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6日梁冬对话倪海厦的第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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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中国扶阳派代表倪海厦介绍
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重新发现中国中医太美。梁冬老师在2009年较早的一段时间,曾经去上海参加了一个“扶阳论坛”。把当今中国“扶阳派”的各路高人都邀请到会场一起分享。在当今的中国一个中医论坛,愿意花钱而且很多不远千里来参加一个聚会,真是很难得的。
在“扶阳论坛”的会场上,发现了一个大师他很有意思,一般其他的老师讲大概一到两个小时,或者最多三个小时;但是大会却特别安排了一位从海外回来的老师讲了足足一天。
第一次发现说有人可以把关于身体、生命的系统讲得如此地清晰清楚;而且针对以前很多人在诟病中医,说中医到底科不科学的问题,这位老师招了一大票的麻省理工、哈佛等学药物的学生,搞科学的学生来做他的弟子,从而来证明中医是有其科学性的,而这位老师就是现在网络上已经非常名满天下的老师倪海厦老师。
倪海厦老师出生在台北,简单的介绍一下,倪海厦老师是美国“汉唐中医学院”院长,“加州中医药大学”博士班指导教授——倪海厦老师。倪老师是在台湾学医,然后移民到美国去,全家移民到美国去,然后在美国开始行医,在美国从头到尾应该将近二十九年了,一九八零年过去的。
倪老师说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其实不是想做中医的,而年轻时喜欢玩摇滚的。因为年轻的时候喜欢玩音乐,念书的时候都喜欢玩西洋音乐,台北的年轻人都以能够弹些西洋音乐为荣,觉得比较流行,那个时候也是罗大佑。可是倪老师知道自己在东吴的时候,就能当“热门音乐合唱团”的团长,玩音乐只是个兴趣,没有办法当职业,所以当时毕业后,团员有的人就走职业的路线,倪老师自己不赞成,就要走医的路线,音乐对于其来说只是嗜好,没有办法把它当成终生的资质,而从医这方面倒是自己很希望能够把一生所学能够带贡献出来。
觉得一个人要学医,他肯定有其机缘的。倪老师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在高中时代,有一个老师叫做周左宇,他是以前北京四代家传的名医。1949年以后他到了台湾。那时候倪老师的妈妈看其喜欢读医书,最喜欢看很多古书、古籍的东西,她就让倪海厦去拜个老师学学中医看看,就是这样子的。然后看到周左宇老师后,老师就看倪海厦年轻人,他一看到就很喜欢倪,比对他儿子还好。中医的传承,都是老师找徒弟,不是徒弟找老师。
倪海厦当时还不相信几根针能做什么?周左宇老师还当场表演给倪师看,有个病人腰痛,几针下来当场就好,这个针真是不错啊。所以那时候开始倪师就很有兴趣开始进入中医领域,倪师的中医根基,启蒙老师是周左宇,他2009年时在台湾活着,已经快一百多岁了。
另一个是徐济民名医,也是其启蒙恩师,来自江苏,在上海做名医,其针灸非常厉害。就是这两个老师引领倪师进入中医的大门。
倪老师虽出生在台湾,可是其运气很好,在台湾才有机会真正地受到师徒制的传承。中国几千年来没有什么中医药大学,中医都是师徒传承下来,不是爸爸传儿子,祖父传孙子,不传媳不传女这种方式。在台湾当时就开放了很多,中医名家不见得说一定要传自己儿子,找到其觉得有慧根的、有能力的、有聪明才智的来教,觉得这是他们的荣幸。
就是在这种文化背景的熏陶下,也受到很多长辈的鼓励,认为把中医发展起来是作为炎黄子孙一个基本动作。这样做是理所当然要做的,不然的话,中医的传承就会断掉,中医会失传的。
在一九四九年以前的中国大陆,国民党当年执政,曾经推行过废除中医的制度,所以到台湾后,国民党也不是那么鼓励中医传承的。在台湾刚开始就一直没有中医的,后来陈立夫从美国回来。他跟蒋经国说:“你要我从美国回来,我想我对中医药比较有兴趣,中华文化发展比较有兴趣。”所以他回到台湾,就办了中国医药大学,现在在台中的中医药大学。
中医药大学最初的董事长就是陈立夫。换句话说,台湾也历经了一个从反对中医到慢慢慢慢地,重新又需要中医之后,重新又再培养中医的一个过程。
待续:乙.国学堂--梁冬对话倪海厦1(上).乙.【倪海厦从小对医兴趣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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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海厦从小对医兴趣的缘由
刚才说到倪老师从小的时候就对医术有兴趣,后来再去拜师的。其小时候又有什么样的简单机缘,让小朋友的倪老师开始对医有兴趣的呢?
