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国学 > 奴颜媚主知乎(奴颜媚主意思)

奴颜媚主知乎(奴颜媚主意思)

奴颜媚主知乎(奴颜媚主意思)顾山撞破了我与顾妄的不堪,在他进宫替我求情受过那日。1奴颜媚主知乎(奴颜媚主意思)「你就这么恨我?」顾山掐着我的下巴,愤怒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整个人兜头罩下,那张对我一向温柔的脸布满了难堪和痛苦。我的下巴被掐得生疼,被迫仰头看他。「我不恨你,」我笑着摇了摇头,拾手抚平顾山的眉心,「是我生性,自甘下贱,是我主动引诱的顾妄。」「阮金枝!」顾山怒不可遏,他脖子上的青筋鼓起,高高抬起

顾山撞破了我与顾妄的不堪,在他进宫替我求情受过那日。

1

奴颜媚主知乎(奴颜媚主意思)

奴颜媚主知乎(奴颜媚主意思)

「你就这么恨我?」

顾山掐着我的下巴,愤怒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整个人兜头罩下,那张对我一向温柔的脸布满了难堪和痛苦。

我的下巴被掐得生疼,被迫仰头看他。

「我不恨你,」我笑着摇了摇头,拾手抚平顾山的眉心,「是我生性**,自甘下贱,是我主动引诱的顾妄。」

「阮金枝!」

顾山怒不可遏,他脖子上的青筋鼓起,高高抬起的手抖得厉害,可到底没舍得落下来。

他声音嘶哑,贵为天子恩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大人同我说话时竟带了几分祈求意味:「你到底还要怎么折磨我……」

我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脚边:「妾不敢。」

顾山险些呕出一口血,他拿我没办法,便只能挥手甩开我,踏着大步走向跪在一旁、已经吓得满头大汗、直呼「义父饶命」的顾妄。

虽与顾山有三分相似,又被他一手带大,可顾妄心性软弱,到底上不得台面。

废物。

我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顾山没舍得落在我脸上的巴掌重重赏给了他的好义子。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顾妄挨了两巴掌,原本还算白净的脸肿了起来,他满脸惊恐地往后退,抬手便指着我:

「义父,义父饶命,是阮姨娘——」

顾妄看了过来,我知道他是个没根骨的软货,便冲他微微一笑,用唇语说道:「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顾山到底喜欢我多年,生死关头还是没舍得把过错推在我头上,我只好死死攥着顾山的裤腿求他饶命。

我与顾妄的情深互动自然没逃过顾山的眼睛。

他对准顾安的心窝,把人踹出一丈,等不及吩咐下人,提剑就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义父一一义父饶命啊!儿子再也不敢了!」

顾妄吓得没了半条命,额头磕得「咣咣」作响,鲜血顺着眉心滑落,十足的滑稽相。

顾山的剑又快又准,电光石火间,剑尖就没入了顾妄的肩膀。

和顾妄的嚎叫一同响起的,还有我的声音、

「你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我看准时机站起来,用簪子抵着脖子走到顾山面前,面带笑意地看着他,语气温和:「你若敢伤他,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顾山见我这副模样,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抽出顾妄肩头的剑,又捏不稳地「叮咣」落地,看着我为了救顾安,甚至不惜以命相挟,身子微晃,几乎有些撑不住,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阮金枝,你喜欢他就喜欢到宁愿让自己去死吗?」

金簪刺破我的皮肉,血从伤口处渗出,「大人,不是您替我把他寻来的吗?」

「住手、佳手!」顾山脸色苍白,气急地死死攥着心口,最后却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来,「把顾妄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关去柴房!」

我身前被一层阴影笼罩,顾山走到我面前,抖着手攥住我的手腕,卑微到了尘埃里,「你可以不伤自己了吧。」

我把金簪拔了出来,由着鲜血往下滴落,抬眸时看到顾山垂在腿侧的手一一掌心已经血肉模糊,叫人害怕。

我语气平淡,十分守规矩地冲顾山行了个大礼:「谢大人。」

看,顾山多爱我。

就算我做了背弃他的事,他都不舍得动我分毫。

2

我与顾妄的不堪被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

顾妄好歹也被打了五十大板,关进了柴房,还被顾山断绝了父子情分,而我唯一的伤口还是自己拿簪子扎的,甚至连药都是顾山亲手给我上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将我一手带大的男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若是不舒服,随时让下人来找我。」

「顾山,我背叛你了。」

「喏。」我扯开衣领,圆润肩头上还留着一个清晰指印,「顾安弄的。」

顾山的手猛然收紧,却又很快松开,他怔怔地盯着我肩头的瘀青看,忍不佳抬手轻抚:「我过会儿就给你送化瘀的药来。」

「顾山,你恶不恶心。

「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是不肯放我走是吗?

