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清历史上,曾国藩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集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思想家、理学家于一身,被誉为“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
同为中兴四大名臣的左宗棠评价他说:“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
他的老对手石达开也评价他说:“虽不以善战名,而能识拔贤将,规划精严,无间可寻,大帅如此,实起事以来所未见也。”
毛主席一生熟读史书,对曾国藩的评价也非常多,整理起来,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一个是在他的青少年时期,另一个则是他信奉马列主义、领导中国革命建设之后,在这两个阶段,毛主席对曾国藩的评价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青少年时期,毛主席对曾国藩的评价是非常高的,甚至非常推崇,曾明确表示:“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
那么,青少年时期的毛主席,为什么对曾国藩如此推崇呢?大致应该有两个因素。
第一个应该是老乡情。
曾国藩是湖南湘乡人,毛主席虽然是湖南湘潭人,但他的母亲文七妹却是湘乡人,毛主席小时候就经常在外婆家住,当时湘乡人对曾国藩的崇拜已经蔚然成风,毛主席从小耳濡目染,肯定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第二个因素,是毛主席受到了梁启超的影响。
梁启超就非常佩服曾国藩,曾经说:“曾文正者,岂惟近代,盖有史以来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岂惟我国,抑全世界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吾以为曾文正公今而犹壮年,中国必由其手获救。”
毛主席在青少年时期很崇拜梁启超,所以,受他的影响,对曾国藩自然也很推崇。
那么,毛主席在青少年时期,到底推崇曾国藩的哪些地方呢?主要有三个。
第一个是曾国藩重实践。
毛主席早年读书时曾写有《讲堂录》,其中记载有这样一段话:“涤生日记,言士要转移世风,当重两义:曰厚曰实。厚者勿忌人;实则不说大话,不好虚名,不行架空之事,不谈过高之理。”这段话,就出自曾国藩的日记。
在抄录这段话的时候,毛主席还解释说:“不行架空之事。福泽谕吉有庆应大学,以教育为天职,不预款、均利。福氏于学擅众长,有诲人不倦之志,不谈过高之理。心知不能行,谈之不过动听,不如默尔为愈。”
毛主席还写过一篇《体育之研究》,其中写道:“曾文正行临睡洗脚、食后千步之法,得益不少。”可见,他对曾国藩的养生之道也很欣赏,并亲自实践。
第二个是曾国藩注重学习修养。
毛主席在《讲堂录》中记录了曾国藩的“八本”,即:“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作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
这“八本”,论证了读书、做人、为官、军事等各个方面,毛主席也深以为然,熟记于心,用来指导自己的行动。
第三个是曾国藩善于总结规律。
黎锦熙是毛主席的历史老师,二人交往甚密,毛主席在青少年时期经常与他探讨问题,比如1917年8月23日,毛主席就曾致信黎锦熙,写道:“今之论人者,称袁世凯、孙文、康有为而三。孙、袁吾不论,独康似略有本源矣。然细观之,其本源究不能指其实在何处,徒为华言炫听,并无一干竖立、枝叶扶疏之妙。愚意所谓本源者,倡学而已矣。惟学如基础,今人无学,故基础不厚,时惧倾圮。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满无缺。使以今人易其位,其能有如彼之完满乎?天下亦大矣,社会之组织极复杂,而又有数千年之历史,民智污塞,开通为难。欲动天下者,当动天下之心,而不徒在显现之迹。动其心者,当具有大本大源。”
这里说的“大本大源”,就出自曾国藩说过的话:“使得大本大源,则必有方向,而不致摇摇无着。”
后来,毛主席在《讲堂录》里,还对曾国藩做过这样的评价:“有豪杰而不圣贤者,未有圣贤而不豪杰者也。圣贤,德业俱全者;豪杰,歉于品德,而有大功大名者。有办事之人,有传教之人,前如诸葛武侯范希文,后如孔孟朱陆王阳明等是也。宋韩范并称,清曾左并称。然韩左办事之人也,范曾办事而兼传教之人也。”
这些就是毛主席在青少年时期对曾国藩的评价,可以说对曾国藩非常推崇,并以曾国藩的话来指导自己的行动。
但是,毛主席在广泛研究马列主义之后,对曾国藩的看法却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有意识地批判其阶级立场。
1926年3月18日,毛主席在《纪念巴黎公社的重要意义》一文中,就曾写道:“打倒太平天国出力最多的是曾国藩,他当时是地主阶级的领袖。曾国藩是团练出身,团练即是地主阶级压迫农民的武力,他们见洪秀全领导一班农民革命,于他们不利,遂出死力来打倒他。故太平天国之事,不是满汉的战争,实是农民和地主的阶级斗争。”
到了1969年1月,毛主席在一次谈话中表示:“曾国藩是地主阶级最厉害的人物……近代中国人尤其湖南人,从权贵政要、志士仁人到青年学子,大多佩服曾国藩,佩服其治学为人和带兵做事……其政治立场和作为,自是站在历史进步反面的,但他毕竟是个复杂的人,有着多种身份的人,是个很多方面都留下自己影响的人物,所谓‘道德文章冠冕一代’,是中国封建专制阶级最后一尊政治偶像。”
这段话,其实表达了毛主席对曾国藩复杂的感情,在批判他是地主阶级、维护地主阶级利益的同时,又佩服其治学为人和带兵做事,“是个复杂的人”。
(参考资料:《毛泽东点评历史人物》《毛泽东读史》《曾国藩传》《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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