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章武)三年春,亮率众南征,其秋悉平。军资所出,国以富饶,乃治戎讲武,以俟大举。五年,率诸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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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德),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陈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原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原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遂行,屯于沔阳。
(选自《蜀书·诸葛亮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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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选自《蜀志·诸葛亮传》。关于诸葛亮一生行事,前文已经作了交代,此不赘言。
诸葛亮一生追随刘备,他的政治抱负就是辅佐刘备兴复汉室,并为此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蜀汉建兴五年(227年),当时诸葛亮南征胜利后才归来不久,便又准备兴师北伐,临出发前,他给后主刘禅上了一封奏章,这便是著名的《出师表》一文。
《出师表》共有三层含义,第一层意思是说虽然先帝(刘备)去世了,蜀汉又困守益州一隅之地,但是,无论是宫中侍从护卫,还是在外将士,他们都毫不懈怠,舍生忘死,为的是要报答先帝的深恩厚遇。
第二层意思是对后主的忠告,希望他不要妄自菲薄;对宫廷和丞相府要一视同仁,赏罚公平;宫中之事要与侍中郭攸之、费祎和侍郎董允等人商量,军中之事要同将军向宠商量;以史为鉴,强调亲近贤臣、疏远小人的重要性。
第三层意思是强调蜀汉君臣要上下各司其职,诸葛亮说他本人自受命以来,一直勤勉于先主的托付,现在南方已经平定,他的任务就是要兴师北伐,以完成复兴汉室的任务;郭攸之、费祎和董允等人则应该权衡利弊,努力进言;至于后主刘禅,则要认真谋划国家大事,虚心听取臣下意见。
从《出师表》涉及的内容可知,诸葛亮在出师北伐前,对蜀汉朝政是颇为担忧的,故而希望在临行前作出一个通盘的安排。
诸葛亮所上奏章,可以说句句是肺腑之言,字里行间,饱含着他的一片苦心。他在对后主提出忠告的同时,又一再表明自己的报国心迹,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可惜的是,后主是一个扶不起来的昏君,尽管诸葛亮恪尽职守,蜀汉政权终究难逃灭亡的命运。
《出师表》作为千古名篇,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传诵着;而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光辉形象也深深地印在了人们的脑海中。
也正因此,诸葛亮不但以其智者形象为广大人民所爱戴,而且也以其无私奉公的精神被统治阶级视为楷模。
来源 |《二十四史名篇选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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