「嘶——」

我正往顾山的痛处插刀子,肩头却传来一阵钻心痛意。

顾山的指腹紧紧贴着我肩膀上的印子,用尽全力摁着,像是这样就能抹掉顾安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我痛得含了一汪泪,极度可怜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顾大人好天真,就算我身上的瘀青散了,我的心也脏了。

「顾山,我心里从来就没有你。」

我这句话引得顾山发了狠,几乎掐断我的腰。

我痛得厉害,却笑着去勾他,「大人想了?」

「妾生来就是伺候大人的,大人若想,妾无有不依」。

我扳过顾山的脸,要吻他的时候,他却狠狠偏过了头,我的唇从他脸上擦过。

顾山一脸阴郁地松开了我。起身时,我瞧见他那身墨色长袍上有几处深色,想来是沾了顾妄的血。

「大人是嫌妾脏了吗?」

我慢条斯理地把已经滑到胸口的衣裳拉了起来,仍忍不佳去逗弄顾山,「妾身上总还有几处干净地方的。」

顾山手背布满青筋,待我说完这话便一把攥住我的脚踝,用力将我拉至他身前。

我娇呼一声:「大人真是不老实,若想…」

「阮金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满眼不可置信,脸上的失望让我呼吸一室,竟不知如何作答。

但很快,我便委屈巴巴地将嘴一噘,可怜巴巴地挠着顾山的手背,

一如幼时做错了事同他撒娇:「什么样?

「妾自幼被大人一手养大,一身本领无一不是大人亲自教授,如今这模样,大人不喜么?」

「还是说大人觉得我学得不够好?只可惜摘香楼的金玉娘子已过身,不然妾还能再去讨教番。也不知眼下哪位花魁娘子最负盛名,妾很乐意向她们讨教。」

顾山暴怒着打断了我:「够了!」

他背对着我,阳光从门缝挤进来,在我与顾山中间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声音是那般的无辜又无奈:「阮金枝,你别忘了,你曾经是那么的高贵,你贵为郡主,是一—」

「是你,亲手把我拉入这泥淖的。」

3

我与顾山纠葛多年,其中的恩怨情仇足以写满整个顾府。

家国未破时,我的父亲是天子胞弟,母亲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女,我一出生便获封郡主,天子亲赐「金枝」

一名。因着宫中并无公主,我与姐姐便是整个皇族的掌上明珠,说是金尊玉贵着养大,一点都不为过。

因着自小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我在吃食上更是格外地挑剔。

六岁那年我生了水痘,食不下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爹娘兄姐急得团团转,汴京城的厨子和宫中的御厨一拨一拨进了信王府,又一拔拨地被打发出去。

眼瞧着我堂堂郡主,就要落得个被饿死的惨淡收场,爹娘没办法,只能命人将我抬进厨房,想着兴许闻闻味道就想吃东西了。可不管那些誉满京城的名家大厨怎么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我还是半分食欲也无,甚至被那些油腥味儿熏得想吐。

但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顾山的一碗清汤面却勾起了我的食欲。

顾山穿着信王府下人统一的粗衣麻布,端着那碗原本打算自己吃的清汤面从人堆里走出来。

他模样周正,虽拘谨,却不畏缩,同我说话的时候,眉眼温和,叫人生不出防备,「都主可要尝一尝?」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碗,肚子竟咕咕叫唤起来,我连忙扭头看向爹娘,可怜巴巴地叫唤着:「母妃,我饿了。」

我爹娘当场老泪纵横,眼泪都快飙我脸上来了,红着眼睛吩咐顾山:「快一一就是你,快给郡主新做一碗面。」

因着那碗清汤面,顾山从最低等的洒扫下人成了我的御用厨子,从一日三餐到我的零嘴小食,皆是顾山一手包揽。

但其实说他是厨子也不对。

顾山生得好看,是一个奴颜媚主的好苗子,我打小便喜欢好模样的人,顾山那手厨艺,再加上那张生得极好的面皮和极温和的脾性,他便成了我跟前一等一的红人,便是自幼伺候的近身侍女都不及他得宠。

