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者苏
(韩城司马故里万人同祭司马迁)
【作者简介】者苏,原名单巧红,喜欢不拘一格地编辑文字,喜欢率性而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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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话剧《司马迁》)
从生理角度讲,男人,就是具有男性生殖系统的雄性高级动物。假如不具备男人的这种生理特征,那还算什么男人?
然而,在这个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中,就有那么一些男人,或许为了生计,或许为了家人,或许因为野心,或许因为梦想,或许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被割了那个象征男人的东西,以至男不是男,女不是女。例如:我国造纸术的发明人蔡伦便是宦官,中历小黄门;被钦封为三宝太监的郑和,10岁被掳入军营阉割成太监;明末太监魏忠贤,因家境贫寒却迷恋酒色,便恨而自宫;唐朝宦官高力士,年幼入宫,被高延福收为养子,后净身,被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当然,也有自愿割掉那东西,变性为女人的,如现代人金星。
不过,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人却与以上众人不同,他身为朝廷重臣,因为一句铁骨铮铮的谏言,而失去了男性的特征。
这个人,他被帝王割去了男人之势,却依旧刚正不阿,幽而发愤,著成信史照尘寰;他被亲朋削掉了囚徒的期盼,却依然钟毓灵秀,吐气作虹,留得正气凌霄汉;他忍辱负重,他背负着父亲穷尽一生也未能完成的理想,在屈辱中,完成那个属于太史公的使命。他被历史怜惜,被后人称奇,他功业追尼父,他千秋之绝唱,他,用坚忍与理想维护了男人的尊严,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即使我不说他的名字,大家也一定知道他就是司马迁。
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汉武帝选派中郎将苏武,持节送归匈奴使节,并让苏武带大量金银绢帛,厚赠且鞮侯单于。武帝还特意选用植物纤维纸修书一封,以表修和解好之意。孰料且鞮侯单于并非真心示好,他囚禁了苏武,并把他赶往荒无人烟的北海边上去牧羊。汉武帝望眼欲穿,苏武等人却久久不见回返,料知匈奴变卦了。他十分震怒。
汉武帝立即命贰师将军李广利领兵三万往击匈奴。李广利率部出至酒泉,与匈奴右贤王交战,得胜回军。右贤王不甘失败,召集大队人马又追了上来,将汉军四面围住。汉军几次突围,均未成功,眼看粮草将尽,人心惶恐,大有覆亡之危。幸有将军赵充国率部众百余人,披甲操戈,突出重围,杀开了一条血路,汉军才冲了出来。
公元前99年,汉武帝派侍中李陵带五千名步兵去跟匈奴作战。李陵是名将李广的孙子,武艺高强,爱人下士,颇有祖风。然而,李陵行至浚稷山时,遭遇匈奴三万骑兵,他的五千名步兵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李陵急忙据险立营,先率弓箭手射住敌阵,接着杀出来,准备撤退。不想且鞮侯单于召集左右贤王,征调七八万骑兵紧紧追来。李陵寡不敌众,下马投降。汉武帝愤怒,竟把李陵的母亲、妻子一并下了监狱,并召集群臣,评论李陵的罪行。
群臣皆声讨李陵的罪过,大骂李陵贪生怕死,司马迁却认为李广利无功而返,唯有李陵将军与匈奴打了硬仗。他说:“李陵侍奉亲人孝敬,与士人有信,一向怀抱着报国之心。他只领了五千步兵,吸引了匈奴全部的力量,杀敌一万多,虽然战败降敌,其功可以抵过,我看李陵并非真心降敌,他是活下来想找机会回报汉朝的。”汉武帝正在气头上,见司马迁为李陵辩解,龙颜大怒,斥责司马迁道:“太史令如何知道李陵暗打主意?依你之言,岂非谁都可以降敌?这分明是为降将辩解,存心反对朝廷!”可怜司马迁,以“欲沮贰师,为陵游说”被定为诬罔罪名,按律当斩。
其实,在汉代是可以赎刑的,只要拿出五十万铢钱,司马迁就可以免于一死。就目前普通汉代五铢钱市场价,一枚约5-10元人民币,那么,五十万铢钱就是250万-500万人民币了!
司马迁虽然世代为官,但几乎都是史官之类的文官,无权便无钱,家境贫寒。即便家人四处奔走,求告亲友,也是凑不够这么多钱啊!或许是汉武帝惜才吧,原本定的死罪,结果却执行了宫刑。
所谓宫刑,西汉《古文尚书》学派的创始人孔安国说:“宫,淫刑也。男子割势,女人幽闭,次死之刑。”男子受宫刑,一般理解是将阴茎连根割去,也有破坏阴囊与睾丸者,从而使受刑男子丧失性能力,以至断子绝孙。
天汉三年(公元前98年),四十八岁的司马迁受辱宫刑,被下了“蚕室”。所谓蚕室,是执行宫刑的一种特别监狱,因为受这种刑罚的人怕风,房子里必须生火保暖,就像蚕室一样,所以有这样的名称。
我常常在想,蚕室中的司马迁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与心境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宁愿牺牲性命,也不要一个残缺的躯体?这种种生死观,也许只是像我这样的大多数人的想法吧!
黑暗、腥臭的蚕室中,除了角落里茅草铺就的床之外,就是中央的一张破旧的长方形几案,上面铺开一卷简牍,席地而坐的司马迁,手执毛笔,正在奋笔疾书。他披散着凌乱的长发,身着污浊的囚服,消瘦的面庞叫人心疼。他双眉紧蹙,目光如炬,但却掩饰不了巨痛之后的哀怨与悲愁。
他写一行字,便仰天长叹,似乎这终身的屈辱可以随着胸中的怒气而消散殆尽。他想起父亲的临终叮嘱,写一部记载“明主贤君忠臣义士之事”的史书;他想到周文王被囚羑里而演《周易》,他想到孔子终生困厄却以《春秋》传世,他想到左丘明双目失明竟著《国语》。-我不能碌碌无为地死去,我也应该身残志坚,受辱而不屈,我要发愤著书,不辜负父亲的教诲,实现先人的遗志,完成“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不朽事业!
出狱之后的司马迁,不再是朝堂上直言敢谏的太史令,不再是家里一言九鼎威严从容的老爷,他自是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尤其是自己的妻子儿女,他无法面对他们,无法令自己坦然如旧,他封闭自己,犹如离开枝桠的落叶,默默地幽禁自己于书房,除了写,还是写。
就这样写啊写,写了十多年,不知道忍受了来自朝廷上下的多少鄙视和嘲讽,司马迁,用自己的生命和血泪写出了空前伟大的巨著《太史公书》,后人称它为《史记》。鲁迅先生称这部历史和文学的古典巨著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意思是说,在富贵时,能使自己节制而不挥霍;在贫贱时,不要改变自己的意志;在威武时,不能做理亏的事,这样的人才能称作大丈夫。
司马迁,没有经历过富贵,没有经历过威武,但是他却因为贫寒不能赎刑,经历了凡人所不能忍受的屈辱。他的躯体是残缺了,可是他的意志却没有改变,他,用坚忍不拔让自己站立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司马迁:没有了它,一样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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