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古阁遗珍:传说中的《楚辞补注》
——关于汲古阁《楚辞补注》初刻初印本的商榷
王泊宁 王维庆
摘要: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楚辞》,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楚辞》流传的过程中,出现了众多版本。但基本上有三个系统:一是东汉王逸的《楚辞章句》,二是宋朱熹的《楚辞集注》,三是明末清初毛氏汲古阁的《楚辞补注》。由于汲古阁《楚辞补注》初刻初印本存世极少,本文就毛氏汲古阁的《楚辞补注》初刻初印本与翻刻、翻印本存在的版本问题进行了比对、梳理。通过整理,在研究《楚辞补注》版本上提供一些资料,以期对《楚辞补注》在版本流变中产生的问题,能够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
主题词:汲古阁 楚辞补注 初刻初印本 版本商榷
古籍文献收藏、校勘,最重版本的初刻初印。近日,笔者有幸购得汲古阁毛晋第四个儿子毛表于康熙壬寅年也就是康熙元年(1662年)刊刻的《楚辞补注》。此本是目前罕有流传的古阁后人毛表初刻初印的《楚辞补注》。初刻初印本《楚辞补注》将对《楚辞补注》版本学一直以来存在的认知进行重新评估,具有重要的版本学价值和意义。
一、汲古阁初刻初印本《楚辞补注》的版本信息
胡智雄在《汲古阁本注文管窥》一文中,对汲古阁本《楚辞补注》与他本进行了比较。
《楚辞补注》的宋刻本据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所载,17卷,现已失传。如今可见的善本有两种,一为明翻宋本。按,《铁琴铜剑楼书目》:“《楚辞补注》十七卷,明刊本。”从版式风貌观察,估计是嘉靖时期的翻刻本。另一种即为康熙元年毛氏汲古阁翻刻宋本。毛表跋《楚辞补注》云:“……壬寅秋,从友人斋见宋刻洪本。黯然于仙人之绪言,遂借归付梓。”当然,无论是明翻宋本,还是汲古阁本所依据的“宋本”,都不是洪氏原刊本,而是后来的书坊合纂重刊本。因为根据《解题》“饶州曲阿洪兴祖庆善补注”,《楚辞补注》原刊本应在其在饶州仁职期间成刊,而原刊本应按《解题》所录包括三部分:补注楚辞十七卷,楚辞考异一卷,古本释文一卷。而至南宋后期,有书坊将洪氏三书合而为一,重编重刊上市,才有了后来明清刻本的面貌。
笔者所藏《楚辞补注》十七卷,原装一函六册,开本24.1*15.8厘米。板框半页18.4*13.4厘米(第一卷第一页尺寸)。扉页从右至左题“洪庆善补注楚辞汲古阁藏”三行。右下角钤“毛氏正本”“汲古阁”二方朱印。(图一扉页照片)每卷首卷尾版心镌刻“汲古阁”。卷末楚辞卷第某下方框内方镌“汲古后人毛表字奏叔依古本是正”木记(卷六、卷十三因下方留白不够未镌)。书后有毛表跋文一通,后有“东吴毛扆”“奏叔氏”木刻方印两枚。
……表方舞勺,先人手《离骚》一编,教表曰:“此楚大夫屈原所作……我之
从事铅椠,自此书昉也。小子识之。”壬寅年秋,从友人斋见宋刻洪本,黯然于
先人之绪言。遂借归付梓……于是书庶几无遗憾。汲古后人毛表奏叔识。
是书每半页正文大字九行行十五十六十七字不等,小字双行注文。是书板框完整、界栏清晰、字口锋利、墨色浓郁、印工均匀。
为确认版本以及扉页印章的真伪,除对近期传古楼影印出版的汲古阁后印本《楚辞补注》进行比对外,还请某专业拍卖公司古籍善本部负责人对藏本和印章进行鉴定。结果断定为汲古阁初刻初印本,汲古阁原印。据介绍,在扉页钤此二印者极少见,为极初印本。
图一、清康熙元年(1663年)汲古阁初刻初印本《楚辞补注》
二、汲古阁初刻初印本书籍的珍稀程度
毛氏汲古阁明末著名的私人刻书坊,刻书甚夥。当时有“三百六十行生意,不如鬻书于毛氏”的谚语。”但真正能领略到汲古阁初刻初印本的却少之又少。
