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汗青·刘欣华

安徽宿州市埇桥区符离镇符离村，是大唐“诗王”白居易的初恋、求学、考中进士、做官的发迹之地；是影响白居易一生的第二故乡；是给白居易留下清晰、美好、持久印象的地方。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思想一直励志着后人，受到了“人民日报”、“中国纪检监察杂志”的表扬。

白居易以“醉吟先生”自喻，称自己生性嗜酒，并且喜欢吟诗弹琴。白居易不仅爱酒，对于酿酒也颇有见地。这“醉吟”和“酿酒”，都与影响他一生的那段长达35年的爱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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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82年，11岁的白居易随母亲将家搬到了符离县（今安徽宿州市埇桥区符离镇符离村）。白家邻居陈乙天是个擅长酿酒，会看风水的先生，少年白居易跟陈乙天学酿酒。白居易在酿酒方面悟性极高，一点便通，很快学会了自酿美酒。陈家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叫陈湘灵，两个小伙伴趣味相投，“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不知不觉间，他们慢慢长大，白居易到了19岁和15岁的陈湘灵，爱情的种子已经在彼此心中生根发芽。

白居易向母亲提出要娶湘灵为妻，母亲说儿子是官宦子弟，湘灵只是个乡村民女，门第悬殊太大，不同意。湘灵得知这件事后，熬了无数个白天黑夜，千针万线亲手做了一双绣花鞋和一坛酒作为信物送给了白居易，两人私定终身，偷偷结成鸳鸯侣。

白居易此后不停地向母亲哀求，说只爱湘灵，今生非她不娶。母亲看到了儿子的倔强，想釜底抽薪，彻底把他们分开，公元800年，在白居易27岁那年的冬天，有意安排他离开家乡随父求学。

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拆散了。

一路上他写了三首怀念湘灵的诗。分别是《寄湘灵》、《寒闺夜》和《长相思》。由诗中可以清楚地看出，白居易与湘灵经过17年的相处和8年的相恋，感情已经很深了。离别后不但苦苦相思，而且已考虑过结婚问题，表示了愿至天必成和步步比肩行的恳切愿望。

贞元十六年初，白居易29岁考上了进士，回符离期间，又多次恳切地向母亲要求与湘灵结婚，但仍被封建观念极重的母亲拒绝了。

贞元二十年（公元804年）秋，白居易在长安作了校书郎，需将家迁至长安，他回符离再次苦求母亲允许他和湘灵结婚，但门户大于一切的母亲，不但再次拒绝了他的要求，且在全家迁离时，不让他们见面。他们的婚姻无望了，但他们深厚的爱情并没从此结束。

白居易以不与她人结婚惩罚母亲的错误，并三次写了怀念湘灵的诗：《冬至夜怀湘灵》、《感秋寄远》和《寄远》。在近8年里，母亲再没让白居易和湘灵见过面，也不允许他提起湘灵。

直到37岁那年，在母亲以死相逼下，白居易娶了同僚京兆尹杨虞卿的妹妹。结婚的当夜，白居易抱着陈湘灵送他的那坛定情酒，悲伤了一夜。

元和六年（公元811年），白居易40岁时，这年4月，白母陈氏卒于宣平里第。白居易回下邽义津乡金氏村为母丁忧。10月，白居易迁祖父锽、祖母薛氏、父季庚灵柩葬于金氏村。女儿金銮子夭折。

这一年，是白居易人生中最大的悲年，接二连三的打击，令他悲痛欲绝，他抱着陈湘灵送他的那坛定情酒，面向符离方向挥笔写下一生中那首最戚美的爱情诗《夜雨》：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他为这坛定情酒起了个名字叫《远远乡》。

白居易在为母居丧3年的时间里，开始酿酒。他在《咏家酝十韵》中说：“独醒从古笑灵均，长醉如今学伯伦。旧法依稀传自杜，新方要妙得于陈。井泉王相资重九，曲蘖精灵用上寅。……常嫌竹叶犹凡浊，始觉榴花不正真。瓮揭闻时香酷烈，瓶封贮后味甘辛。”诗中说他家酿酒既有杜康的旧法，又有陈乙天的新妙方，烧酒用的是九月初九的井水，酵曲为七月上旬所做……宜城的竹叶青酒太浊，新丰的石榴红酒色味不纯真。他自家的《远远乡》酒醇香，甜中带辣，喝了令人浑身舒畅，回味长久。“开瓶泻尊中，玉液黄金脂。持玩已可悦，欢尝有馀滋。一酌发好容，再酌开愁眉。连延四五酌，酣畅入四肢。”

白居易既是一位钟情于陈湘灵的大诗人，也是一位技艺卓越的酿酒师，他将情和义缀于酒中，在浓情酒意中与相知之人酣然畅饮，不禁使人身心俱醉。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唯当美酒引陶然。”

元和十年（公元815年）6月，白居易蒙冤被贬江州任司马时，意外地遇见了正在江州看风水的陈乙天、陈湘灵父女。白居易与湘灵抱头痛哭了一场，他为陈湘灵写下了题为《逢旧》的诗。这时白居易已经44岁，湘灵也40岁了，当白居易得知陈湘灵仍未嫁人时，自责不己，将那坛名为《远远乡》的定情酒和《夜雨》诗回赠陈湘灵。

父女俩回符离后，陈乙天放弃看风水，重开酒坊，酒坊名就叫《远远乡》。陈湘灵还时常将所酿的《远远乡》酒赠与众乡亲们饮用，直到清朝时，还有这种白居易的《远远乡》酒，除夕《远远乡》酒赠乡邻的故事在符离一直流传，为百姓所乐道称颂。

唐穆宗长庆四年（公元824年）白居易53岁，在杭州刺史任满回洛京途中，白居易特意绕道符离，去探访青少年时住的老宅“东林草堂”，此时的故居早已人去楼空。原来的邻居——陈乙天已病逝，陈湘灵也到玉皇寺出家了。但《远远乡》酒却流传了下来。白居易装上几坛《远远乡》酒，失落地离开了符离。

这段长达35年之久的爱情悲剧，划上了离开的句号。

让我们回头再看《夜雨》这首诗：我有深深思念着的人，却相隔很远在他乡。我有所感怀的事情，但深深地埋在心底。故乡遥远难以归去，我没有一天不遥望它。心中忧愁苦闷却无处化解，日日夜夜未曾停止思念。我的前途似乎也迷茫无望，只能独自宿在这空屋中。秋天还没有来临，却已风雨纷纷。不学学苦行僧的佛法，如何忘记曾经的过往！

注：综合《白居易诗集》《白居易与宿州》《白居易诗画宿州》《符离春秋》《符离镇志》、《夜雨·白居易最美的情诗》及网络等。

作者简介：

赵汗青：男、汉族，安徽宿州人，祖籍淮北，高级记者、文史作家、文化学者、博士。曾任安徽经济报宿州记者站站长、后任《时代·中国之声》杂志副总编，兼任宿州市白居易研究会会长。已出版20万字军事历史小说《垓下之战》等九部作品。2021年歌词“我有一个梦”获安徽省一等奖。现供职《中国网·韵动安徽》

刘欣华：女、汉族、安徽宿州人，祖籍蚌埠，英文翻译、文化学者、博士。曾任某市中学校长、麓鹿出版社社长、盐城规划市政设计院安徽分院院长，宿州市白居易研究会专职会长。有千余篇散文、随笔、游记、译文散见于海内外各媒体上。代表作有：秋风中的圆明园、爱上临海、西塘·等那一笼烟雨等。现供职《中国网·韵动安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