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抗美援朝题材的电影中，《英雄儿女》无疑是一部经典作品。

电影中的男主人公王成对着报话机，大声怒吼：“为了祖国，向我开炮！”

王芳传（王芳传结局）

时至今日，仍让我们震惊、动容。当“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不由得把我们带回到70年前的烽火岁月。

电影主题曲《英雄赞歌》由女主角王芳领衔唱起时，感动激励了无数人。

如今，王成的扮演者刘世龙已经去世。而“妹妹”王芳的演员刘尚娴已是81岁高龄，气质依旧，堪比小她十多岁的刘晓庆。

刘尚娴是如何参演这部电影的？成名后，她为何息影十多年？

刘尚娴

1941年12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25日，刘尚娴在上海出生。父母都是普通的文化人，祖籍江苏徐州。刘尚娴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三个妹妹。五姊妹都长得很漂亮，是远近闻名的“五朵金花”。

刘尚娴虽出生在战争年代，但成长在新中国。新旧社会的对比让她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新生活。她努力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是老师心目中的“三好学生”。刘尚娴容貌出众，活泼可爱，多才多艺，一直是学校的文艺积极分子。

尽管如此，她也没想过以后要成为一名演员。解放后，刘尚娴随父母迁居到首都北京，1957年，她进入高中读书。高二的一次偶遇，改变了刘尚娴的人生轨迹。

1958年，八一电影制片厂筹拍电影《江山多娇》。女主角岳仙一角确定由大明星田华来扮演。田华因在电影《白毛女》中成功地饰演了喜儿而名扬天下，成为了各剧组争相邀请的明星。

田华

这边的电影刚拍到中途。北京电影制片厂的电影《风暴》又提上了拍摄日程，导演在挑选演员时，把目光也投向了田华。

于是厂长汪洋亲自出马邀请田华，一方面，汪洋是田华在文艺队时的老领导，二来不好拒绝北影厂三顾茅庐的诚意，田华点头答应了出演《风暴》。

在现在的演艺圈，知名演员同时进入多个剧组拍戏并不鲜见。但在当时，操作起来并不容易。田华只能忙中偷闲来《风暴》剧组客串。但这么一来，就影响到了拍摄进度。

导演决定，为田华找一名替身演员来拍一些不太重要的戏份。剧组副导演姚向黎奔波于几个中学寻找合适的人选。

来到刘尚娴所在的学校后，姚向黎在学校推荐的十余名学生中，一眼就相中的刘尚娴。

当即兴奋地一拍大腿，叫道：“就是她了！”因为刘尚娴太像田华了，不仅长相接近，气质也是十分神似。

田华

刘尚娴心里虽然有些没底，但能有机会接触到神秘的电影，心里还是很高兴和期待的。

姚向黎将刘尚娴带到导演金山面前，金山见后喜出望外，当时决定留下刘尚娴。刘尚娴就这样幸运地触电了。第一次进剧组就作为女一号的替身，这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机遇。

刘尚娴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她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获得了剧组的肯定，田华本人也非常满意。初出茅庐就初战告捷，让刘尚娴信心大增，她发现表演太美妙了，决心以后成为一名专业的演员。

1959年，刘尚娴高中毕业，她欣然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顺利地被表演系录取。经过专业的培训和理论学习，刘尚娴的表演技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刘尚娴（右）

因为之前在《风暴》中表现不俗，陆续有一些剧组来找她客串一些角色，但大多是一些小配角，刘尚娴就当作是实习了。

虽然刘尚娴一只脚踏进了演艺圈，但离成为大明星尚有很大的距离。

1963年，刘尚娴大学毕业。按照通常的发展规律。表演班四十多名同学，只有三分之一能成为耀眼的明星，大部分同学将会默默无闻。

要想成为大明星还得经过千锤百炼，苦熬多年才有可能出人头地。但刘尚娴却打破了这个规律，幸运在毕业前夕再次降临到她的头上。让她从名不见真传的新人一跃成为一线明星。

刘尚娴

1952年3月，著名作家巴金率领文联的作家去朝鲜体验生活。他们在朝鲜战场上进行了半年多的采访，停战后，他们仍继续留在朝鲜生活了半年。通过深入一线和基层，巴金他们掌握了大量的创作素材，对战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1961年，巴金创作出了中篇小说《团圆》，发表在《上海文学》杂志上面。小说描写了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某团战士王成刚刚伤愈归队，就找到张团长和王文清政委，强烈要求上前线。

