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和十八集团军，都是抗战时期由红军主力改编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同一支抗日武装的番号。那么，八路军和十八集团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有时叫八路军，有时叫十八集团军？

先发布八路军命令，不久又改称十八集团军

周士弟（周士国简历）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初步实现，中国共产党为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自1937年2月起就红军改编问题同国民党进行谈判。由于国民党企图通过改编取消、削弱和控制红军，因而直到全国抗战爆发一个多月后，在侵华日军进攻上海威胁南京时，迫于抗战形势，国民党始同中共中央达成协议。

1937年8月22日，中共洛川会议召开的当天，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正式宣布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简称八路军），委任了正副总指挥，下辖3个师，每师辖两个旅，每旅辖两个团。每师定员为15000人。

8月25日，洛川会议的最后一天，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中革军委）发布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命令：

前总指挥部改为第八路总指挥部，以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叶剑英为参谋长，左权为副参谋长。

总政治部改为第八路政治部，以任弼时为主任，邓小平为副主任。

红一方面军第一军团、十五军团及红军第七十四师合编为八路军第一一五师。以林彪为该师师长，聂荣臻为副师长，周昆为参谋长，罗荣桓为该师政训处主任，萧华为副主任。

红二方面军、廿七军、廿八军、独立第一第二两师及赤水警卫营、前总直之一部等部合编为八路军第一二〇师。以贺龙为师长，肖克为副师长，周士第为参谋长，关向应为政训处主任，甘泗淇为副主任。

红四方面军、廿九军、三十军，陕甘宁独立第一、二、三、四团等部改编为陆军第一二九师。以刘伯承为师长，徐向前为副师长，倪志亮为参谋长，张浩为政训处主任，宋任穷为副主任。

中革军委发布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命令

当日，八路军总指挥朱德、副总指挥彭德怀发表通电，宣布就职，宣告部队已改编完毕，即将东进杀敌。

八路军总指挥朱德（右）、副总指挥彭德怀

但就在国民政府宣布红军主力改编为八路军20天后，1937年9月1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按全国陆海空军新的战斗序列，下达命令：将八路军改称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八路军总部改称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简称“集总”），朱德改任总司令，彭德怀改任副总司令。9月14日，朱德、彭德怀发布八路军改为第十八集团军的通令。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颁发朱德的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委任状

八路军和十八集团军为同一级编制

八路军和十八集团军的编制级别不是军，而是“路军”和“集团军”，高于军，和这一时期前后出现过的军团、兵团相当或相近。八路军刚刚公布番号又按战斗序列改称第十八集团军，说明路军和集团军是平级的。有些人没搞明白，说八路军是军级，隶属集团军，应称“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这是不对的。

“路军”，又称“路”，本是作战中临时编组的战役军团，一般在战后即取消。北伐战争时，国民革命军即有路军的编制。1929年编遣会议后，共编26路军，如1931年参加淞沪抗战的十九路军，1936年西安事变时杨虎城的十七路军等。路军的主官称总指挥，编制不固定，也大小不一，有的辖两三个军，有的直辖若干个师。

北伐战争时期，国民革命军已编有集团军，下辖若干军。1927年至1928年春，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新桂系李宗仁四派军阀分别编为第一、二、三、四集团军，蒋、冯、阎、李分任总司令。此时的集团军，并不是按作战任务编组的战役军团，而是按势力划分的派系集团。各集团军编制也不同，一般辖一、二十个军。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曾编组40多个集团军，集团军主官为总司令。1个集团军通常辖2～4个军，兵力数万人到十几万人不等。

按说路军和集团军下面可以辖军，可是蒋介石为了限制共产党的武装，有意压缩编制，只给了3个师，每师额定1.5万人。

八路军总司令部命令

抗战爆发一年多之后，八路军部队有了较大的发展。1938年10月23日，朱德就八路军编制、经费等问题致电蒋介石，提出：“八路军现有正规部队，除原有之三个师外，并组成有十一个支队，每支队辖三个团，计全体人数已达十二万。前曾蒙军政部核定，许已〔以〕改师为军，请准以每军三个师。”朱德总指挥的意见是，八路军原有的3个师升格为军，每军3个师，八路军共辖3个军9个师，这样就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路军或集团军了。当然，蒋介石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习惯上还叫八路军？

八路军改称十八集团军后，根据地军民一般还是习惯叫八路军。这主要因为八路军刚一改编就叫响了，家喻户晓，深入人心。等再改称十八集团军后，一般老百姓还是愿意叫八路军，一方面是先入为主，另一方面这十八集团军有点拗口。