毛晋(1599——1659),原名凤苞,字子久。后改字子晋,号潜在,别号汲古主人。江苏常熟昆承湖七星桥(亦名曹家滨)人。建“汲古阁”以藏历代精刊名椠,以刻书、抄书之校雠精善、字体独特富有审美而闻名于海内。当时乃至后世书贾纷纷以汲古阁的名义翻刻、翻印汲古阁书籍,以致臆改、脱漏、舛误、错讹充斥字里行间,所用纸张亦粗鄙低劣,为后世学者所诟病。殊不知,当时毛晋以“别人出1000金,他出1200金”的豪举,岂能粗制滥造,自砸招牌?当代藏书家韦力先生在谈及汲古阁时,颇赞同清末民初以收藏汲古阁刊本为专题的藏书家、出版家陶湘对汲古阁刻书的看法。陶湘认为,我们今天见到的号称汲古阁的本子,绝大多数都是盗版书。韦力说,我们根本没有几个人看到过汲古阁的真本,而陶湘见到了汲古阁的初印本,他看到的初印本跟我们现在见到的本子完全不同。([学礼堂访谈录]古书、温情与掌故——跟韦力先生寻访古旧书店(四)《古书、温情与掌故》——跟访谈者:王锷受访者:韦力时间:2019.2.24地点:南京先锋书店(五台山店))
朱光明在《文献研究新进展》一文中说:“《楚辞补注》宋本已佚,现存传世版本主要有6种:明翻刻宋本、明末清初汲古阁毛表校刻本、清吴郡陈枚宝翰楼复刊汲古阁《楚辞笺注》本、日本宽延二年皇都书林刊刻汲古阁《楚辞笺注》本、清道光二十六年《惜阴轩丛书》仿汲古阁本、清同治十一年金陵书局重刊汲古阁本。其中,尤以汲古阁毛表校刻本为最佳,此本款式与明翻刻宋本相同,存世完帙,共存2部,一为王国维批校本,现藏于国家图书馆;二为丁丙旧藏,现藏于南京图书馆。”
王琨、黄灵庚在《和刻考略》里也对版本进行了梳理:
有明末清初毛表校刻汲古阁本(汲古本),清康熙间陈枚宝翰楼翻刻汲古阁本(宝翰本),易名《楚辞笺注》,清素位堂依宝翰楼翻刻《楚辞笺注》本(素位本),清同治十一年金陵书局翻刻汲古阁本(同治本)等多种,以汲古本为最佳。但是,完整无缺的汲古原刻本,存世仅两部,一部藏于国家图书馆,有王国维朱墨手批;一部藏于南京图书馆,有丁丙题签。其他均为残本。短短三百余年,连《补注》汲古本已成稀罕物,古籍保存太不容易了。
苏晓君在《毛晋与汲古阁刻书考略》一文中,在《楚辞》十七卷/(战国)屈原撰,(汉)王逸注,(宋)洪兴祖补注一条下,首列吴郡宝翰楼本,说“此版似由毛表校雠,非汲古阁刻板。”没有提及汲古阁初刻初印本的情况。笔者认为,可能是苏晓君亦未能见到汲古阁原刻本。苏晓君提到了“另有重印本,书名页右上题“汲古阁校”,左下题“素位堂藏版”。(素位堂抑或为宣城人梅膺祚的室名)”,给我们留下了关于素位堂的重要资料。
据网上资料显示,各大图书馆均没有汲古阁原刻本的记录。国家图书馆记录为宝翰楼印本。传古楼购买上海图书馆书影影印的《楚辞》(根据图片显示与笔者所藏为同一版本,但是后印本。)在卷首钤有“上海图书馆”的朱印,没有著录,不知为何。
图二、三:传古楼影印上海图书馆藏《楚辞补注》
崔富章、柯亚丽提到“1986年12月,台北增订二版《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著录善本15595部,令学界所瞩目”。在《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楚辞》补正里,提到汲古阁本《楚辞补注》,但也没有在册标号,说明没有馆藏著录。
三、汲古阁初刻初印本《楚辞补注》与其他主要翻刻翻印本的基本信息
(一)《楚辞补注》的重要版本
1、清康熙元年(1662年)毛氏汲古阁翻刻宋本《楚辞章句补注》十七卷。(扉页信息见前)
2、清康熙(1697年)吴郡陈氏宝翰楼翻刻汲古阁本。并改题《楚辞》为《楚辞笺注》,仍为十七卷。扉页从右至左题“汲古阁校楚辞笺注吴郡宝翰楼”三行。宝翰楼后将《楚辞补注》板片转让给了素位堂,后又转让给了天德堂等书坊。我们现在所能见到的基本就是这个系列的《楚辞补注》。校雠不精、板片漫漶、刷印不工,尽失汲古阁刻书印书的神韵。
3、日本宽延二年(1749年)皇都书林翻刻的《楚辞笺注》十七卷。(关于所据版本后面再谈)扉页题“宋洪兴祖补注楚辞笺注皇都书林”三行。
4、清同治十一年金陵书局翻刻汲古阁本。扉页题“楚辞”。(因谈汲古阁《楚辞补注》的初刻初印的问题,这里就不涉及金陵本。)