那日他循例给我送午膳,彼时我正沉迷从姐姐那里偷偷拿来的话本,不管两个贴身丫鬟怎么左哄右骗,我就是不肯吃。在看到站在角落言不发的顾山后便突然起了兴致。

「阿山,你过来。」

顾山那时候还不叫顾山,他是个孤儿,自小在山野长大,就随便捡了个单宇,府里的人便都「阿山阿山」地叫他。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因着近日的恩宠,他的衣料也从粗衣麻布变成了上好的缎子,被窗外的阳光一照,整个人都发着粼粼的光,我不知是被他身上的光,还是被外面刺眼的日头晃了眼,下意识抬手虛掩着眼睛,还有些胖乎乎的手指着话本上的字:「这个话本的男主角姓顾,我瞧着很不错。

「左右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不如我就赐你个『顾』字,从此你就叫顾山可好?」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赐姓,愣了许久,直到我蹙眉不悦地瞪着他:「怎么?你不喜欢?」

要知道,主子赐名赐姓可是极大的恩宠,顾山哪里敢不满。

他见我瞪着他,不仅不怕,反倒在低头谢恩的时候轻笑了一声:「奴谢郡主赐姓。」

随即又接过丫鬟手里的食盘,温声细语地哄我用膳:「只是郡主若再不用膳,这鱼羹就要凉了。」

我看话本看得正在兴头上,哪里想吃东西,挥着手骄纵地叫他:「拿开拿开,不吃。」

顾山站着不动,又故意长吸了一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透着几分可怜巴巴:「这鱼是我——是顾山今日一早去秋溪抓的,又用小火炖了一上午,鱼羹里头的刺也全都挑了出去,郡主真的一口也不尝尝吗?』

难怪姐姐说顾山天生就是个当奴才的,在讨主子欢心这事儿上,无人能出其右。

我被他这话激出了几分愧疚,可还是放不下话本里的剧情,便把下巴一扬:「亲手喂我吃,若味道不好,我便让人把你做成羹汤。」

这话本的女主便是个骄纵千金,我又打小机灵,学什么都快。前些日子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娇柔小姐,昨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小将军,今儿个便走上了这骄纵千金的人设。

顾山又笑,低声说了句:「赶明儿就把这些话本藏起来。」

我横他一眼:「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鱼羹可还合郡主的口味?」

「咳咳,就一一」我咂巴嘴,心痒痒地盯着顾山手里剩下的小半碗鱼羹,「一般般吧,明日我让其他人去抓鱼,你好好给我做饭就行了。』

「顾山知道了。」

他喂我吃下一勺,见我嘴角沾了羹,动作自然地用拇指替我擦拭干净。

我那时虽年幼,但满脑子都是话本里的情节。

完了

我在心里直叫嚷一一我莫不是要和话本里的姑娘们一样,和府上家仆私奔了吧!

只可惜我这念头还没生根发芽,阿姐就拎着爹爹给她做的木剑冲进我的院子,把我从她那儿偷偷拿来的话本搜刮了干净,连封皮儿都没给我剩下。

「小枝儿,若你再敢偷偷摸摸拿我的话本,我就把你屁股打开花!」

阿姐比我年长五岁,我虽是大内和爹娘的掌上明珠,可在阿姐跟前,我就是个鼻涕虫、受气包。她的话比权叔的圣旨还管用,我当即就蔫儿了,泪眼婆娑地看着阿姐把我赖以生存的话本打包带走。

我在姐姐那里受了委屈,又不敢同爹娘告状,只得去找顾山哭诉。

他见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自责,刚要安慰我,却又听见我一边打哭嗝,一边嗷嗷叫唤:「鸣呜鸣,最新那本我都还没看到结局呢,那个郡主最后有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嘛呜呜呜。」

顾山觉得我又好笑又可爱,不顾主仆之分,先是安抚似的捏了捏我的发髻,又帮我擦了眼泪,语气温柔得像天上的云。

顾山说:「我明日就去买话本,然后每天读给郡主听。」

我止了哭,抽抽噎噎地看着他,好半晌憋住一句话来:「可你不是不识字吗?』

我见顾山被我噎住,险些又哇哇大哭起来,顾山见状手忙脚乱,连忙说道:「识得的。」

他收敛了情绪,微微抿嘴,脸上有几分羞愧:

