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三十年代是一个风起云涌、海阔天空的时代,诞生了许多家喻户晓的现代杰出作家,比如鲁迅、萧红、丁玲、骆宾基、萧军、聂绀弩等人,是颠沛流离、意气风发、高谈梦想的“黄金时代”。
在上海读书时候,我身边围绕着一群民国迷,我们闲暇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按图索骥,从上海的大街小巷、名人故居中找寻民国遗留的踪迹,也从名姝的爱情故事中生发许多多愁善感。
更别说许鞍华《黄金时代》中爱恨情仇的人物画卷,不知勾起多少人对民国无限的浮想和向往。
《黄金时代》剧照
美国的二三十年代,是大资本发轫、鼎盛继而萧条的时期,弥漫着纸醉金迷、流光溢彩以及突然间一无所有的奇幻景象。
而这个散发文学魔力の时代,同样孕育了美国历史上不少杰出的小说作家。
因《了不起的盖茨比》一炮而红的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创造文学史经典《老人与海》的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
因意识流长篇小说《喧哗与骚动》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威廉·福克纳▼
还有生命短暂的文学奇才托马斯·沃尔夫▼
毫无疑问,这个时期同是大洋彼岸的“黄金时代”。
最天才的作家,最伟大的编辑
昨天上映的《天才捕手》,正是讲述这一时期伟大的作家托马斯·沃尔夫和他一生的伯乐、密友麦克斯威尔•帕金斯的故事。
既然是人物传记片,那就不能不了解背后真实的历史人物。
在其短暂的38年人生中,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代表作是四部史诗级长篇小说:《天使,望故乡》《时间与河流》《网与石》《你不能再回家》,被称为“美国版的《追忆似水年华》”。
托马斯·沃尔夫本人照片
1938年沃尔夫去世后,威廉·福克纳将他列为他们那一代最好的作家,而将自己列在了沃尔夫的后面。“垮掉派”作家杰克·凯鲁亚克也将沃尔夫视为自己的文学偶像。
片中,托马斯·沃尔夫由裘·德洛扮演
但开始时,他屡屡碰壁,没人接收他的文学作品。
直到他遇到天才捕手麦克斯威尔•帕金斯。
麦克斯威尔·珀金斯本人照片
帕金斯是美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伟大的编辑之一。他慧眼识才,为自己工作的斯克里布纳出版社发掘出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沃尔夫、爱德蒙•威尔逊等后来风靡世界的大作家,出版了很多大作家的处女作。
片中,珀金斯由科林·菲尔斯扮演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很多文学天才的生命中,扮演了“心灵导师”和“文学挚友”的角色,被誉为“20世纪最杰出的文学交响乐团的指挥”。
在菲茨杰拉德走投无路时,是珀金斯伸出援手,给予接济。
因而菲茨杰拉德称他为“我们共同的父亲”,海明威把《老人与海》题献给他以表对他的敬意,长久以来,文学界甚至流传一种说法,认为沃尔夫那些鸿篇巨制的杰作,是他与帕金斯共同完成的。
幕后的人或许没有声名远播,却永远“隐秘而伟大”。
《天才捕手》改编自《天才的编辑》,此书是美国传记作家,普利策奖和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司各特·伯格历时数年,凭借大量一手资料写成的。
影片中的沃尔夫和帕金斯,亦师亦友,如父如子,一个是伯乐,一个是千里马。
帕金斯将沃尔夫洋洋洒洒的几箱手稿,大刀阔斧地删减,任凭沃尔夫声嘶力竭地质疑,却不得不折服于其独到的文学眼光和精准的判断力。二人花了两年多时间,将《时间与河流》手稿删减完毕,引起巨大轰动。
在此之前,帕金斯凭借书中的意象,将沃尔夫处女作的标题《啊,迷失》改为《天使,望故乡》。毕竟此前,他还将《西卵的特里玛洛》改名为《了不起的盖茨比》,并一夜成名。
看来不管现在或过去,标题首先还是得吸引眼球~
