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反“围剿”跌宕起伏,务实获胜崇洋至败(上)
在中央红军实施长征之前,蒋介石先后五次调兵遣将“围剿”苏区,中央红军也由此进行了五次反“围剿”战役。在毛泽东的务实理念与博古等人崇洋思想碰撞影响下,反“围剿”战役由胜利走向失败。
公秉藩简介(公秉藩照片)
然而,尽管毛泽东的务实理念成就了前四次反“围剿”的胜利,但也并不都是一帆风顺,而是历经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我们不妨翻开历史记忆,探索五次反“围剿”的历史足迹。
第一次反“围剿”,罗坊会议激烈交锋,争出胜利法宝。
1930年10中旬,蒋介石在结束了与阎锡山、冯玉祥的中原大战之后,调集了7个师又1个旅共计10万兵力,准备对中央苏区展开第一次“围剿”,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面对蒋介石重兵“围剿”的态势,仅有4万兵力的红军倍感压力。10月25日,时任红一方面军总前委书记的毛泽东,在新余县罗坊镇主持召开了联席会议,商讨反“围剿”事宜。会上,毛泽东依据红军的兵力与根据地的现实状况,务实地提出了“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即:在根据地内选好战场,放敌人进来,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围歼敌人。但毛泽东的方案,遭到了时任江西行动委员会书记李文林等人的坚决反对。虽然当时中央已经纠正了李立三“左倾”冒险路线,但因为当时的通讯问题,尚未传到苏区。所以,李文林等人坚持认为毛泽东的“诱敌深入”是保守主义,红军“不打南昌、会师武汉,就是违背中央精神,就会断送中国革命。”同时,他们认为“哪有把敌人引到家里来开战的道理?这样岂不把家里的坛坛罐罐打得稀烂?使苏区的人民受到重大损失?”李文林等人在发言中振振有词地以“不使苏区人民遭映”为理由,主张用“夹江而阵”的战略应对敌人。
李文林的堂而皇之的观点,获得了红五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等相当数量干部的支持,其中包括红三军团司令彭德怀、中央长江局代表周以栗等重量级人物。面对这些人的反对态度,毛泽东内心很是气恼,但毛泽东也非常清楚这些人的愿望并非恶意,只是受到李立三“会师武汉,饮马长江”的“左”倾路线的影响太深,需要慢慢引导说服。于是,拥有伟人度量的毛泽东,非常冷静而又耐心的陈述己见:
“这次蒋介石调集十万重兵大举来攻,目的是把红军引入白色区域,利用他们的实力来个速战速决。这是敌人的毒计,我们看明了就不能自动往里面钻,应该反其道而行之,站在主动的地位来确定战略。这就是撒开两手,东渡赣江,把敌人诱入赤色区域,在群众的配合下展开山地运动战,瞄准机会消灭敌人。敌人的主力在赤区被消灭了,他们的碉堡工事也就用不上,南昌、九江也就不攻自破!这是我们打破敌人‘围剿’的唯一正确策略。”
毛泽东合情合理、逻辑清晰的阐述,让在座的许多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尤其是朱德、黄公略、林彪、罗荣桓、何长工等一批红军将领,旗帜鲜明地反对“夹江而阵”,支持毛泽东的战略主张。在这种情况下,起初并不赞同“诱敌深人”的彭德怀、周以栗,也改变了看法,转而赞同了毛泽东的意见。至此,李文林、袁国平等人便成了少数派,不得不同意执行“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
罗坊联席会议作出“诱敌深入”的决策意义深远,它彻底摆脱了“左”倾冒险的羁绊,成为了中央红军历次反“围剿”胜利的法宝。
然而,尽管罗坊会议确定了毛泽东的“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但在具体落实战斗时,又出现了新的波折。
11月2日,南昌行营主任兼“剿匪”第九路军总司令鲁涤平,指挥“围剿”大军兵分三路开始向中央苏区推进。紧迫的时局,迫使红军尽快做出反应。毛泽东召开总前委会议,依据“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决定红一方面军东渡赣江,在回旋余地较大的赣东区域寻机歼敌。但在推行实施时,又遇到了来自红三军团的阻力。由于红三军团中大部分官兵来自平江、浏阳、阳新一带,被一些有狭隘地域观念的团级干部利用,坚持留在赣江以西,不愿过江。关键时刻,红三军团司令员彭德怀站了出来,他旗帜鲜明地宣布执行总前委的决定,并在分析了当前的敌我形势之后说:“我是一定要过江的,总前委这个决定时正确的。红军要打遍全中国,不要地方主义。”由于彭德怀的明确姿态,红三军团不愿过江的官兵放弃了杂念,接受了命令。