「学究来给郡主上课的时候,我………我在旁边听了些许……」

顾山被我的泪眼盯着,越发羞愧,耳根都红了,他急忙解释:「郡主,我绝没有偷听偷学的意思,我…」

「好了。」

我囫囵擦干净脸,摆着郡主的架子瞅他:「价不过是我家的奴仆,谁允许你偷听学究讲课的。」

「你犯了我家的规矩,自然得罚你。」

顾山睫毛轻颤,像是想说话,最后还是一言不发,静静等待我的审判。

「既如此,就罚你每天和我一起上课,课后给我讲话本。」

「还有……」我有些心虚地瞧了瞧四周,担心被人听见,冲顾山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你课后必须帮我写一半功课,听见没!」

4

平康十八年。

我快满十岁,吵嚷着要南下过生辰,爹娘拗不过我,便乌泱泱带着百十来口人去了春江。

顾山作为我跟前第一大红人,自然随我一道外出出。

刚到春江那几日,我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整日里疯玩。

顾山却因为水士不服生了一场大病,我在外头玩了几天,他就在床上躺了几日,好一阵儿才缓过来。

原本该伺候我的人,被另一个伺候我的人伺候着,套娃似的。

那日我刚从外头骑完马回来,吵嚷着肚子饿得厉害,馋顾山做的菜,结果刚回府就撞见揣了一兜吃食往外走的顾山。

我开口叫住他:「顾山,你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顾山吓得一个激灵,见到是我才松了口气:

「回郡主,奴才在马厩发现了一个乞丐,见他可怜,便想去厨房替他寻些吃食。」

彼时我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郡主,游玩了整整一日,身子疲乏得厉害,听了这话只当顾山怜悯一只猫儿狗儿,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打着哈欠说道:「那去吧,仔细别惊了马,明日我还要和大姐、二哥一道骑马呢。

「对了,回来之后给我做炙羊肉,我饿了。」

「知道了。」

但命运往往爱捉弄人,谁也不知道顾山那日意外救下的人,是邻国太子,会在那年冬日带领百万兵马踏平汴京,夺了我权父的皇位。

我那高高在上的尊贵人生,也从此结束。

我只记得那日下了好大的雪,可宫城却燃着熊熊烈火,一股一股的浓烟被凛冽的寒风刮到了信王府。

我看着府中往日恭敬的下人们四下逃散,偶尔碰到几个有良心的,还会说一句:「郡主快逃命吧,敌军杀进来了!』

向来端庄的母妃鬂发四散,神色慌乱地塞给我和姐姐一人一把匕首:「阿娘没办法再护着你们了,若是……….若是不能自保,爹娘和哥哥就在地府等着你们团聚。」

我还没来得及读懂母妃话里的意思,信王府的府门就被人从外撞破,为首那人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杆长枪就挑破了想要冲出府门的下人的喉咙。

我没看到鲜血喷涌的画面,只因顾山冲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的手指冰凉,我甚至还能感受到他不断颤抖的身体,他声线微微颤抖,却低声安抚着我:

「郡主,别看。」

我可以不看,可来人却高声下令,要抄了我的信王府:「陛下有命,信王府上下乃前朝余孽,王府成年男子斩首,女子为妓,其余人等变卖为奴,若有敢反抗者,立斩无赦!

「给我杀!」

铁骑踏在肉体上发出沉默的响声,兵刃交接、鲜血喷涌和四散逃命的下人们的呼救声在我耳中交织,我只觉得眼下一片混沌,直到姐姐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母妃——」

我奋力扒开顾山的手,却只看到母妃被敌军将领一支长枪从后背扎进前胸,泛着寒光的枪头上沾满了娘亲的血,那件织金的锦缎衣衫开出数朵鲜红的花。

鲜红的血自母妃唇角滑落,她死死睁着一双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我和姐姐:「活下去——无论如何,