《楚辞补注》版本系列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二)以汲古阁初刻初印本厘清《楚辞补注》存在的几个问题
研究《楚辞》版本的学者一直认为,汲古阁本《楚辞补注》在传世的《楚辞》版本中,堪称第一善本。这里所说的“善本”,一定是最接近原著的版本。要与据此翻刻、翻印的本子区别开来。下面以康熙元年(1662年)刻本为主干进行商榷。
1、关于板框的问题
朱佩弦先生在《洪兴祖研究》一文中,在第三章《楚辞补注》版本第三节第一部分清康熙间汲古阁毛表重刊宋本北京图书馆藏本中介绍了姜亮夫、崔富章对王念孙藏本和王国维藏本的概述。
姜亮夫:
北京图书馆藏本,有王念孙校笔。每卷首尾板心有“汲古阁”字样,半页九行十五字。注双行二十字。有毛表跋文。
崔富章:
北京图书馆藏本,六册。清王念孙校,残存前五卷。
朱佩弦按:
王念孙校本村卷一至卷五,封面题为“楚辞”。版高17.5厘米,宽12.5厘米。
王国维校本分八册,惟版高15厘米,宽10.5厘米。其余题名版式与王念孙校同。
笔者所藏的《楚辞补注》板框半页18.4*13.4厘米(目录页尺寸)。虽然,古籍板框尺寸不一致,但不至于相差如此悬殊。既然同是康熙元年(1662年)毛氏汲古阁刊刻的《楚辞补注》,板框应该是一致的,但却存在差异,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就是笔者与王国维所藏《楚辞补注》显然不是一个版本(国图藏王国维批校本没有扉页和毛表的跋文)。
2、从《楚辞补注》卷七《渔父》注文留白,判定是否汲古阁初刻初印本的问题。
古籍出版刷印总是给后人留下令人费解的疑团,让我们去追求事物的本来面貌。这也是古籍带给我们的甜蜜的“忧愁”。汲古阁《楚辞补注》同样留给我们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有些问题,如果没有实物、没有完整的初版初印本,可能就会成为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了。
崔富章在《汲古阁刻本及其衍生诸本》一文中,对《楚辞补注》卷七《渔父》“世人皆浊”下小注“开天窗”(挖掉小注17个字)的问题做了考证,认为没有小注更符合全书的体例,同时也是判断《楚辞补注》初刻初印本的条件之一。下面,笔者就藏的《楚辞补注》和崔富章先生所见的本子作一比较。
崔文:
渔父曰:“世人皆浊”四字之下,汲古阁刊本无注,空白(可容六个大字的空位)。三十余年后,钱塘陈氏父子的宝翰楼书坊翻刻本,则于空白位置增刻双行小字注:“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宝翰楼增注正好补足汲古阁本留存的版面空白。
这里不讨论注文的内容,只讨论“世人皆浊”下留白的版本问题。
按崔文(参照国图王国维藏本)说:
“毛表目睹的那个‘宋刻洪本,在‘世人皆浊四大字之下原有双行小字注文,汲古阁刻工照样刊版完毕后,按程式印出初样,作末校之用。挖补或修正后之改样,再校,方成定样付印。当末校、再校之间,校勘责任人将‘世人皆浊下的双行小字注文删掉(版面相应位置铲平),致使印成的书籍中留下空白。删除的理由很简单,内容重复。‘世人皆浊跟上文‘举世皆浊同义,王逸无须重注,洪兴祖更无庸重复作考异。显然是书坊无识者所添加。毛氏汲古阁校勘人毅然刪除,可谓有识有胆,值得称许。”(图七)
图七:国家图书馆藏王国维校本《楚辞》(中华古籍资源库)
