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哉风

战争会把人性的恶放大到何种地步？风哥写过很多二战苏联的女英雄，今天来说一个苏联头号女叛徒，她是苏联战后处决的第一个叛国女性，也是唯一一个女刽子手。

马卡洛娃（马卡洛娃退役）

来看看她曲折堕落的一生。

一、

1978年夏天，白俄罗斯的勒佩尔镇，一个穿着沙色雨衣、手里提着绳袋的普通家庭主妇正走在街上，忽然一辆汽车停在附近，一个便衣男子从车里跳了出来，说道：“你要跟我们走一趟。”

当妇女被带到克格勃的审讯室里后，一个特工问：“你知道为什么被带到这里吗？”妇女镇定回答：“你们弄错人了吧。”

特工冷冷说道：“你是安东尼娜·马卡洛娃，更广为人知的绰号是女机枪手。你是一名纳粹的刽子手，你在布良斯克的暴行流传至今。我们找了你三十多年——现在该为你的所作所为做出交代了。”

妇女沉默了一会，慢慢回答：“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安东尼娜被捕后的照片

这个叫安东尼娜·马卡洛娃的妇女是何许人，为何惊动克格勃寻找了三十年？一切，要从二战时期说起。

安东尼娜·马卡洛娃1921年出生在斯摩棱斯克省的一个小村庄，是个害羞的女孩，学习很好。1941年德国进攻苏联，她和许多年轻人一样，作为志愿者报名上了战场。

19岁的安东尼娜担任战地护士，学会了打枪。战争初期的德军战斗力强大，前线苏军被大规模围歼，安东尼娜的部队被打散了，她独自游荡在森林里，衣着褴褛。

根据安东尼娜事迹改编的苏剧《刽子手》剧照

有一天，她流浪到布良斯克市附近的洛科特地区，这里和乌克兰、白俄罗斯接壤，德国人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半自治的“洛科特共和国”，组建了一套傀儡政府和班子。

警察巡逻队拘留了她，给了她食物和酒并强奸了她。这个只想活下去的女孩，什么都没抗拒。

没过几天，安东尼娜彻底改写了她的人生：加入了刽子手的行列，负责处决苏军战俘、游击队员和犹太人。

二战德军枪决游击队员

安东尼娜在审讯中说道：“他们让我暖和起来，让我喝醉，手里拿着机关枪，把我带到院子里。我没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当我看到手中多了30马克时，我很高兴并同意合作。”

安东尼娜很快就习惯了这份“工作”，向纳粹宣誓效忠，她回忆道：“我不认识我处决的人，他们也不认识我，因此我在他们面前并不感到羞耻。不仅射击游击队员，还有他们的家庭成员、妇女、青少年。我开枪后，有些人还在抽搐，我就向头部开枪，这个人就不会受苦了。处决后，我在警卫室或院子里清理机枪……在我看来，我只是在做我得到报酬的工作。”

作为职业刽子手，安东尼娜的日常生活如下：早上，用机枪射杀27人（一个牢房的人数），再用手枪补枪，清洗武器，晚上，去德军俱乐部跳舞和喝酒，和一个德国人或警察过夜。作为额外的奖励，她被允许拿走死者的财物，所以她每次都能得到一大堆血淋淋的衣服。

很快，关于一个女机枪手、女刽子手的传言，传遍了整个洛科特地区，她成为当地游击队的暗杀对象，但是，谁也没能抓到她。

1943年夏天，布良斯克地区被苏军解放，洛科特共和国土崩瓦解，苏联调查人员在乱葬坑中，挖出了大约1500人的遗骸，审问了俘虏和目击者，得知了“女机枪手”骇人听闻的罪行，也知道了安东尼娜的名字。但是，憋着劲的克格勃花了三十年，调查了几百名叫“安东尼娜”的女人，却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那个女刽子手安东尼娜，躲到了哪里？

二、

安东尼娜平静地活着，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退伍军人，改姓丈夫的姓：金茨堡。

她非常幸运，在苏军反攻前她感染了梅毒，被德国人送到后方接受治疗，使她免于被俘。苏军胜利后，她假造证件伪装成军队护士，证明自己1941年至1944年在第422卫生营工作，并在一家流动医院找到份工作。

安东尼娜的战后照片

1945年初，一位真正的战争英雄、年轻士兵维克多·金茨堡爱上了她，他在战场上用迫击炮打死过几十名德军，对在医院照顾她的安东尼娜产生了好感。

安东尼娜和他一起搬到了他在白俄罗斯小镇勒佩尔的家乡，结了婚，获得了一套免费公寓，享有作为卫国战争退役老兵应有的一切福利。

接下来的三十年里，她过着平凡的生活，生了两个女儿，在学校里，她向孩子们编造了自己的英雄往事。她在一家服装厂当控制员，照片挂在荣誉板上。工厂员工后来回忆，她很冷漠，很少说话，过节的时候也几乎不喝酒。

两面人安东尼娜低调地活着，如果不是一次偶然，她会荣誉地活到老死。

安东尼娜有位哥哥在国防部任职，1976年需要出国。在苏联时代，出国需要一套严格而繁琐的家庭关系成员登记，她哥哥详细写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姓名，其中，一个居住在白俄罗斯叫安东尼娜·马卡罗娃的妹妹引起了调查人员的注意。克格勃介入进来，终于找到了安东尼娜的家，又悄悄带三个证人前去指认，整整一年后，证据确凿，终于逮捕了她。

得知妻子是一个纳粹刽子手后，她的战斗英雄丈夫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他与安东尼娜断绝了关系，带着两个女儿永远离开了勒佩尔。

1978年秋天，安东尼娜在布良斯克受审。这次审判是苏联最后一次对叛国罪进行的重大审判，也是唯一一次对女性刽子手的审判。

一开始，调查人员担心安东尼娜无法忍受良心的痛苦而自杀，还安排专人同进牢房监视，不料，安东尼娜毫无自杀念头，坚信自己会被判缓刑。

在审讯期间，安东尼娜表现得很冷血。当她被带到刑场指认时，当地人向她吐口水，她却若无其事，平淡地向调查人员讲述了她的滔天暴行，就好像这是每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安东尼娜指认杀人的刑场

1978年11月，法院判处安东尼娜死刑。她参加过超过一千五百人的屠杀，其中168人被确认是她亲手所杀。第二年8月11日，在所有宽大请求被拒绝后，安东尼娜被处决，成为后斯大林时代第一个被处决的女性。

我们无法想象当面对行刑队的枪口时，曾经的“女机枪手”安东尼娜是什么心情。

至今，也没人搞清安东尼娜为何甘心成为纳粹的帮凶，或许是平庸的恶：为了30马克，为了晚上有酒喝有床睡，或许是其他。

在审讯期间，精神科医生对她进行了鉴定，结论是她存在心理创伤性人格分裂，但能保持理智，至于为何残忍杀人，医生如此描述：“她如果没站在德国人一边，她会很高兴杀死德国人。说实话，她不在乎她杀了谁，这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