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秘书找到时任国家国务局局长的王冶秋,交代他办一件重要的事:“他晚年参加了党,是我领导的,直到他死”。“请告诉上海《辞海》编辑部,务必把他最后入党的事写上!”
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中国近代史上的奇人——杨度。在年龄上,他比周恩来毛泽东还要大上许多,是妥妥的革命前辈,然而一度却“臭名远扬”,许多人都骂他。
然而,现实首先给了他一记打击。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他参加的甲午科、乙未科会试都没考上,心情颇有些沮丧。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会试本身就不容易,科举取士毕竟只是挑选人才的一个固定模式,并不能证明杨度本人就没有大才。
洪宪元年(洪宪元年是哪一年)
这样的活动,有爱国之心的文人都不会落下,杨度自然也积极参与进来,虽然不是主角,但他也因此结识了梁启超、袁世凯、还有徐世昌等人,这为他以后的政治活动打下了基础。
但说起来,杨度此时毕竟只是个少年,20出头的年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很难让人信服。但这时,一件事改变了他的际遇,这就是:拜师王闿运。
王闿运将杨度视为不世之英才,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并郑重地告诫他:“皙子,以你之才,日后是大有可为的,要好自为之!”
在王闿运这里学了三年,酷爱读书的杨度积累了众多思想学问,连王闿运都调侃他是“书痴”却“自谓不痴”。待觉得学得差不多了,杨度有了新的想法。
但同时也是这个嘉纳治五郎,作为日本人,竟然当众贬低中国人,血气方刚的青年杨度当场就忍不住和他辩论起来,后来还就当时辩论的教育问题写成一篇文章发表在梁启超办的《新民丛报》上,为中国人争了一口气,也得到了留日其他学生的称赞和敬佩。
“好哇,他们都要打入朝廷里头来了!”慈禧恨得牙痒痒,直接宣布将梁士诒除名。倒霉的杨度也受到牵连,不仅被除名,还被朝廷通缉,实在是有苦无处说。
这两个同为祖国前途而日夜忧思的进步人士,“聚议三日夜不歇,满汉中外,靡不备论;革保利弊,畅言无隐。”(章士钊《与黄克强相交始末》)
对此,杨度自然很是感激,他也十分尽心尽力为袁世凯做事,殊不知此时的他,每走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鉴于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君主统治,而目前时势证明又必须学习西方,因此他提出几点主张:
杨度本质上是一介书生,他选择“君主立宪”,本身就有其保守的一面,希望避免大范围的流血牺牲,相对较为温和的,以改革的方式来挽救国家。他的爱国之心是毋庸置疑的,但他选择了袁世凯,注定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
其实对于杨度来说,他只是希望有一个“皇帝”,他也认为中国必须需要一个“皇帝”,但“皇帝”是谁,其实没那么重要。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辅佐君主让中国立足于当今世界之林。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推翻四年之久的共和制度,宣称复辟帝制,要改中华民国为“中华帝国”,并下令废除民国纪元,把民国5年(1916年)改为“洪宪元年”,此即为“洪宪帝制”。
然而没几日,袁世凯的屁股还没坐热,护国运动就爆发了。袁世凯称帝无疑是众叛亲离之举,是对全国人民的背叛,早就惹了众怒。
随着袁世凯的倒台,洪宪帝制落幕,杨度作为“走狗”头头,自然也受到各方攻击。此时的他真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1917年,继袁世凯之后,张勋又妄想复辟,他找到杨度来支持自己,而杨度再也不会支持任何人复辟帝制了。这次,他严词拒绝,不仅公开“反对张勋复辟公电”,而且警告张勋和康有为“及早收束,迅自取消”。此举也重新获得了昔日好友梁启超的敬重。
在同一年,杨度还通过孙中山结识了李大钊。此时的杨度对前路还是一片迷茫,但李大钊已经坚定地选择了马克思主义。
李大钊告诉杨度:
在李大钊等共产党员的影响下,杨度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读了许多著作。他开始关注到他从前所一直忽视的工人和农民阶层,而现实中的五四运动等,也让他看到了群众的力量。
此前,乡土意识十分浓厚的杨度就曾预言过:
“得天下者,非我湖南老乡莫属!”
巧的是,杨度和毛泽东都是湖南省湘潭县人。1926年,杨度有个忘年交叫萧子升,此人正好和毛泽东也是好友。当一天晚上,两人对谈时聊到毛泽东,杨度对毛泽东的事兴趣颇大。而当他听到身边人对毛泽东的描述和评价后,结合自身所见所闻,忍不住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曾呐呐自语道:
“得天下者莫非毛耶?”
李大钊的被迫害以及他慷慨赴死的革命气概,令杨度惊怒不已,又敬佩之至。这件事也直接刺激到他,使得杨度毅然决定加入中国共产党,他相信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1929年秋,在潘汉年的介绍下,杨度因为身份特殊又资格甚老,由周恩来直接批准他加入共产党。然而,作为一名中共特科秘密党员,杨度一直处在外界误解中,他是偷偷为党而工作,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二是曾经主张排满却坚持中国需要虚君的君主立宪制。
但如论如何,他探索道路的初心并没有错,走错了路之后,也能够及时改正,最终走到了正确的光明大道上。
杨度的女儿杨云慧曾这样评价父亲:
杨度的好友杨友麒的一段话道出了杨度书生气的实质:
“我也有些可惜杨度,从才能上讲,他不比梁启超差,但他把自己的才学很多都浪费在政坛上了。他本身又不是当官的料,他是一个书生,书生嘛,就做书生的事,多好。”
1931年9月17日,年近60岁,胃病肺病等多病在身的杨度在上海逝世了。周恩来、潘汉年都去吊唁。临终前的杨度留下一副挽联:
帝道真如,如今都成过去事;
医民救国,继起自有后来人。
杨度去世的那天,正是九一八事变的前一天,不知是否是老天怜他一生奔波,不愿他亲眼看见亲爱的祖国河山,再被敌寇践踏。
不仅如此,他还一度被当成历史的罪人,湮灭在滚滚红尘中。在1963年《辞海》关于“杨度”的条目中,还是这样形容他:“迫害革命,拥袁窃国。”
他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拥有着很大的自信:“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他无愧于一个中国人,无愧于一个革命者,无愧于当时中国那四万万民众。
百年过去了,我们作为和平年代的新生代,享受着无数个革命前辈打下的江山,再读起他们的故事,终是忍不住敬仰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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