但笔者所藏的汲古阁初刻初印本以及传古楼影印的后印本《楚辞补注》《渔父》在“世人皆浊”四字之下,“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双行小注赫然在目。小注刷印清晰,小注旁的板框虽有断版,但相当还很完整。(图八、图九)经过与国土王国维藏本的比对,王本左侧空白处板框尽失,为手工描补(图七)。并且空白处下方的“何不”两个字为手写填补(图七)。如果当初汲古阁校刊责任人认为“内容重复”当删除,那么,为什么连“何不”两个字也铲掉呢?笔者认为, “世人皆浊”四字之下,“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双行小注与“何不”两字,在汲古阁初刻初印本肯定存在。因为,刻一部书要经过选本子、写样、上版、雕版、红印校、蓝印校等诸多工序,汲古阁不可能等到最后墨印本时才想到“内容重复,果断铲掉”的尴尬情况。况且崔文也提到,在后面“众人皆醉”四个大字下的小字注“巧佞曲也”,也与前文重复,也应删去。但这四个字却没有铲掉。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前面的十七个字都铲掉了,将这四个字一起铲掉,不更显得校书者的态度严谨吗?所以,笔者通过比对认为“世人皆浊”四字之下留白的应是后来翻刻的本子。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笔者所藏、上海图书馆所藏传古楼影印的《楚辞补注》,在“世人皆浊”四字之下,都有“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双行小注,并且下面的“何不”两个大字都在。(图八、图九)
另,初印本与后印本相比,传古楼影印的后印本“世人皆濁”的“濁”字由于断版原因,最后一笔的勾,已经没有了,但崔富章所说的十七个双行小注都在。(见图九)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汲古阁《楚辞补注》清康熙壬寅年(1662年)刻成初刷,后又屡次重刷,据传古楼影印后印本显示,十七字左侧的板框已经较初印本的板框有很大裂缝(图九)。三十多年后,宝翰楼得到板片后,改名为《楚辞笺注》(图四)继续刷印。后又辗转转让给了素位堂(未见原书)、天德堂等书坊。在流传刷印过程中,书板肯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
笔者还藏有日本宽延二年(1749年)皇都书林翻刻的《楚辞补注》八册。其中,《渔父》“世人皆浊”四字之下,没有“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双行小注为空白,这一现象与国图藏王国维批校本相同。但据王昆、黄灵庚《和刻考略》一文说:
皇都本的底本,学者或以为是汲古阁本,或以为是宝翰楼本。其实是素未本。证据是:一、素未本题名为《楚辞笺注》,与皇都本同;而、柳美启于跋中说“补注间有数字脱而不补,因知此稀世残编”,是指《渔父》“世人皆浊”句下无注。宝翰本有注,而素位堂本同皇都本无注。更为重要的是,皇都本、素位堂本,文字相同最多。从目前版本著录看,不见有汲古本的著录,说明没有传入日本。
图十三:日本宽延二年(1749年)皇都书林翻刻的《楚辞笺注》
此《渔父》“世人皆浊”四字之下无注现象正与国图藏王国维批校本同。
通过国图藏王国维批校本与笔者所藏初刻初印本以及其他本子的比对,笔者认为国图藏王国维批校的《楚辞补注》很可能不是汲古阁的初刻初印本。
综上所述,清康熙元年(1662年)汲古阁初刻初印本《楚辞补注》《渔父》:“世人皆浊”四字之下,“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双行小注是有的,甚至在此版的后印本(图九)时还没有损坏。三十多年后,板片转让给宝翰楼时“世人皆浊”四字之下,“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双行小注还在。经过辗转流传,到素位堂时,那“世人皆浊”四字之下,“人贪婪也。一作举世皆浊。《史记》云举世皆浊”双行小注的板片就坏掉了,就连下面的“何不”两个字都没有了。当为了保留板片的原来面貌,素位堂就照原样刷印了。后来素位堂本传到了日本,平安柳美当然不知就里,也照样翻刻了。当然平安柳美对《楚辞》的校刊是下过功夫的,补刻了“何不”两个字(图十三)。
3、墨订及“楚”“欲”不对齐的问题
