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阿冻〈二十二〉
作者安之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的意思)
?金秋的脚步已款款而至,宛如少女频频回眸,一笑而百媚生,又仿佛少妇淡淡回味,云鬓花颜金步摇。少女们于秋叶缤纷间看陌上花渐落,轻语一季清秋;她们用光阴酝酿的诗情与画意,留白在用花事涂鸦的妙曼时光里。而少妇们于稻花香里谈丰年,描摹着烟火人间的气息,让如水的月光抚掠过心海,明媚着每一个成熟的日子;她们在季节深处的暗香中,珍藏着渔歌唱晚的缱绻深情。 海牛刑满释放,并没有给风雨飘摇的家庭带来什么改观,反而与其红杏出墙的老婆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如果哪天小渔村里没有听到海牛打雷般的怒骂声,没有听见女人撕肝裂肺的哭闹声,村里人倒觉得不太习惯了。那时常腾起惊天动地的男女嘈杂声,洋猴在自家渔船上听得真真切切,每每总是感到心惊肉跳。他做贼心虚,生怕女人如实招供,把自己的丑事抖落出去。而那头女人有时被折磨得快扛不住了,几次想和盘托出。但抹了眼泪冷静下来后,认为让海牛知道自己相好的正是他家世仇洋猴,酿成的后果恐怕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了。女人牙一咬,心一横,干脆来个宁死不屈,有种你“野牛”把老娘剁成肉泥!便一了百了。 阿冻四处游荡时,也常被海牛家那个方位甩锅砸盆的清脆响声,以及鸡飞狗跳的战乱场面所吸引。少年乐观其成,兴致勃勃,幸灾乐祸。那心里头畅亮痛快劲儿,比洋猴送给他一条香烟,或两箱啤酒的欣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女人一旦变了心,那真的仅用一个“忙”字来形容———心已死。她往往会紧紧关闭起丈夫这头感情屋子的大门。而奋不顾身地将感情屋子的房顶都掀开,让外面的情郎可以随时随地降临私会。当女人绝情了,你九头牛也拉不回头;当女人动情了,仅一阵微风,她都伴你走天涯。有时候,女人选择了离开一个人,选择了不爱一个人,是因为她已经攒够了失望,看不到希望。对那个同床异梦的人,已彻底不抱有任何念想了,关起了你进入的大门,却敞开了他飞来的天窗。捷克斯洛伐克作家米兰?昆德拉在其《生活在别处》一书中描写道:“遇见是两个人的事,离开却是一个人的决定;遇见是一个开始,离开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人们都不擅长告别。” 海牛知道自己曾经因鲁莽冲动袭了警,判刑后给家庭造成了伤害,内心很是愧疚。但那并不等于女人可以作为不守妇道的理由。女人经常不着家,在外边与野汉鬼混,他坐牢时权当眼不见为净,如今就在一个屋檐下,女人依然我行我素飞蛾扑火,那就太过分了。这种在祖宗脸上泼粪既臭又不光彩的事,海牛能向谁诉说呢?不被外人笑掉大牙才怪。被戴绿帽的这档子恶气,海牛是咽不下去!但他始终很难从女人口中撬开有关那个野汉名字中的哪怕一个偏旁部首,更无从发现那个男人是谁,家住哪儿。海牛暗自发了毒誓:若哪天让他当场逮着,他宁可再被判二十年徒刑,或一辈子坐牢,也要把那个野汉子撕成碎片,喂给狗吃!
?三个月过去了,女人一直跟海牛捉迷藏,来无影去无踪,女人在出轨那方面的反侦察能力,堪称一流。“疯牛”就是跑脱了四蹄,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临近春节的一个晚上,海牛来到阿冻家。阿冻父亲正在翻滚的油锅里炸“油稣饼”、“带鱼段”、“蚵仔菓团”等年货。对海牛这个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不速之客,阿冻一家显得高度紧张与警惕,阎王爷派来的鬼子———准没好事。阿冻父亲不动声色,把离灶台较远的一块湿抹布拿来搁在眼前,心想你畜生胆敢轻举妄动,闹得我一家过不好年,忍呗(老子)提起这锅热油,全泼在你脸上,叫你生不如死,见鬼去,鬼都不收留!在灶膛里添木材烧锅打下手的阿冻,已经把烧火铁棍抽出来,竖握在右手,随时准备抡向那个入宅挑衅的畜生。 “哈,正热闹着那!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海牛向阿冻父亲点头打哈哈,作了个开场白,顿了几秒,咽了咽口水,接着把此行的目的开诚布公:“马上过年了,我家里还净缸冷火的。之前那条舢舨船被孩子开跑丢在海里,也有三年多时间了吧,今天我冒昧登门,想好好谈谈理赔的事。” “咣当!”阿冻手中的烧火铁棍砸在红方砖地板上,发出的巨响,把灶膛后头柴草堆旁的一只老公鸡,吓得双翅拍地,斜着身骨架子,抱头鼠窜。
(未完待续)
?“走市井村闾间,嗅草根烟火味”系列小说(之五)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属于图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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