在倪老师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一般都用西医的,感冒、咳嗽、打预防针呢,都是西医的。那时倪老师的二姐也念高中,跟其特别好,其二姐长年的月经痛,每次月经一来就月经痛。其二姐想:她这弟弟,不太一样。家人对倪老师的评价是异于其他的兄弟姐妹,常常可以自创很多东西。就好像要弹吉他,刚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老师的,自己弹,自己学,买了书来学弹的。
然后其二姐月经痛又很害羞,不愿意到医院去给西医看,启口说自己月经痛什么的,很害臊,不好意思的。她就找来弟弟,她说:“海厦,这样子,我买一套医书,你来看,看完以后,你来帮我治疗这个月经痛。” 其二姐真的有些“变态”,打个引号。不过倪老师真的很异于常人,其二姐她说,因为倪老师常常会创新,自己看东西,就好像玩吉他,那时小朋友都想弹吉他,那时候小孩子都没有钱,就把压岁钱和平常的钱凑一凑,到乐器行去买个最便宜的吉它,然后再买一本乐谱来,然后倪师就自己学了以后,再去教其他小朋友。大伙都没有花学费,然后都一脉传承倪师的,自己做起吉他的宗师了。
倪海厦老师从小就可以去创新,可以自己去研究。当时其二姐买了一套医书给倪师,叫《医宗金鉴》,也不晓得什么医书好坏,就买了《医宗金鉴》。倪师一看,什么内科外科都有在里面,就想其二姐是妇科——月经痛,就专看妇科一块,大概看了三个月。就是说在倪师中学时候,就给其二姐开个处方,说应该是这样子就会好。结果其二姐就按方子去药房抓药回来熬药喝了,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月经也没有痛过,一直更年期了都很好。所以从那时候,二姐觉得很开心,只花了一套买医书的钱把月经痛治好。对其二姐来说,病好了就结束了。而对倪师来说,对中医兴趣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有兴趣了,从这时候开始走入中医界。
这个学医的机缘很奇怪,一个愿意做人肉小白鼠的姐姐,和一个做高中生时候做的妇科圣手。刚开始一点点的成功,对于一个人一辈子的人生路走向真的很重要。
待续:丙.国学堂--梁冬对话倪海厦1(上).丙.【师承名医·断代学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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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承名医·断代学经方
后来倪师就一直跟周左宇老师还有徐济民老师学中医(针灸)。这二位名师对其真的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的,对其一生影响最大的老师,正式师传的,叫中医师徒制。
至于经方方面倒不是他俩传的,经方已经断代了,台湾也没有所谓的经方家。当前的经方只好从书上去研究。经方是经典之方,也就是不需要改变的。就是这样子用了几千年都不会有问题的。经方的定义是从张仲景开始,而张仲景实际上是集经方之大成,经方并不是他写的,是早就有了存在的东西。
后来的孙思藐,他是唐朝初年,而张仲景是汉朝末年,两者有时空有交接的地方。
就是说孙思藐刚开始写《千金要方》,后来写完这以后才看到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觉得《伤寒杂病论》很好,就赶快《千金要方》重新编辑就写了《千金翼方》。
“翼”就是说原来写的《千金要方》,有了《伤寒杂病论》的加持,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所以叫做《千金翼方》。
在历代经方家以张仲景为主,然后孙思藐一派,其后来也是走经方这一派。现在所谓的经方,都是一脉传承下来的,可以叫伤寒家,因为是以伤寒为主,也可以叫做经方家。
待续:丁.国学堂--梁冬对话倪海厦1(上).丁.【中医千年温寒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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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千年温寒之争
倪海厦老师从经方源头说起,展开对生命的探索。倪海厦老师学得经方以后,在临床上应用常常都是感冒,其开一付药开完,然后要求病人六碗水煮到两碗,而病人喝完第一碗,第二碗都还不用喝就已经好了,一直是这种效果。
可是当时台湾陈立夫成立的中国医药学院,就请了马光亚来当中医药学院的中医部主任。马医师人是非常好的人,但是他是所谓的温病派,而中医有寒、温之争,寒、温之争一千年以来,不仅仅是从明朝开始,从千年以来就有中医的寒、温之争。温病派的人认为说:台湾为什么温病流行?台湾是亚热带的地方,是属于湿热的气候,所以只会有温病。而所谓伤寒就是伤于寒,只有寒冷的大陆北方才会有,南方不会有,所以在台湾应该用温病的药。而张仲景的经方里并没有开温病的方子,因为张仲景没有来过南方,所以他不知道有温病,所以决定在台湾要用温病的药。
从这基础出发点,温病派的药就大行、盛行于台湾。实际上他们对经方并没有真的了解。经方里开始“伤寒论”有三个处方:“太阳中风”就是桂枝汤,“太阳伤寒”就是麻黄汤;第三个就是“太阳温病”张仲景有开处方叫作葛根汤。
