也形成了这种勤奋、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淡氏
不仅如此,他还在父亲的影响下,热心社会运动,关心时事。
1919年,五四运动的春风吹到广安。
邓小平和同学们积极参与到学潮运动之中,为“民主科学”摇旗呐喊。
与此同时,西式学堂兴起,许多进步知识分子开办留学预备学校。
他们准备以此吸纳进步青年,送他们到西方国家学习先进知识技术。
恰逢那个时候,重庆也成立了一所到法国勤工俭学的预备学校。
邓小平得知后兴奋不已,深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此刻,他心中的理想已经不再是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而是救国于危难,为中国的未来而奋斗。
不久后,邓小平便带着重庆留法预备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回到家中。
邓绍昌大赞儿子有志气,可淡氏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抱着儿子,泪流满面地说道:
“你才十五岁,去那么远的地方,叫我怎么放心?”
邓小平抹干母亲脸上的泪痕,承诺道:
“妈妈别哭,等我把书读好了回来,就接你一起出去。”
学生运动(油画)
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老两口还是四处筹钱。
他们甚至不惜变卖家里的存粮和田产,最终凑够了300元学费钱。
邓小平也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成功拿到留法的名额。
但他没有机会回家,而是要直接从重庆出发,登上赴法的旅程。
临行前一晚,邓绍昌赶来重庆给儿子过16岁的生日,还带了淡氏亲手做的广安牛肉干。
父子俩到一个小餐馆,点了两、三个菜。
邓绍昌刚拿起筷子就落了眼泪,吃不下,也说不出话。
邓小平也跟着鼻尖一酸,‘扑咚’一下跪在地上,含着泪水对父亲说:
“我会牢记您的教诲,拼命学习,将来学成回国报答您和妈妈的养育之恩。”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兑现对父母的承诺。
那时通讯不便,邓小平想与家里联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封家书寄到,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非但这样,邓小平在法国呆满五年后,又于1926年去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报道。
而也就是这一年,他的母亲淡氏却因思念过度,加上长期劳累,不幸病逝。
在法留学期间的邓小平
待邓小平收到噩耗已过了月余。
邓绍昌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学习深造,才不会辜负淡氏的厚望。
就这样,邓小平虽没能回家奔丧,但其将这巨大的悲痛化作动力,继续投身革命。
回国之后,他辗转在各大战场上搏杀。
可想而知,每天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邓小平更没有机会回乡探亲。
与此同时,在国内鳏居了几年的邓绍昌带着四个孩子,日感力不从心。
于是,他又续娶了萧氏。
谁知,这萧氏也是个苦命人,生下儿子邓先清后,便去世了。
此时,邓绍昌已年过四十。
虽说正值壮年,但因常年劳累染上了许多病,更加无力照顾五个孩子。
而后,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文章开头的那名女子走进了邓家。
能干继母,雪中送炭
那名女子叫夏伯根,生于一个穷苦的船夫家庭。
她年幼丧母,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
其十几岁时便嫁人,还有了一个女儿。
可生活并没有就此好转。
不久后,丈夫病逝,夏伯根年纪轻轻成了寡妇,还要独自抚养女儿,活得十分艰难。
在熟人的介绍下,她为女儿改名“邓先芙”,再嫁给几度丧妻的邓绍昌。
夏伯根
两人曾经历过同样的不幸,走到一起之后,都很珍惜彼此。
邓绍昌不再向从前那样整日在外奔波,而是承担起家里所有的力气活。
夏伯根也是个不亚于淡氏的贤惠妻子。
她年纪虽小,却将这个儿女众多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还生了两个女儿,分别为邓先容与邓先群。
原以为终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不幸却再度降临在这个女子身上。
1936年,五十岁的邓绍昌也病故。
夏伯根再度成为寡妇,一个人独自面对八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她本来就是寡妇再嫁,又没有为邓家生下儿子。
彼时,按农村旧俗,其是没有当家权的。
可她自嫁入邓家以来,将所有孩子都视如己出,早已被他们视作生母。
孩子们依赖她,夏伯根也就担起了这份责任,
她将家里的粮食田地、还有邓绍昌留下的微薄积蓄规划好,再每一分都用到刀刃上。
更令十里八乡佩服的是,夏伯根一个人带八个孩子,却从不会厚此薄彼。