一定要……活下去!」

5

我在顾山身边活了下来。

信王府的记忆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我唯一可信的只有眼前的顾山。

家破人亡的那段日子,我几乎将顾山视作我的神佛。

即便他不过只是我的仆人。

即便我并不知他为何能活着从王府出来,更不知他为什么能从一个奴仆,

一跃成为众人口中的「先生」。

但他待我很好,他知道我挑嘴,便日日下厨替我做羹汤,千方百计替我调养身体。

我那时并不知顾山是何身份,只知道他很忙,三五两日便要出一趟院门,灭门那日的情形日日夜夜在我脑海中重复,只有顾山在时才会好些,所以每每到他要离府的时候,我便会又哭又闹地央求他带上我一起。

他一开始不肯应允,后来便只得去慈幼局收养了一个男孩儿,叫他做我的玩伴,方便他离府时陪着我。

「他叫顾安,是我新收的义子。」

我看着跟在顾山身后,与他有三分相似却又神情瑟缩的小男孩儿,自心里生出一股恐慌和不喜来。

若是有了他,顾山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陪着我了顾山话音刚落,我便冲上前重重推了顾安一把,他瘦得皮包骨,被我一推便摔倒在地。手掌又好巧不巧地拍在一块碎石子上,不过眨眼的工夫,右手便血肉模糊。

我担心顾山说我凶悍,便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钻进他怀里,三分真七分假地挤出两行清泪:

「阿山,我害怕……我昨晚又梦到母妃和哥哥了,哥哥死在马蹄下,被踏成了一摊碎肉....」

顾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我回了房问。

我擦擦眼泪,视线越过顾山的肩头,落在不远处拍了拍灰尘,一声不吭从地上爬起来的顾妄身上。

我恶狠狠地看着这个要与我争夺顾山宠爱的小乞丐,没想到他却对我咧嘴

一笑,又指了指自己血糊糊的右手,摇头说:「没关系。」

他的大度刺痛了我早已慌乱敏感的心,不管此后我怎么对待他,顾安都不言不语。既不反抗,又不告状,用所有的耐心抚平了我对他的防备。

像极了第二个顾山。

而我,十岁前生在信王府,郡主之尊,千金之躯,高贵无边。十岁后长在顾山身边,成了

株经不起风吹兩打,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

6

自惊变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顾府。

六年间,下人们对顾山的称呼也因陆续进府的几个姨娘,从「先生」成了「老爷」。

他们称顾妄作「少爷」,却不知该怎么称呼我,每每见到,都只能远远行个礼,再逃命似的离开。

随着年岁渐长,我也知道我的身份尴尬,为了不给众人添麻烦,我便极少踏出小院。除了顾山,便只有顾安最常来见我,还总给我带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只为讨我欢心。

一开始我是极厌恶他的,因为只要他来,我就知道顾山又不会来见我了。

我那时正逢家破人亡,身边只有顾山这么一个可信的人,所以只要见不到顾山,我就会变成疯狗。

我的那些情绪,自然是顾安来承受。

他名字里的「安」字,大抵有「无妄之灾」的意思。

我下手不知轻重,疯起来时连几个下人都拉不住,所以自从顾妄入府后,他就新伤旧伤不断,不是手被我咬破,就是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血印子,比在慈幼局的时候还要惨些。

我那时以为,只要让顾妄在顾府没有立足之地,他就会识相离开,可顾妄却从未主动向顾山诉苦过,甚至还会替我隐瞒。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不会和你争顾大人的。

「先生来慈幼局时就说过,他要领养的不是儿子,而是你的玩伴。

「我是为你来的。」

时间一长,我对他便没了敌意,加上年纪相仿,渐渐也把顾妄当作兄长。

「金枝,是糕点不合胃口吗?」

顾妄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发现刚捻起来的糕点都被捏碎了。

「没有。」

顾妄看见我指尖的糕点碎,拿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替我擦手:「你是不是快过生辰了?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我想办法给你弄来.…」

「我想去骑马。」

我抽回手,望着窗外的景,春日景色极美,湛蓝的天上还飘了一只纸鸢,不知是哪家受宠的小女儿在放风筝。

「我已经很多年没骑过马了。」

顾妄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一听我这话便拍胸脯应了下来:「这简单,那等你生辰那日,我就带你骑马去。」

顾妄说着就起身:「那我得赶紧去马场给你挑一匹,你身量小,以前也没骑过,我一定给你找匹性子最温洲的。」

我以前怎么会没骑过呢。

父王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二哥哥的骑射更是京中翘楚,我和姐姐虽是女儿家,可父王却手把手地教我们骑马射箭。