11月中旬,国民党军队开始大规模的进入苏区,开始向赣江东岸推进。而此时红一方面军已转移至根据地中部的东固、龙岗一带。随着国民党军队在苏区四处寻找红军主力未果,其部队渐渐地被拉开,形成了一个从江西万安、泰和至福建建宁长达400公里的战线。毛泽东、朱德决定实行“中间突破”,将敌军分割成两端,然后各个击破。
12月28日,国民党第18师师长张辉瓒,率领其部外加一个旅的兵力,向龙岗区域孤军推进。龙岗,是一个狭长的盆地,非常适合打伏击。中央红军抓住机遇,于29日在此悄然设伏。30日,当张辉瓒的部队进入伏击区域后,红军离开展开全面攻击,当日就将其全部歼灭,并活捉了张辉瓒。随后,红军又移至东韶附近,突然向国民党谭道源的第50师发起攻击,歼敌3000多人。两次干净利落的战斗,迫使国民党其他各部退出了苏区,从而取得了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
自制草图,仅供参考。
第二次反“围剿”,毛泽东利用会议,力排“左”倾干扰。
1931年3月,蒋介石委任其军政部长何应钦为“剿共”总司令,调集了18个师又3个旅共计20万兵力,组成一道700余里长的战线,采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新战术,向中央苏区推进,准备发起第二次“围剿”。面对如何破敌,毛泽东的作战方针再次面临挑战。
第一次反“围剿”结束后,左派人物项英来到了苏区,按照中央的指示,成立了中共苏区中央局,项英出任代理书记。随后,又成立了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项英任主席,毛泽东、朱德任副主席,同时取消了总前敌委员会。先于此时,在上海召开的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在共产国际代表米夫的强力推荐下,王明走上了前台,成为了中共的掌舵人,“左”倾教条思潮开始影响中共方向。
四月下旬,面对国民党军队的大兵压境,苏区中央局召开了会议,就反“围剿”的作战方针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其反对毛泽东的“诱敌深入”之声更为强烈。其原因,与四月上旬到达苏区的中央代表团所带来的中央《关于第二次反“围剿”的补充指示》密切相关。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指示,一方面同意“诱敌深入”是可以采用的战略,另一方面又建议面对强敌,红军应该撤退,撤到湘南、粤桂北建立新根据地。这个指示,带有明显的米夫色彩,是王明不折不扣执行米夫(共产国际中国代表)旨意的教条指示。
教条的指示,恰好遇上教条的人物。项英以此为依据,坚持将红军主力移出根据地,主张“分兵退敌”,也就是所谓的“消萝卜”战术,即红军化整为零,遇到小股敌人就打一下,以便避免被敌人围剿。毛泽东则坚决主张依靠根据地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诱敌深入”,然后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但当时赞同的人仅有朱德、谭震林等少数干部,因而毛泽东的意见被会议否定。
鉴于作战方针对反“围剿”胜败至关重要,毛泽东没有放弃努力。他建议召开扩大会议,让更多的军事干部参加。毛泽东的这一建议获得苏区中央局同意,与会人员扩大到了各军军长、政委及参谋长。
在扩大的会议上,毛泽东详细分析了敌我双方的优势与劣势,评估了反“围剿”取胜的可行性,因而获得了与会大多数红军高级指挥员的赞同。而原先主张“分兵退敌”的人也做了让步,同意先打一仗看看再说。
就在作战方针获得通过后,围绕如何作战又产生了争论。林彪等人以啃下硬骨头为由,主张先打敌蔡廷锴的第19路军,但毛泽东坚决反对。毛泽东认为,在围剿的敌军中,十九路军实力最强,没有绝对取胜把握,且由于赣江区域限制,回旋余地太小。而把红军主力拉到福田、东固一带,避开强敌,先打弱敌孙连仲、王金钰部,削弱围敌势力,然后自西向东,各个击破。由于毛泽东的分析逻辑缜密,与会者变成了多数人支持毛泽东。关键人物中央代表团的代表任弼时、王稼祥等人,在听取各方意见后,也明确表态支持毛泽东、朱德等人的主张,最终会议采纳了毛泽东的作战方针,从而奠定了第二次反“围剿”胜利的基础。