他拿出了父亲王复标的亲笔信，而王文清与王复标是多年的老战友。在坚守无名高地的战斗中，王成英勇杀敌，最后在孤身一人，弹尽粮绝的境地下，通过报话机高呼：“为了祖国，向我开炮！”壮烈牺牲。

在宣传王成事迹的过程中，王文清发现王成的妹妹王芳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刘尚娴和刘世龙《英雄儿女》剧照

王芳和文工团战友们在前线宣传志愿军战士的英雄事迹。后来王复标来朝鲜慰问时说出了真相，王文清与王芳父女才在战火中正式团圆。

这个故事从另一个角度描写出了英雄的精神和力量，并将战友情、兄妹情、父女情蕴含在其中，使整个小说更加真实感人。

1963年，长春电影制片厂决定将这部小说搬上大银幕。编剧毛烽也有过抗美援朝的经历，他在原著的基础上，借鉴战斗英雄杨根思、于树昌的事迹对主人公王成的形象进行了强化。

刘尚娴《英雄儿女》剧照

剧本完稿后，罗瑞卿、许世友等将军建议将名字改为《英雄儿女》。并由公木作词、刘炽作曲为之谱写了那首著名的《英雄赞歌》。

在创作剧本的同时，导演武兆堤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筹拍工作。挑选演员是前期工作的重中之重。

33岁的刘世龙因为在电影《董存瑞》、《刘三姐》中的出色表演，而被确定为男主角王成的扮演者。其他角色的演员也陆续有了合适的人选。

然而，武兆堤对女主角王芳的演员一直犹豫不决，接连面试了几个人都不太满意。于是武兆堤写信给在北京的好朋友谢晋，拜托他帮忙寻找王芳的扮演者。谢晋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刘世龙

有一天，他去北京电影学院办事情。刘尚娴正在参拍毕业实习作品《北京人》。老师让她回学校找库房去借道具。

机缘巧合，与大导演谢晋在学校里迎面碰上了。就在两人错身的一刹那，扛着道具的刘尚娴礼貌而又羞涩地对谢晋笑了一下。

就这样，谢晋对这个女孩有了第一印象。谢晋办完事后，猛然一想，刚才偶遇的女孩不正是他要寻找的“王芳”吗？

可是等谢晋反应过来时，刘尚娴已经消失了。谢晋懊悔之余，将这一发现告诉了武兆堤。求贤若渴的武兆堤随即进京，和谢晋两人在电影学院毕业班的宿舍挨个寻找。

武兆堤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一间女生宿舍里找到了正在整理床铺的刘尚娴。当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宣布这个好消息时，22岁的刘尚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蛋糕砸得晕晕乎乎，很长一段时间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经过面试后，武兆堤决定将王芳这个角色交给刘尚娴来演。当时剧组对男女主角的选拔有些异议。刘世龙年龄稍大，个子偏矮，刘尚娴过于年轻，经验不足，担心两人是否能当此大任？

武兆堤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力排众议，坚持让他俩出演。面对众多的老戏骨，刘尚娴心里面有些忐忑不安。但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王芳在电影中是一名能歌善舞的文工团成员。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刘尚娴专门去练习音乐、舞蹈，她还拜师学习了朝鲜腰鼓的表演。

在电影拍摄中，刘尚娴的表演娴熟、传神，达到了专业的水准，获得了剧组工作人员的称赞。电影上映后，观众都以为她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出身的。

刘尚娴（左一）

在拍戏过程中，刘尚娴虚心向老演员请教，仔细揣摩剧中人物的肢体语言及心理变化，众多老前辈对她更是赞赏有加，刘尚娴很快就融入了整个团队之中。

在《英雄儿女》的电影中，王芳头上扎着辫子，脸上还有些稚气。

她和队友们深入前线，在战斗间隙为战士们唱歌、跳舞，为他们带来欢乐；战斗休整时，王芳教战士们认字、写信；战斗打响时，她还要帮忙向上送炮弹，向下运伤员，在枪林弹雨中不断成长。

而在拍摄过程中，刘尚娴也同样经历了严峻的考验，东北室外的气温最低达到零下二、三十度。不到一会儿，手脚就会冻僵，脸蛋吹得生疼。南方长大的刘尚娴很不适应，但一想到英雄们所处的环境要艰苦百倍，她的心情也就平静下来了。

为了更好的还原战场的实况，导演组设置了三百多个爆炸点，引爆时，现场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刘尚娴在拍摄过程中，深受震撼，心灵得到了净化升华。