我笑着道谢,又想到顾山,急忙冲顾妄的背影添了一句:

「那天,顾山会陪我的吧?」

顾妄唇角的笑容一僵:「你是不是忘了,那天正好是十五,义父…应该会外出的。」

我忍不住有些失望。

每月的十五和三十,顾山都会外出,有时候是第二天回来,有时还会耽误好几日。但每次来情绪都格外差,那个时候的顾山也格外水人,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哄哄他。

多年一直如此,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习惯,吵嚷着不让顾山走,他便哄我睡着了再悄悄离开,之后便是让顾妄陪我,到后来,我便也习惯了。

「年年问,年年忘,总以为他能陪我过一次生辰的。」

顾妄默了默,忍不住问我:「金枝,你为何不肯叫他义父?」

「我为何要叫?」

「顾山是你的义父,却不是我的。」

顾妄一急:「可日后你我…..你总是要叫的….」

前头那句话说得又快又含糊,我没听清,抬眉追问:「什么?」

「没、没什么。」

我生在春日,一年光景最好的三月里、顾山一早吩咐下人把贺礼送过来,连一句「生辰快乐」都没来得及说,便急匆匆地出了府

门。顾安亲手下厨替我做了长寿面,又一股脑送了我许多京中时兴的玩意儿,就差敲锣打鼓了。虽只有我与他,却实在热闹。

「金枝,你别看这马儿小,但敏捷又温顺。

在府里用完膳后,顾妄便带着我去了郊外的马场,他牵来一匹枣红色小马驹,「来,我扶你上去。」

不等顾妄伸手,我便扣着缰绳翻身跃了上去。

「大人,您的手往哪儿钻呢,哎呀呀~」

不远处,不知是哪家大人带着宠妾外出玩乐,发出娇笑连连。

我被那娇笑声引了过去,隔着人群看到正窝在大人怀里的娇妾的脸。

「金枝,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

顾妄的声音在我耳中变得扭曲,我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人,随即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我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时,已是一个月后的深夜,屋外电闪雷鸣。

我喘着粗气,记忆中的脸和那日看到的脸重叠,分不清真假梦境。

但很快,我的房门便被顾山粗暴地推开。

我怔怔地看着冒雨而来的顾山,纵使满腹疑问,可张了张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金枝..……郡主!」

顾山狼狈得要命,华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他面色酡红,粗重的呼吸声在这雨夜里格外清晰。

顾山早已不是当年在厨房下清汤面的顾山,如今的他华服加身,腰问随便坠着的一个玉佩便足够给摘香楼的花魁赎身。

「郡主、郡主一一」

顾山摇摇晃晃地靠近我,却又一个趔趄扑跪在我床边。

他浑身酒气,脸上写满了对我的渴望。

我连忙扶住顾山,他掌心滚烫,热铁一般钳住了我。

「阿山……」

我的手被顾山捏得好痛,他看着我,一如当年哄我用膳时一样,湿着眼睛,「郡主,求你怜惜我。」

7

「金枝,你身份特殊,我不能许你正室嫡妻的名分,可我保证,你是我第一个爱人,也是唯一一个。」

自此,我便成了顾府后宅的主人,成了他顾山的小妾。

他纳了前朝郡主为妾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他在朝中无根基,多的是人眼热他的无上尊荣,弹劾他恃宠而骄、心怀前朝、又生异心的奏折大雪一般叠到了皇帝的案前。

可皇帝知恩图报,感念顾山当年的救命恩情,即便顾山这般行径,也只是不痛不痒地申斥了几句。

自从我与顾山做了夫妻,他便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只要他在府中,就会随时随地抱我在怀里,小猫小狗似的逗弄着。

「我要去摘香楼。」

顾山街着我耳垂的牙一下失了力,重重咬了一下。

他表情一室,随即避开了我的灼灼目光。

「金枝,明日我要进宫谢恩,不如………」

我垂眸不再看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要去摘香楼。」

「罢了。」他一向拿我没办法,只能轻叹一声应应下,「明日我让顾妄陪你去。」

他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沉沉的:「金枝,你嫁了我,便不再是前朝的金枝郡主了。青楼那地方肮脏不堪,你若只是好奇,看一眼便罢了。」

「妾身知道了。」

顾山转头看我,满眼痛苦,他伸手想摸我的脸,却被我躲开。

他的手悬在半空,最后只能无力地垂了下去。

「金枝,别这样待我………」

「你要我怎么办?