就连淡氏的娘家见几个孩子有了依靠,也将她视作亲人。
非但如此,夏伯根曾听邓绍昌提过还有个大儿子是共产党,正在干革命。
因此,她对共产党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邓小平
1947年夏天,大女儿邓先芙在中学结识了共产党员田秀岩。
受其影响,她也开始参加革命活动。
夏伯根得知后,一夜未睡,找来存放多年的布料、针线,赶制了许多鞋袜。
第二天一早,她悄悄把女儿叫到里屋,将一大包鞋袜塞到其怀中,交代道:
“你把这个带给田老师,请她想办法给华蓥山里的游击队,你大哥哥在干革命,咱们出一份力,多少能帮到他。”
次年夏天,华蓥山起义失败,游击队遭受巨大损失。
在危急关头,夏伯根让家里的长工吴绍金假装到坟头梁子上干农活,去接应游击队员。
紧接着,她连夜在家门口的皂角树旁挖了一个大坑,把游击队的枪支弹药都藏了进去。
那段时间,夏伯根守上半夜,吴绍金守下半夜。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风头过去,武器又安全回到游击队员的手里。
但即便如此小心翼翼,这件事还是被有心人发现,报告给了国民党。
而后,夏伯根因窝藏“共匪”被抓进了协兴伪乡公所。
所幸国民党把邓家老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证据,不能擅动。
最后,还是邓先芙和兄弟姐妹们卖掉家里仅剩的2石谷子,才将夏伯根保释出来。
邓家老宅
而另一头,邓小平正和刘伯承一起,率领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强渡黄河。
众人先解放了鲁西南,后挺进大别山,把战线推到长江北岸。
1950年元旦前夕,刘邓大军进入成都,解放了四川。
邓小平这才终于靠近家乡。
后来,他被任命为西南军区政治委员,坐镇重庆,领导西南地区的土地改革、剿匪、政权建设和发展生产等工作。
一日,夏伯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只听见邓小平的舅舅淡以兴中气十足地吼道:
“夏大姐,贤娃子回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夏伯根惊得丢了手里的洗衣木,想了一想,面露难色,说到:
“我去不合适吧。”
她觉得自己虽然嫁给邓绍昌,但毕竟没有从未养过邓小平,这样贸然前去,反倒叫人误会她有什么图谋。
听了这话,淡以兴立刻竖起眉毛,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些年要不是你,这个家早就垮了,贤娃子要敢不认你,我这个做舅舅的,头一个不答应。”
夏伯根一想:丈夫生前最挂念的就是长子,自己也该替他去看看孩子如今过得如何。
她赶紧拿了个布袋子进屋,装上满满的土特产,锁上门跟着淡以兴离开。
这才有了开头那幕。
左一淡以兴,左二邓小平,右一夏伯根
但没成想,警卫崔来儒没有带他们去见邓小平,而是去招待所吃饭。
一直到下午,邓小平都没有出现。
淡以兴心里有了想法,憋着气。
夏伯根也不敢多问,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不知道的是,坐在西南头把交椅的位置上,邓小平事事都要操心。
其一天大小会议十几个,有见不完的人和批不完的文件。
实际上,崔来儒当时委婉地说了一句:
“家乡老辈子来了,您不陪陪,怕是会失礼。”
邓小平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一屋子的人:
“工作期间,我能为了私事,叫这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吗?”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邓小平饭都没吃,带着妻子卓琳匆匆赶往招待所。
邓小平与卓琳
见淡以兴一脸怒色,邓小平走上前去,恭敬地叫了声:
“舅舅。”
这一声,淡以兴怒气顿时消了一半,但还是板着脸质问到:
“你还记得幺舅啊?当了大官儿,摆起谱来了,你还记得亲娘老子吗?”
提起逝去的父母,邓小平神色有些暗淡,一开口都是遗憾:
“我怎么会忘,去法国的前一天,爸爸来看我,还给我带了妈妈做了牛肉干,当时还说回来孝敬他们,谁知那竟是最后一面。”
这一番话,令淡以兴忍不住掉了泪。
人生最遗憾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也是邓公一生之痛。
卓琳深知这一点,刚想打圆场,正好看见夏伯根看向她,便笑问:
“这位是?”
闻言,淡以兴指着夏伯根介绍道:
“这是你后妈,你老子死后,没有她,你那些弟弟妹妹早就饿死了,乡亲们没有不夸的,都说你们邓家有福气。”
夏伯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淡以兴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然后,她看向邓小平,眼神有些局促,低声说道:
“听说你回来了,想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夏伯根
听了这话,邓小平赶紧走上前来,握住夏伯根的手,眼里噙着泪说:
“夏妈妈,谢谢您为我们家做了这么多,今后我们给你养老!”
