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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振颖
图:指尖平遥
中共中央1966年的《五.一六》通知、聂元梓的大字报和毛泽东主席的《炮打司令部》公开发表以后,我跟全国的千百万莘莘学子一样被剥夺了继续求学的权利。
五一六通知
我是走读生,6月21日早上一进平遥中学校门,所看到的是从楼顶直到地面的夺权罢官标语和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从此我们的校园生活中再也听不到百年古钟有节奏的悦耳钟声了。
大字报的矛头直指校党委书记(兼校长)郝**和其他教导主任,然后就是所有带职务的老师,以及本人或家庭、社会关系中有政治毛病的老师。要知道出生在20世纪40年代以前而又能进入大学的人,谁能保证祖宗三代、七大姑八大姨们浑身无病呢?实际上几乎无人幸免。再后来,就连普通教职工和有些班干部也被贴了大字报。
平遥文革老照片
我没有起草过给班主任聂老师的大字报,签没签过名就不记得了。不知道是谁在我们教室门口贴了一张“牛鬼蛇神禁止入内”的大字条,我记得聂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犹豫再三:进还是不进?进吧,被教过三年的学生轰出来将陷入狼狈不堪的境地,离开吧,就自认是“牛鬼蛇神”。勇敢的聂老师还是站在了讲台上。
有一位初二的班主任,姓蔚,被他们班的学生批斗得生不如死。好多学生揪着他,让他低头认罪,逼他承认执行了修正主义教育路线,交出家里的金银财宝。我很难理解学生怎么会对老师有那么大的仇恨。后来,那个老师就发疯了(刚开始可能有伪装的成分)。
高中学生把教导主任梁**批斗得软瘫在讲台上,又是鼻涕又是泪。因为他烟瘾极大,不抽烟就会打哈欠流鼻涕。批斗他的原因是好出怪题、难题、偏题,有的连数学老师也做不出来,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我们这些初中学生只是看热闹。
一伙高中学生逼着中国民主同盟平遥支部负责人武*中老师、成员李*贵、陈*夫、肖*崖等老师自己敲锣打鼓,到东大街把民盟支部的大牌子摘下了,扛回学校,在大成殿前搬起石头砸成几节,而且还得表态诅咒民盟。(民盟支部与商业联合会同在一个院子办公,即现在东大街“商会博物馆”)
在学校折腾误不了到社会上“破四旧、立四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学生们走上街头,拦住成年人,让他背一段毛主席语录,背会后才放他走;截住骑自行车的人,把自行车的尾灯片撬下来,因为一反光就像国民党的青天白日图案;发现留长辫子的女性,就拿随身携带的剪刀给剪掉,因为“三家村”的邓拓曾经赞美过梳长辫子的姑娘;各大院的门墩石狮、垂花门楼的木雕等等都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封建糟粕,竭力破坏掉;寺庙里的经书是封建迷信的大毒草,一把火烧掉……除过没有参加焚烧文庙对面太子寺的经书之外,我都参加过这类活动。
(注:太子寺在上世纪70年代被夷为平地后,现在改建为“麒麟阁大酒店”)
过后不久就明白了,真是荒唐可笑,愚昧至极,罪孽深重。
造反是最不人道的。到生产大队、街道办事处摸清“政治底细”以后,开始行动。有的甚至把抄家对象剃成阴阳头,头上身上刷上浆糊,把大字报贴上去,根据身份不同,写的是“地主分子”、“反动分子”、“国民党员”、“三青团员”、“大右派”、“现行反革命”、“历史反革命”、“大破鞋”等等。惨不忍睹。
平遥文革老照片
抄家也比较野蛮。撕烂顶棚,撬起地砖,翻箱倒柜,只要认为该抄的一律没收。
我参与过的唯一一次抄家造反对象,是居住在西城(西小巷?)的一对信教夫妇。男的戴着“历史反革命”帽子,女的戴着“现行反革命”帽子。乍一听来,真的是一个反动至极的“反革命家庭”。