「和那些女人一样,摇尾乞怜,祈求你的宠爱?」

「我做不到。」

8

顾妄在顾山的安排下带我去了摘香楼,为了不叫我看到不该看的,还特意清了场。

「你们这儿,有一个叫……」我嗓子发紧,

「叫金玉的吗?」

「她呀,她染了病,怕是不好见人呢…」

再不好见人,给了银钱也好见了。

我走到金玉养病的房间,推开房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姐姐,这是我尊贵的姐姐。

她是信王府的嫡长女,所受的恩宠比我只多不少,爹娘曾说身为他们的女儿,模样、地位、恩宠,样样都必须是顶尖的。

姐姐的容貌随了母妃,端庄大气,曾是京中所有贵公子们的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可她如今面黄肌瘦,头发稀疏,虽已是盛暑,她身上却盖了几床厚厚的被子,似乎这样就能遮掩被子下面的不堪

但我离她半文开外,仍1日能闻到自她下体散发的阵阵恶臭。

明明上次在马场见到她时,她还不是这样的。

我远远地看着床上那个人,脚下生根,一步都动弹不得。

我要怎么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我尊贵的姐姐。

一见到我便蓄了满眼的泪,奋力探身向我伸手,突然瞪大的眼睛越发衬得她双眼凹陷,眼珠子似乎要夺眶而出,她双手干枯如老朽,声音也十分嘶哑:「小枝儿,你是小枝儿?!

「快,快过来让姐姐看看。」

我下意识想逃,可看着她那双和我如出一辙的眼睛,还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果真是我们阮家的姑娘,生得好看。」她叉哭又笑,滚烫的泪水砸在我手背上,「我的小枝儿,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好多苦。」

我要怎么告诉我的阿姐。

我被顾山娇养在府中,几乎过着与从前无昇的生活。可她却被卖入青楼,从一个尊贵郡主,沦落为朱唇一点万人尝的窑姐儿。

「我怎么忘了,你跟着顾山,又怎么会吃苦

今天呢?」

「阿姐,我…」

我一惊,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阿姐甩了一巴掌。

「阮金枝,你夜里怎么睡得着的?」

阿姐眼中的恨意看得我害怕。

我心中那座大山轰然倾额。

即便不久前顾山不顾我的尊严纳我做妾,可我心中仍是感激他的。

感激他爱了我多年,感激他护住了我的性命。

「你知道当今天子是谁吗?

「当年我们在春江游玩,顾山救了一个乞丐。

那个乞丐,就是当今天子。

「若不是你当年闹着要去春江,若不是你的好奴才,信王府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我被阿姐质问得哑口无言,内心深处早就成了废墟。

顾山他是天子近臣,陛下恩人,外界的种种他怎么会不知。

我在顾山的庇佑下金尊玉贵多年,可姐姐却在青楼苦苦挣扎,爹娘被斩首,与叔叔的首级一起挂在城墙足足一年,二哥哥死在马蹄下,被踩踏成一摊烂泥.

顾山说爱我,明知我姐姐在窑楼里苦苦挣扎却不施救。

顾山说爱我,却不顾我的反抗强行占了我,顾山的爱,永远那么自私。

「顾山他是不是很喜欢你?」

阿姐突然换了张脸,格外怜惜地捧着我。

「小枝儿,你要利用顾山的爱,顾山的权利,顾山的地位,」阿姐的指甲破了一块,不小心在我脸上刮出一道浅浅的小口子,「你要用你的这张脸,替我们报仇。」

「他对你的爱,便是你复仇的利器。」

一个无权无势的前朝郡主,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这张脸,这张娇媚可人、搅动顾山心肠的脸。

「阿姐,」我握住姐姐的手,心口颤得厉害,「我会的,我会替你们报仇。」

从那日起,前朝的金枝郡主就彻底死了,活下来的只是顾山的妾室。

上一篇: 晚清四大奇案是什么(晚清四大奇案刺马案影视作品)
下一篇: 张广泗简介(张广泗死的冤枉)

为您推荐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