当沃尔夫成名后,与其同居的有夫之妇艾琳被冷落,同样被忽略的,还有帕金斯的妻子和五个女儿。二人的爱情面临破裂。
帕金斯与沃尔沃度过了几年“蜜月期”后,因为沃尔沃自大张扬的个性、合作上渐生罅隙,令二人决裂。
编辑与写手从来都是“相爱相杀”,而二人过于亲密的关系,令我怀疑潜藏某种不可言说的基情。
但沃尔沃因肺病去世后,读到沃尔夫弥留前写给自己最后一封信时的两行清泪,除了对天才去世的扼腕,更多的是两个天才间的心有灵犀、知音之情,也许今后再无处安放。
伟大的渣男作家
裘德·洛扮演的沃尔夫,是骨骼清奇、性格怪异的天才。
他恃才傲物、热情四溢,有着疯子般对成功、强者、旺盛创作力的崇拜。践行尼采的超人哲学。
因为时刻希望超越自身、超越弱者,没有悲悯心和同理心。因而在菲茨杰拉德灵感消怠、妻子精神失常时,他并无任何同情,而会不假思索地指责后者是弱者、不求上进。
他力求充分表现自己、主宰平庸之辈,成为真理与道德的准绳,以及规范与价值的创造者。
片中,他与妮可·基德曼饰演的戏剧服装设计师艾琳·伯恩斯坦,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而艾琳原是已婚犹太妇女,因为对沃尔夫爱得热烈,不惜倾尽自己所有,在沃尔夫出名前,出钱包养一腔抱负却身无分文的沃尔夫。
但当沃尔夫蜚声文坛后,却忙于改稿、应酬,天天与帕金斯形影不离,对艾琳极为冷淡忽视。甘愿做小女人的艾琳,终于暴露嫉妒女王の属性,她将丈夫的冷漠归因于帕金斯,嫉妒帕金斯占据了沃尔夫所有的时间,并且吞下安眠药以死相要挟,希望沃尔夫多爱她一些。
而实际上,这都源于他本质上的自由、自私、自足。说白了,他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渣男。
对於爱情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在他与帕金斯决裂后,再次去艾琳处寻求安慰,并提议两人长途旅行,都表明他只是将爱情作为自己事业的附庸。
这也是尼采认为的,超人是在不利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憎恨、嫉妒、顽固、怀疑、严酷、贪婪和暴力只能使超人更坚强。
沃尔夫是天才,也是疯子。
他对于帕金斯的情感,也异常复杂。恩师?基友?还是敌人?
而他身上的生机、侵占性,都在于帕金斯决裂后演变为弑父情结。
从默默无闻到大名鼎鼎再到黑化,都是源于超人般的疯狂。
循规蹈矩的男权主义者
帕金斯循规蹈矩,其后半生除了睡觉时间,几乎都戴着一顶软毡帽,从不摘下,近乎怪癖。
他只对文学爱得深沉。帕金斯惊喜于发现沃尔夫这块璞玉,在发掘了海明威、菲茨杰拉德后,重新燃起激情,并倾尽全力打磨他。
但他对其他艺术形式缺乏兴趣。在爵士酒吧,沃尔夫忘我地舞蹈、撩妹,人们都随着音律摇摆起舞时,帕金斯的稳坐如钟就可看出。
同时,帕金斯是一个顽固的大男子主义者。
他的妻子路易丝•桑德尔终其一生都想成为剧作家和演员,而帕金斯始终觉得妻子抛头露面去当演员让自己很不爽。
到了五个女儿都成年之后,路易丝还在坚持自己的业余演出,帕金斯只得慢慢让步,可是,妻子此时已变成了虔诚的天主教徒,彻底让两人的婚姻走向破裂。
影片中除了婚姻不和谐,令人无语的是,帕金斯竟然还重男轻女!
桑德尔在解释沃尔夫和帕金斯过于亲密的关系时,无意中透露,帕金斯很想要一个儿子,但现在生了五个女儿,或许无法实现。
而帕金斯对女儿的嫌弃、不耐烦和关爱缺失,也体现在他从来不与女儿亲密互动,甚至为了给沃尔夫改稿缺席家庭度假。
只能说,天才往往“精神洁癖”,他们偏执于自己所爱的事物,对其他,也最无情。
他们有令人向往的伟大,也有异于常人的怪癖。要么说,天才与疯子往往一念之隔。
浮光掠影中,黄金时代最伟大的美国小说家们,上演着只有天才之间才会发生的信任与摩擦、风光与潦倒、激情与阴郁、信任与背叛,惺惺相惜又针锋相对。
海明威的硬汉气质、菲茨杰拉德家道中落后困苦的际遇都活生生地跃然于银幕,当然包括沃尔夫与帕金斯数十载的恩怨纠缠。
传记影片流于平淡也在所难免,对我们吃瓜群众来说,其背后的故事和八卦,往往才最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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