5月中旬,国民党军王金钰部的第28师师长公秉藩,率其第28师和第27师的一个旅,在何应钦的督促下,率先从福田向东固推进。中央红军很快从电台截获了这一重要情报,毛泽东与朱德抓住机会,迅速作出具体部署:红一军团红3军在距东固16里的地方构筑阻击阵地;彭德怀率领红三军团及红35军主力,秘密穿过驻防龙岗头的敌60师与驻防上方镇的敌43师的防御间隙,绕到敌公秉藩部的右后,实施包抄;林彪率领红4军及红12军31师,则穿插绕到公秉藩部的左后;黄公略则率领红12军32、33师秘密完成正面穿插,占领敌28师与敌47师之间的高地,准备直捣28师师部。
5月16日,当敌公秉藩部完全进入了红军的伏击圈后,集中了优势兵力的红军立刻发起总攻,开始围歼公秉藩部。林彪率部迅速扎紧了口袋,彭德怀率部从敌后发起攻击,而黄公略、罗炳辉、谭震林等则从敌中间攻击,不久就将公秉藩部全部歼灭。
随后,红军乘胜追击,从赣江之畔由西向东,将敌军师旅分别逐一横扫,势如破竹,先后围歼了敌高树勋的27师主力、池峰城的81旅大部,并于27日围攻广昌,29日进军武夷山下,31日攻占建宁。半个月之间,五战五捷,横扫700余里,歼敌3万,取得了第二次反“围剿”的完美胜利。
第三次反“围剿”战役,毛泽东亲自掌舵,打得顺风顺水
连续两次“围剿”失利,蒋介石心有不甘,亲自披挂上阵,自任“剿匪”总司令,并任命何应钦为前线总司令,调集了30万兵力,于7月份就展开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三次“围剿”。
此时,刚刚经历了第二次反“围剿”战役的中央红军,正在建宁一带休息,距离中央苏区的中心较远。正是源于这个客观因素,苏区中央局不便随军行动,便在5月下旬就重新成立了红一方面军临时总前委,由毛泽东担任书记,朱德、彭德怀、林彪、黄公略、谭震林、周以粟等为委员。因此,第三次反“围剿”就由以毛泽东为首的总前委负责组织指挥作战,也就使得毛泽东的“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没有受到干扰,得以顺利实施。毛泽东、朱德率领主力千里会师到赣南兴国一带,利用根据地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灵活机动的穿插于敌军重兵之间,从8月初到9月中旬,先后进行了莲塘、良村、黄陂、老营盘、高兴圩、方石岭等六次突袭围歼战斗,歼敌3万,使得国民党军队“围剿”的围攻势头锐减,逐步退出进攻区域。也就在此时,“九一八”事件爆发,东北主要城市纷纷沦陷,在全国舆论的压力下,蒋介石不得不离开南昌返回南京应对事变,同时撤回了“围剿”部队,第三次“围剿”宣告结束。
第四次反“围剿”,朱、周巧用“诱敌深入”获取胜利。
随着三次反“围剿”的胜利,苏区根据地也进一步扩大。而暂时的连续胜利,不仅使得中共中央主要领导人头脑发热、自我膨胀,而且也使苏区中央局的众多干部盲目自信、头脑发胀。毫无疑问,这些倾向为“左”倾盛行提供了温床。
也就在这个时候,年仅24岁的博古,在王明的支持下走向前台,出任了中共中央临时总负责人。这位充满激情却又理想化的年轻人,号称是纯正的布尔什维克,非常崇尚共产国际,遵从王明,因而也就为他的教条、僵化与固执埋下了隐患。
1931年11月,在临时中央代表团的主导下召开的“赣南会议”上,毛泽东遭到了批评与指责。毛泽东的作战方针被指责为“狭隘的经验论”、“游击主义”等等。在免除毛泽东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的同时,成立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中革军委”),取代了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和总前委,意味着中革军委直接领导中央红军。
尽管毛泽东的影响被严重削弱,但由于三次反围剿的胜利及根据地的扩大,中央红军还是发展到了6万余人。也正由于军队有所发展,中共临时中央于1932年1月推出了《中央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选胜利的决议》,由此红军开始向南昌、赣州等中心城市进攻。针对中央这些决定,毛泽东持坚决反对意见,并依然力主扩大农村根据地,但毛泽东也为自己的坚持付出了沉重代价。10月上旬,在博古等“左”倾领导人占主导地位的宁都会议上,毛泽东被免去红一方面军总政委一职,彻底被解除了军队职务。