葛根汤为什么会定义为温病?温病并不是说因为地方气候的湿热造成身体的病叫作温病。温病派的这个观点是,在倪海厦老师认为说不是很正确的。温病应该是指在一种身体温热的条件下得到的病,比如说小孩子跑出去玩,无论是冬天/夏天都一样,小孩子喜欢爱玩,跑出去玩了一整天,流了汗很多,玩的时候身体是不是很热,不断地流汗,在热的流汗状态下,得了感冒,才叫作温病,而不一定是说外界的环境造成的。
所以在冬天也会开温病的方子,就是开葛根汤。另一角度夏天得了感冒,也可能是伤于寒,比如说夏天小孩子太热了,受不了热就跳到水里去,在河水里很冰凉,结果出来就得了是寒症,是伤寒,开的就是麻黄汤。
所以并不是说因为北方寒冷的天气才造成伤寒,才会用到麻黄、桂枝之类的,在南方湿热的地方照样也会有伤寒,也要用麻黄汤、桂枝汤的情景。言下之意是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一千来年,中医被分成两个流派的,主要两个打法,其整个思路都不一样。一个叫伤寒派,一个叫温病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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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温和疗效
在梁冬老师的印象中,过去这一段时间江南才子比较多,江南有钱人也比较多,他们的主要观点就是用温病的方法,从清、民国以后中医温和的方式慢慢就变成了一个主流了。让人感觉整体中医都是很温和的,当然不能说因为温病派就温和。但总体给人的感觉中医就是慢吞吞的、治不了急症的。
现在的中医就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种想法是很不正确的。中医温病派也奉张仲景为“医圣”,可是不会去用其经典的方子,因为太多的“谣言”都几代传下来的,说老师自己就亲眼看过人家吃麻黄、桂枝,吃了死掉的,吃大黄芒硝,下痢不止死掉,所以这药不能用。实际上这是断章取义,不能说几句话,就把其经方前面的功劳功效全部打翻掉。要善用桂枝,善用大黄,善用芒硝,善用麻黄,只要会善用它们,不是强攻的药,当病人确实需要这药物的时候,开对症病人会恢复的非常快,开对症药对病人来说其就是补药。如果开的不对症的药,病情就不会改善的。一直用温病派的药,没有把邪排出体外,只是用一种滋阴的方式,用寒凉的药,来去中和湿热的病,实际上病根并没有去掉,病人吃吃,感觉有效,感觉又没效,有时候好一点,有时候又没好一点。而有时候的好坏,纯粹仅仅是当时节气改变的原因体现好坏。
比如说《易经》里有五的数字极限,《易经》中只有六个爻。就是说天寒冷了现在下雪,再寒一定超不过五天,到第六天一定会回暖;天热了再热也不会超不过五天,第六天一定会凉下来。所以数数都不超过六,五是一个极数。
对应到人生病的身体的第二个阶段,会症状会缓解,这个缓解可能是进入别的脏腑之前的那段缓解时间;这时候继续吃着温病的药,觉得还不错。然而,等到再一次的缓解的时候,实际上时病情又一次移转到别的经络或者别的脏腑时,那新病就出来了。新病出来后,身体又不好了,是另一个病,看不到真正的用药效果。病人是不知道的,这病情在持续变症,一直在往身体里侵犯。而那医师认为:诶,你看,吃了我的药,第五天、第六天以后,病人好很多了。代表药有效,然后这病人便秘了或者其他症状是另外原因造成的。医师并没有深入追寻它,也没有依据经方的辨证法。
如果依照经方的辨证法,就可以很明确的,按照病人陈述的症状,知道病在哪个地方。比如说病人来初诊时,知道病人是出汗的,说明病是在皮肤表面上。症状都是在表,那就用发表的药。如果病人来时,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问病人的症状可能是几种症状:可能一个礼拜前,还是表症,到现在才来症状出来已经到里症。那里症可能走到内脏去了或者还在“三焦”系统里面或者在脏腑之间游走。中医就是从这些身体上发生出来的症状,来判定现在疾病在哪个地方。所以可以推理回去,认为一个礼拜前是怎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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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派美国行医
刚才讲倪师学医的过程,在台湾刚刚开始学医针灸,后来学的是经方派,和当时主流的温病派不太一致。也发现了经方派在治疗上、效果上更加摧枯拉朽一些;温病派更温和一些,变成了是有一种治不好人也治不死人的状况。后来就全家移民到美国,慢慢就到美国来,开始发展另外一番事业,在美国开始落地生根,就开始行医了。
梁冬老师在美国碰到好几位中医大夫都有这样的认为,包括田大夫,徐文兵老师,都说到在美国对中医的行医并没有太多限制,不会说一定要温病派,只是它有一个限制就是中医就不能开西药。在美国讲一句良心的话,也是很难过的话,反而真正发扬了中医,真正赞成中医的是美国人是老外。此话怎讲?这话有点猛哦?在国外老外找中医看病,问他们说:“你为什么找中医,找我中医来看病呢?你这个病你西医在吃药?”他说:“Oh,My doctor told me.”——我的医生叫我来看你的。“啊,为什么?”“你们五千年的文化,must be something good.”一定有好的东西在里面。然后美国的医师——西医都是:“why not!”为什么不要用?好,能对你好为什么不用?