刘尚娴

多年以后，刘尚娴回忆道：“拍戏时的场景，我终生难忘。虽然条件很艰苦，但与志愿军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梅花香自苦寒来”，刘尚娴和剧组人员的努力没有白费。《英雄儿女》于1965年元旦正式上映，迅速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获得了一致好评。原作者巴金和妻子萧珊一同观看了电影，看完后非常满意。

巴金认为电影不错，王芳的形象也很美。周总理在百忙之中也观看了《英雄儿女》，他看后打电话给作协副主席刘白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刘尚娴无心插柳，阴差阳错地参演了《英雄儿女》这部经典电影，在中国电影史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无疑她是幸运的。当然，成功也源自于她的勤奋和表演天赋。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最可爱的人’，是他们给了我们和平和甜蜜的生活。”

巴金

凭借成功地饰演了“战地黄花”王芳一角，刘尚娴一夜爆红，迅速为大家所熟知。加上青春靓丽的长相，刘尚娴走红大江南北，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偶像。

印有她照片的《电影画报》刚刚出版，就被大家抢着传阅。出演《英雄儿女》也成了刘尚娴演艺事业的巅峰。

刘尚娴毕业后，被分配到八一电影制片厂，成为一名真正的军队文艺工作者。

1965年4月，刘尚娴随团去越南慰问“抗美援越”的解放军高炮部队，受到了部队官兵的热烈欢迎。

英姿飒爽的刘尚娴唱完一曲《英雄赞歌》后，谢幕了三次才勉强下台。越方领导人在接见文工团时，一眼就认出了刘尚娴。

笑着说：“我认识你，你是王成的妹妹王芳。你们兄妹都是英雄！”

刘尚娴

还有一次，刘尚娴去海军体验生活。登上军舰后，官兵们列队欢迎，打出了“欢迎英雄妹妹王芳”的条幅。

舰长亲切地说：“你是中国女军人的骄傲，许多男军人都想追求你啊！”

刘尚娴谦虚地回应：“我还没有考虑过终身大事，不过，我愿意嫁给军人！”

正如刘尚娴所言，她的丈夫沈国瑞也是军人，任八一厂的录音师。主持了《柳堡的故事》、《地道战》、《闪闪的红星》等数十部电影的录音工作，在圈内很受人尊重。刘尚娴与丈夫郎才女貌，十分恩爱，儿子也很有出息。

《地道战》

相对于家庭的美满幸福。刘尚娴成名后，电影事业发展却极不顺利。刘尚娴生性低调、淡泊，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后，一时无法适应。加上起点太高，后面的发展压力很大，让她的内心产生了消极的情绪，不愿意主动去争取机会。

更主要的是，那段特殊时期的大环境让刘尚娴毫无用武之地，十五年间，她没有出演过任何作品。

直到1979年，刘尚娴才重现荧屏，与张瑞芳共同出演了《怒吼吧，黄河》。此时，她己临近中年，错过了演艺生涯最美好、最宝贵的时间。

进入上世纪80年代，刘尚娴相继出演了十余部电影，在电影《火种》中出演了澎湃嫂，在《矿工》中演一名技术员。虽然刘尚娴演技仍然在线，认直敬业，成功地塑造了各种类型的女性形象，但引起的反响再也没能超过《英雄儿女》。

刘尚娴

进入上世纪90年代，刘尚娴渐渐退隐幕后，从事一些导演工作直到退休。她先后导演了《风雨下钟山》、《媳妇们的心事》、《中国刑警》等十多部电影。其中，《风雨下钟山》还获得了文化部优秀影片奖。

刘尚娴退休后，和丈夫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晚年生活。她们恩爱如初，经常携手外出旅游。她最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是参加了一档访谈节目。

81岁的刘尚娴老人已是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气质依旧，与比她小十多岁的刘晓庆相比也毫不逊色。

刘尚娴

在接受采访时，刘尚娴思路清晰，谈及了当年出演《英雄儿女》的经历和成名后的感受。对于息影十余年，她也感到遗憾，很惭愧没能给观众提供更多的角色。

刘尚娴已经老去，而扮演王成的刘世龙已于四年前去世。但她们在《英雄儿女》中的出色表演将成为经典而流传下去。

电影中所诠释的志愿军战士那种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大无畏革命精神将与日月同辉，永存于共和国史册。

丁亚平，《英雄儿女》：银幕内外永不枯竭的精神力量，《光明日报》，2020年10月16日；

刘栋，《今昔“王芳”——访八一厂导演刘尚娴》，电影评介，1995年第四期；

《“王成”刘世龙、“王芳”刘尚娴寄语青春》，综艺大观，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