一声“夏妈妈”让夏伯根顿时落下泪来。
她没想到,邓小平竟然会对素未谋面的自己这样好。
视为亲母,颐养天年
没过多久,邓小平夫妇便将夏伯根接到家中照顾。
邓小平把孩子们叫到跟前,对他们说:
“叫奶奶,咱们家不分亲奶奶和继奶奶。”
从此,邓小平和卓琳也跟着孩子们叫“奶奶”。
就这样,夏伯根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和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们生活在一起,毫无芥蒂。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养了那么多的孩子,最后竟然是这个从未养过一天的“儿子”给自己奉老。
1952年,邓小平调往中央工作,举家迁往北京。
临行前,卓琳走进奶奶的房间,想帮她收拾行李。
夏伯根迟疑地问道:
“我也去吗?”
卓琳拍了拍她的手,笑答:
“自然要去,我们是一家人,到哪里都要在一起。”
邓小平
到了北京之后,邓小平既要管财经,又要管交通,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卓琳也被调到他身边做秘书。
夫妻俩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夏伯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二话没说,主动承担了家中大小事务。
每天早晨,她是全家第一个起床,赶在大家出门前,准备所有人的早餐。
待送走上班的大人和上学的小孩,夏伯根又开始做家务,忙活午饭和晚饭。
邓家的晚饭是一天的重头戏。
因为邓家有家规,无特殊情况,晚饭人不到齐,不开饭。
而这一时期,几乎每一顿晚餐,都是夏伯根亲自掌勺。
邓小平本不愿意让她操劳。
可夏伯根却乐在其中,觉得只有这样,自己在这个家才有价值,她说:
“能照顾你们,我很高兴。”
夏伯根是真心将邓小平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
所以能为其付出,于她而言,是一种幸福。
夏伯根
后来,邓小平被调到江西参加劳动。
考虑到那边条件艰苦,他和卓琳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带“奶奶”去。
谁知,夏伯根听到消息后,自己早早地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她对邓小平和卓琳说:
“你们说过,一家人到哪里都要在一起。”
这便是家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要患难与共。
在江西,他们三个人每月仅有二十元的生活费,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夏伯根就发挥所长,带领全家人种地。
几年下来,邓小平夫妇跟着她,不仅学会锄地种菜,还学会酿酒。
不仅如此,四川人口味重,邓小平有用豆瓣酱下饭的习惯。
但江西条件艰苦,也没有吃豆瓣酱的习惯,夏伯根便自己动手做。
她用中国传统农妇的智慧,不仅维持全家人的正常生活,还为苦涩的日子增添了一丝幸福的味道。
在这段艰苦的岁月中,邓小平曾对继母和妻子说:
“我们三个,一个都不能少,少了哪一个都活不成。”
夏伯根,邓小平,卓琳
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邓小平被调回北京,比之前更加忙碌。
与此同时,曾孙辈一个个降世,夏伯根也由“奶奶”升级成了“老祖”。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就这样,夏伯根一手带大了邓家三辈人。
于邓家人而言,她是超越血缘的至亲。
邓小平每日晨起,必定要去老祖房间先问候一声。
这个四世同堂之家,经过多年的风雨,始终团结在一起,成为一段佳话。
1996年,邓小平突然病倒,住进了301医院。
这时,夏伯根已经是97岁高龄,许多事都已记不清,甚至已经不太认识人。
可她始终记挂着邓小平的病。
但因腿脚不便,其不能亲自去照料,只好每天问家里人:
“宝忠回来了吗?”
张宝忠是邓小平身边的警卫,只要他回家,就意味着邓小平没有大碍。
一直等到过了年关,次年2月20日,张宝忠终于回来。
可他带回的却是邓小平过世的消息。
邓小平追悼会
夏伯根如遇雷击,倒在了椅子上,也被紧急送往医院。
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她却再也不肯吃喝。
卓琳听说后,忍着巨大的悲痛,赶往医院,握住老祖的手,哭着劝到:
“您忘了吗?希贤说过,我们三个谁也不能少,他已经走了,您不能也丢下我啊。”
在儿媳的鼓励下,夏伯根才慢慢缓了过来。
她还是想替邓小平守着这个家。
夏伯根
在邓家晚辈的精心照顾下,夏伯根又过了几年儿孙绕膝的幸福时光。
2001年春,101岁的夏伯根老人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记:
邓公曾在南方谈话中,说过:
“家庭是个好东西,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
他重视家庭,关爱毫无血缘的母亲。
这种博爱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而夏伯根老人身上那种责任感与知恩图报的精神,也同样值得后人称颂,传承。
参考文献:
共产党员:《邓小平:“家庭是个好东西”》
党史博览:《邓小平亲情世界的巾帼群》
党史文汇:《邓小平的个人生活——四世同堂》
红岩春秋:《邓小平继母营救游击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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