那中国人自己懂一点当归,懂一点黄芪,懂一点生姜,懂一点红枣。他就认为说:“我懂中医了,中医算个什么!”。在海外的华人他们认为要加入美国主流的社会,就要跟他们用同样的东西。吃什么止痛药,吃什么感冒药,吃抗生素,就按照西方人的活法才是先进,然后华人反而排斥中医。“中医我懂啊!我怎么会不懂?”就是说美国华人去学西医去了,而美国人本土白人在吃中药,文化上的吊诡。到美国的华人家里面去看,很多一大堆的抗生素,在家里止痛药,还有很多的维它命,都是美国人的东西。认为美国人怎么样做,他们都是对的!
而且很多华人去给西医看的时候,那真的是低声下气,毕恭毕敬的,在医生的诊疗间里面,大声话都不敢讲一声;而跑得来看中医的时候就不是这个样子,“我是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给我打折扣,你怎么怎么样?”这种状况中医馆在国外碰到很多。
相信在海外工作当中医的,都会面临到这个问题,外国人非常喜欢中医。外国人喜欢中医,主要原因是老外他们看到美国立国两百年,那所有的西药用得很多,已经真正地饱受药害——西药的药害。然后很多的手术造成不可逆的原因,比如手术后常有人说:“哎呀,我真的后悔动了个手术!”想回到以前没有办法了,手术是不可逆的动作。还有一些在海外的中国人,一般看的中文电视台,或看一些中文报纸,或听中文广播电台,可是其并没有看到美国的新闻,并不会真的去看美国的新闻,虽然有很强的英文底子。如果去看看美国的新闻,会发觉到每天美国的新闻记者都在骂西医,从来没有一个骂中医,都讲中医好,都在骂西医,这个很有趣!
2000年千禧年那时候,就有美国CNN的记者总结:现在美国面临过去一百年到2000年(千禧年),有五大问题没有解决。第一个是劳工问题,其它不要讲,讲到的第五个问题,最可恶的就是阿斯匹林(Aspirin)在美国用了超过一百年,到目前为止所有美国的科学家,还不了解Aspirin里面的到底真正的功效,到底真正的问题在哪里?有没有负作用?还不是很了解,但美国已经用了一百多年了。所以在美国的老百姓吸收的讯息,西医药都是负面的。每天都出什么问题,这个药怎么样的,那个药怎么了。所以美国民众对西药非常了解。但是中国华人“只要西洋,美国医生讲的都是对的,怎么会错呢?”就不去抱任何的怀疑态度。
在美国的华人,已经不会去看ACC新闻,很有名的一些新闻报道,所以对西药并不是很了解。在不是很了解的状态之下,为什么他就相信西药?因为他认为西药是科学的,中医不科学。而认为中医一般都是老中医在里面,诊所里面脏兮兮的,然后自己开的处方,里面是当归,黄芪能治病吗?认为自己得的是乳癌,得的是肝癌,那这样子就按照西医的一般模式,去看西医。比如说,在一个美国家庭聚会里,可能说有些邻居西医朋友,西方人的那些朋友来参加家庭的聚会,“哎哟,你在吃Tylenol,哎呀,我也在吃Tylenol”他们有共同的话题。表示自己是美国人呢,自己是融入主流的。但是我们看病治疗是要找对的东西出来。
现在美国很大的问题就是医疗负担非常地严重,每年上百万美金投下去,是个无底洞一样。美国如果医疗的问题不解决,这个无底洞不解决,美国国家永远是负债的。说到此处,倪老师讲到在美国因为其整个医疗体制的矛盾也蛮尖锐的,也成为一个社会严重的负担。其实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可以借由一位从海外回来的中医师角度,来看待在美国当今关于中医科学不科学的话题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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