向守志上将在回忆文章里说到另一层原因，日本人“扫荡”问老百姓：“八路的有？”如果说“十八集团军的有？”绕口不好说，他就说八路。我们也叫八路，老百姓就都叫八路。

由此也想到伪军汉奸常伸开大拇指和食指这么一比划：“有这个么？”谁都明白他说的是八路，如果是十八集团军，还真不好比划。

从八路军自身来说，整个抗战期间，对内和对老百姓一般都称八路军。部队番号多称八路军，如八路军第一纵队。1937年9月26日，毛泽东主席针对国民政府军委会9月11日将第八路军改为第十八集团军的命令指出：“第十八集团军是战时序列，八路军是平常称呼，现在各省都知道八路军。这两个名义都要，注意在前方统称第十八集团军”。根据《八路军文献》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沿革文献》，称八路军明显居多。称第十八集团军的主要是以“集总”（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集政”（第十八集团军政治部）和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等名义发文的，但在文中一般仍称八路军。抗战时期八路军的出版物，以八路军名义或第十八集团军名义的都有。

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政治部出版《八路军军政杂志》

国民革命军十八集团军（八路军）政治部出版《八路军军政杂志》

第十八集团军总政治部宣传部编《抗战八年来的八路军与新四军》

八路军对外文电中有称八路军的，有称十八集团军的，如1937年9月25日，以第八路军总指挥朱德、副总指挥彭德怀暨全体指挥员战斗员名义的《八路军告日本士兵书》；1938年10月23日，朱德关于八路军编制、经费等问题给蒋介石的签呈中，就称八路军。到了抗战后期，我军对外文电中使用“第十八集团军”名称明显增多。不过，1946年1月23日解放日报在社论中仍使用八路军名称。

在八路军文献中也有将十八集团军和八路军名称合用的，如1940年3月，《中国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政治工作条例（草案）》：“中国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是全中国统一的抗日军队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且应当是统一的抗日军队中的最坚决、最进步、最觉悟的一部分。”括号里的八路军，意为“同十八集团军”。

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政治工作条例（草案）

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证章

另外，在抗战初期，国民党方面在行文中也习惯称八路军。如八路军出师华北抗战后，蒋介石和国民党高级将领何应钦、阎锡山、卫立煌、龙云、钱大钧等祝贺平型关告捷致八路军及报告八路军战况的电文（1937年9月20日—11月2日）中，多数称八路军，如“第八路军总指挥朱德”“第八路军参谋处”“八路军贺师张旅”“第八路各将领”等，少数也有称十八集团军的，如“第十八集团军朱总司令”的。说明在八路军改番号后，国民党军政当局仍称八路军。此后直到1939年上半年，蒋介石和国民党高级将领以及军令部通电，有称八路军的，有称十八集团军的，但仍多称八路军。如1937年11月10日蒋介石关于山西作战部署致朱德、彭德怀电，称“第八路军朱总司令、彭副总司令”；1938年1月27日阎锡山关于第一一五师六八八团与敌激战情况致蒋介石电，称“第八路军朱总司令”。

1939年春，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第一次反共高潮。6月国民党在《共党问题处置办法》（分别密令各省党政军高级长官）中提出：“八路军与新四军之军政、军令，必须统一于中央。旧八路军之番号，即应饬令取销，并通报全国。”从1939年下半年起，国民党方面基本上都不再称八路军而称十八集团军了。

针对国民党取消八路军番号的企图，1939年2月10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关于华北各地反摩擦问题的指示》指出：“八路军名称为敌人所畏，为国人所爱，绝不应轻易更改。”

在1945年中共七大上，周恩来更是一针见血地揭露了蒋介石的阴谋，指出：“不许再叫八路军，只能叫十八集团军。什么意思呢？八路军是平时的军队编制，就是说平常的时候也是有的，而十八集团军是抗战时期的军队编制，既然是战时编制，那么战后就可以取消了！但是华北的老百姓回答了他：还是八路军这个名字便当，十八集团军字多不好念。蒋介石订这一条就是他准备取消八路军的一个步骤。”中共坚持使用“八路军”的名称，说明这不仅仅是一个番号问题之争，而是关系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和中国革命前途命运的原则问题。

总之，“八路军”这个名称，老百姓喜欢，在抗战中越叫越响，并且曾经是我军的代名词，抗战胜利后好几年了，老百姓仍称我军为“八路军”。今天的人民军队中，“老八路”的精神代代相传，永远发扬光大！

（作者：军史专家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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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平

编辑：李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