1932年底至1933年3月,蒋介石再次调集了40万的兵力,对中央苏区展开了第四次“围剿”,试图彻底消灭红军。尽管此时的毛泽东被排除在军事指挥权外,但由于博古、项英之类的人不懂军事,因而中央红军的实际指挥权还在周恩来、朱德等人手中,因而中央红军在周、朱的指挥下,依然按照前三次反“围剿”所采用的作战方针,运用部队机动特点,诱敌深入,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围剿敌军。
1933年2月,洞悉博古的蒋介石判定毛泽东必将靠边,亲自兼任江西“剿匪”总司令,由蔡廷锴为左路军总指挥,向闽西苏区进攻;由余汉谋为右路军总指挥,由粤向赣挺进;由陈诚为中路军,集中中央军12个嫡系师担任主攻,向红军新开辟的黎川、秦宁、建宁、广昌各点发起攻击,由此第四次“围剿”中央苏区拉开帷幕。
2月下旬,陈诚获悉南丰附近有红军主力的情报时,一边用其第8师坚守南丰,并令其24师驰援,以吸引红军决战,同时安排其他部队分三路迅速南下实施合围。
面对严峻敌情,周恩来与朱德商量:“先斩后奏,隐真示假,立即撤走。”朱德同意道:“好,也可以边斩边奏,拿不到屠宰证不要紧,反正毛泽东早开了票。”于是,周恩来、朱德13日致电瑞金,不等瑞金方面回电,就留下少量部队继续佯攻南丰,令红11军伪装成红军主力,由里塔圩、新丰街之间东渡抚河向黎川方向激进,红军主力则秘密转移到敌右翼的南丰西南东韶、洛口等地隐蔽,待机歼敌。
陈诚果然误以为红军东去,立刻禀报蒋介石,然后调兵分三路向广昌围攻:
一路由敌52、59师组成一纵队,由乐安、宜黄出击广昌、宁都;
一路由敌第4军吴奇伟的第90师,李默庵的第10师,周至柔的第14师,郭炳生的暂编师组成二纵队,由南丰向东推进;
一路由敌第八军周浑元的第5师、周嵒的第6师、李延年的第9师、王锦文的第79师等组成三纵队,由金溪出黎川,向南激进。
自制草图,仅供参考
2月25日,红军总部在东韶召开军事会议,朱德依据情报查看地图,发现敌52师、59师向东韶、黄陂前进,已暴露在我军面前。两敌之间被摩罗嶂大山阻隔,且必须经过一条起伏不平的干峡谷,而敌第二、第三纵队与此相距较远,难于接应。因此,这是伏击两敌的绝好机会。于是,朱德提出先伏歼敌52、59师。周恩来表示赞同:“好,先打这两支贪狼!”决定一下,时任参谋长的刘伯承迅速安排了作战计划:以红一、三军团及红21军为左纵队,由彭德怀、滕代远、林彪、聂荣臻指挥,从苦竹、玉都一线分别平行北进,侧击敌人;以红5军团及红12、22军委右路纵队,由董振棠、朱瑞、罗炳辉、陈毅指挥,经东陂、黄陂向霍源围敌;独立第4、第5师负责牵制敌11师,保障右翼安全。
27日拂晓,当敌李明的52师进入伏击圈后,红军发起了猛烈攻击,并很快就歼敌大部。而陈世骥的59师前卫团进至霍源与红军交火时,陈时骥还误以为是游击队,恃勇紧追,使其主力也进入了红军的伏击圈。经过两天的激战,敌第52、59两个师基本被歼,敌52师师长李明在被俘的路上死亡,敌59师师长陈时骥也被俘成囚。
敌一纵被歼之后,陈诚只好调整部署,改分进合击为一路挺进的中间突破战法,吴奇伟指挥第10、14、90师为前纵队,罗卓英指挥第5、9、11师与59师残部175旅为后纵队,一前一后交相掩护,一路向广昌搜索前进。3月18日,敌9师到达东陂,11师到达黄陂。
周恩来、朱德闻讯后,决定“分散敌人、各个击破”。朱德命令红11军赶到敌前纵队正面诱歼敌人,沿新丰、甘竹向广昌快进,务必使敌人两个纵队之间距离拉开,造成彼此难以接应之态势,随后命红军主力迅速北上,秘密集结于东陂、草台岗一带伏击敌军。
果不其然,3月20日时,敌前后两个纵队前后长达上百里,敌后纵第11师、175旅正进入草台岗,敌第9师尚远,第5师则正加速前进跟进前纵。21日拂晓,待敌第5师前出离开之后,红军发起了迅猛攻击,歼敌第11师大部、敌第9师一部,俘敌6000千余人。接着,红军乘胜围攻永丰、乐安,一度推进到崇仁西南的公陂、龚坊地区。
草台岗大捷,宣告第四次反“围剿”战役取得了胜利。中央红军兵力也随之增加到了7万余人,地方武装则增加至5万余人,使得中央苏区进入鼎盛时期。
2022.05.20(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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