这一个特征可以证明国图王国维批校本《楚辞补注》不是汲古阁本的证据。关于墨订,百度上说“墨订又称墨等。指版面上常有文字般大小的黑墨块,形状似钉帽。出现的原因是文稿雕版时未定的文字,等待校勘后写上去再印。”《楚辞补注》卷四第二十二页左上部,笔者和上海图书馆所藏的本子都有墨订。而国图王藏国维批校本《楚辞补注》同样的位置将墨订去掉,补刻了“一说”两字,这显然是后印本的标志。同时,更关键的是,笔者和上海图书馆所藏的本子上的“楚”和并排的“欲”字是对齐的。而国图藏王国维批校本《楚辞补注》在去掉墨订,补刻“一说”两字后,原本对齐的“楚”和“欲”字就错开了(图十四、十五)。因为是木板雕刻,刻成的本子每个字都是固定的,如果同属于汲古阁的板子,那么“楚”和“欲”字应该是对齐的,而不是错开的。
还有一种假设,就是不论是宝翰楼、素位堂还是天德堂,他们在用汲古阁的板子刷印时,遇到需要修改或是漫漶的板子时,不是修补就是换掉重刻,以至于出现上述情况。
综上所述,除藏于南京图书馆的丁丙旧藏本,笔者没有见过原书和书影无从断定是不是汲古阁初刻初印本外,可以肯定的是——国图藏王国维校本《楚辞补注》不是汲古阁初刻初印本。在中华书局、上海古籍出版社点校、修订《楚辞补注》时也为寻到活用到汲古阁《楚辞补注》初刻初印本。笔者所藏的这套《楚辞补注》十七卷,很有可能是目前流通中,罕存的一套汲古阁初刻初印本。这个版本还有很多信息需要去发掘。侯体健在《重印修订标点本错讹举隅》一文中,对校订出版《楚辞补注》工作进行了总结。文中肯定了“白化文先生以及俞明芳、黄灵庚、叶晨辉诸先生的论文意见、建议在1983年版的基础上进行修订,改正了原书点校上的七十余处错误。”事实上,黄灵庚在由他点校的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楚辞补注》中就提及,在校订1983年版《楚辞补注》时,“因为汲古阁本品相太差,无法使用,作者实际以同治本为工作本,据汲古阁本改正。”崔富章先生也指出,1983年3月中华书局排印《中国古典文学基本丛书·楚辞补注》点校本所使用的底本并非康熙元年(1662)毛晋汲古阁原刊本,而是同治十一年(1872)金陵书局重刊本。由此可知,初刻初印本《楚辞补注》的难见程度。总之,中国古籍刊刻流传,情况复杂,非得实物无以断是非。汲古阁初刻初印本《楚辞补注》十七卷全本历经三百六十多年的沧海桑田,尚在人间,留给我们宝贵的文化遗产,是我辈之所幸也。
感谢研究《楚辞》的前辈专家学者,为我们提供了丰硕的研究成果,笔者向他们致以深深的敬意。
由于笔者水平有限,文中错误在所难免,望前辈、学者批评指正。
2020年9月15日于辽宁安东
参考文献:
[1]崔富章:《楚辞补注》汲古阁刻本及其衍生诸本
[2]洪兴祖补注, 黄灵庚点校:《楚辞補注》,上海古籍出版社
[3]王琨、黄灵庚:《和刻考略》
[4]朱光明:《文献研究新进展》,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2018年7月12日
[5]苏晓君:《毛晋与汲古阁刻书考略》
[6]朱佩弦:洪兴祖《楚辞补注》研究
[7]胡智雄:汲古阁本《楚辞补注》注文管窥(《文教资料》2017年35期)
[8]侯体健:重印修订标点本《楚辞补注》错讹举隅
[9]韦力:[学礼堂访谈录]古书、温情与掌故——跟韦力先生寻访古旧书店(四)《古书、温情与掌故》——跟访谈者:王锷受访者:韦力时间:2019.2.24地点:南京先锋书店(五台山店)
[10]问业堂主:传古楼新影本——《清汲古阁早刻早刷考略》(2016年4月27日)
[11]国家图书馆藏王国维批校本《楚辞补注》
[12]传古楼据上海图书馆藏清汲古阁《楚辞补注》浙江大学出版社(2020年4月第一版)
感谢王泊宁(兰州交通大学汉语国际教育在读硕士研究生)、王维庆先生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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