跟谁一起去的、谁带的队,全然不记得了,我们的抄家行动比较温和。就像电影里看到的一样,拿上棍子敲打地板,如果听到有空洞的声音,就撬开检查,凡是有所怀疑的地方,就让主人打开,翻箱倒柜是必须的步骤。
图片来自网络,非平遥
我亲自查获了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某处藏有枪支、某处藏有账本……我如获至宝,大喜过望,当下就要男主人领着我们去起获赃物。经过男主人解释,这才明白,原来是在参观太原一个“平复天主教徒叛乱展览”时的记录。幼稚得很哪。
女主人在我的监督下,打开箱子翻腾,拿出了一些金银首饰之类。她每取一件就交我一件,我再递给后面的同学。一个女子的声音对我说:“我看看”,我也没有回头就给了她,以为是同学。结果到了公安局上缴清查财物时,女主人说少了一枚戒指。经再三回忆,女主人说当时有她的一个女邻居在一旁,她不敢吱声。
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参与抄家造反,只要想起这唯一的一次,也总是深感内疚。
(注:四旧四新,是指文化、思想、风俗、习惯。)
学生抄家,图片来自网络,非平遥
所谓“三家村”,是1961年10月—1964年7月间,北京市委机关刊物《前线》开辟的一个专栏“三家村札记”。市委书记邓拓、副市长吴晗、市委统战部长廖沫沙三人用笔名“吴南星”为专栏作文。该文以谈古论今、谈天说地的形式,谈论思想修养、艺术欣赏等问题,同时也批判一些当时的社会不良现象,对时弊有所讽喻。1966年,在江青的策动下,“三家村札记”遭到批判。该专栏被定性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所谓“三家村”被认定为“反党集团”,对“三家村”的批判成为文化大革命的突破口。以彭真为首的北京市委随即崩溃。
文化大革命进行到1966年6月下旬,平遥县委、“四清工作总团”向各大一点的学校派驻了文化革命工作小组。工作组是由农村刚刚撤回来的“四清”工作队组成,工作方法老套,遭到了学生们的反对。面对混乱的局面,便将全校一千多师生分散到各个农村下乡劳动,每班由一名“四清”工作队队员带队,每班配四五名教师接受改造。
我们班来到城东三十余里的南依涧公社北依涧大队参加“四清”、支援夏收。北依涧属于丘陵地区,干旱缺水,收成微薄,地广人稀。水井深度达几十丈,辘轳把足有一米长,得两个人绞水,实桶上,空桶下。长在地里的麦子稀稀拉拉难看极了,麦秆的高度只有一尺多,麦粒干瘪,收麦子时腰得弯成50度,用不着镰刀割,直接用手拔就行。
这个村子只有一千三、四百口人,但是“戴帽子”的“阶级敌人”就有十几名。
有一个中年男子,那时候还不到四十岁,大高个,戴“坏分子”帽子。他的历史很离奇,正因为离奇才被戴了一顶“坏分子”帽子。解放战争时期,他是我方民兵,进到敌占区平遥县城后丢了武器。朝鲜战争爆发后当了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表现得非常勇敢,一口气拼倒好几个美国兵,身受多处重伤,后复员回村。因为他对丢过武器的事解释不清,“四清”中就给他戴了顶“坏分子”帽子。
在一次批斗会上,他积极表态说:“以后,大家不干的我干。”批判他的人就反驳说:“贫下中农不搞破坏,你去搞?!”急得他恨不能多长几张嘴来申辩。其实他的意思是专捡苦活脏活去干。
平遥国际摄影大展---田太权摄影作品---文革
“七.一”前夕不知是谁发起的,要组织一个光头合唱队。大家就用本班自备的手推剪理成了光头,有一位同学不愿意,大家一拥而上,只从中间推了一道壕子就不管了。后来他还得求告我们给他理成光头。“七.一”晚会上,我们光头合唱队在灯光的照耀下博得阵阵喝彩和掌声,出尽了风头。
谢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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