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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为什么不官修《秦史》?

西汉为什么不官修《秦史》?因为“国力充沛……时间人力物力都充足”并不是某朝代官修前朝史的充分条件,而是个必要条件。所以唐朝之前,能静下心来官修前朝史的时代,或许国力充沛,至少相对稳定;但并不意味着国力充沛

因为“国力充沛……时间人力物力都充足”并不是某朝代官修前朝史的充分条件,而是个必要条件。所以唐朝之前,能静下心来官修前朝史的时代,或许国力充沛,至少相对稳定;但并不意味着国力充沛,就要修史。官修本朝、前朝史这一行为,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唐太宗李世民的倡导,在他的努力推动下才成为惯例。

鉴于我的数学能力到大二一落千丈,有很大的可能用错定义,所以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我的思路:

一、如果A能推出B,那么A就是B的充分条件。

二、如果没有A,则必然没有B;如果有A而未必有B,则A就是B的必要条件。

以下开始说明:

中国官修国史之例,起于东汉。金毓黻先生在《中国史学史》中说:

吾国官修之史,应始班固等之撰《世祖本纪》、《功臣列传载记》,次则刘珍等本之,以撰《东观汉记》,皆奉时君之命,鸠集多人,共修一书。

杜维运先生说的更加简单易懂:

……从东汉初年明帝时起,朝廷即不断诏修当代的历史,包括帝纪、年表、载记、志以及皇后、名臣、节士、儒林、外戚、外族诸传,这是中国历史上的创举。东汉以前,史官及时记事为天职,修史则为私人事业。从明帝时起,中国史学史上另现诏修当代史的新猷,这是所谓官修国史。修成之史,当时称为《汉记》;后人以修纂者自章帝以后,皆在国家藏书处东观,乃统称之为《东观汉记》……后代各朝官修国史的制度,皆滥觞于此。——杜维运《中国史学史》

虽然中国自古以来重视记事为史,但唐朝之前修史往往为私人事业。自孔子《春秋》始至唐前,司马迁与班固有《史记》、《汉书》先以传世,大畅私修史书之风,私人修史极为流行。自东汉以来,写后汉史者二十九家,写三国史者十九家,写晋史者十八家,写十六国史者三十一家,写南朝史者三十九家,写北朝史者十八家……魏晋南北朝期间,史书数量之多、卷帙之富、种类之丰富、史家之荟萃,均为历代之冠。上自帝王公卿,下至山林隐逸之士,多热衷于写史。

然而这一期间,王朝官方或者说统治者皇帝本人,却并未对官修史书表现出过多的兴趣,偶尔有一二下令修本朝史者,其用意往往在于巩固统治。另一方面,统治者对前朝史兴趣也不大,可能这和魏晋南北朝以来君主多得位不正有关,忌讳臣子实话实说:

班固私修国史被人检举,关进京兆监狱。因当时官方严禁私人修史甚至持有、阅读私史,谶纬之学盛行,同郡人苏朗曾被人告发伪造图谶,被捕入狱后很快就被处死。其弟班超上书为班固申冤,汉明帝读了班固的书稿大加赞赏,让他和诸人写了《世祖本纪》与各功臣事迹列传。自汉安帝后历代文官均奉命继续补足纪、志、传,直至汉献帝时期王允诛蔡邕而止,因后期在南宫东观著书,是为《东观汉记》。虽然国家重视修史,集群英于一地而共修一代之史,实为史学上的盛事,但杜维运先生亦指出,“其溢美之词,歌颂之笔,前后相望”。后汉此举,一方面包举一代的巨细史事,时代潮流,人物事迹,国家盛衰,生民休戚,皆寓其中。另一方面在朝廷的有力监督下,高效的掌握了东汉一朝大小事宜的最终解释权;北魏太武帝要求崔浩作国史,务求据实,本意或许是留给皇室后代看的,权当“帝王学教科书”。但崔浩将《国记》刊刻在石上,方圆一百三十步,内容秉笔直书,尽述拓跋氏的历史,详备而无所避讳,直书了拓跋氏早年不为人知的黑历史。石碑树立在通衢大路旁,引起往来行人议论。鲜卑贵族看到后,无不愤怒,先后到太武帝前告状,崔浩因之下狱而死;《宋书》虽奉齐室之命而作,但仅安排沈约一人,形同私史。沈约亦志不在此,他年轻时就志在修一部晋史,前后二十几年才修撰完成,可他写的宋书直接在徐爱的旧版本上续书,一年就写完了!所谓“古来修史之速,未有若此者”;梁武帝时,吴均欲撰齐史,乞给起居注及群臣行状,武帝不许,诏曰:“齐氏故事,布在流俗,闻见既多,可自搜访。”吴均私撰《齐春秋》三十卷,其书称梁武帝为齐明帝佐命,梁武帝恨他实话实说,下诏焚之。而萧子显向梁武帝请示并得到梁武帝的批准的,才能写成《南齐书》,靠的是为梁隐讳、处处曲笔。修完之后此书就藏入秘阁;北齐下诏修《魏书》,虽然组织起一大班子人来,有专修、监修、同修,但“惟监修为挂名,同修者皆尸位,专修为魏收一人。凡《魏书》三十五例、二十五序、九十四论、前后二表一启,皆出于魏收之手。”这和私史又没什么区别了。

到了唐朝,风气为之一变,其根源在于李世民。

李世民雅好文史,用今天的话说是个重度历史爱好者,不但自己喜欢,而且还喜欢和众臣鉴古识今,非常重视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其人“……锐情经术,即王府开文学馆,召名儒十八人为学士,与议天下事。既即位,殿左置弘文馆,悉引内举学士番宿更休,听朝之闲,则与讨古今,道前王所以成败,或日昃夜艾,未尝少怠”、“……罢朝之后,引进名臣,讨论是非,备尽肝膈,唯及政事,更无异辞。才及日昃,命才学之士,赐以清闲,高谈典籍,杂以文咏,间以玄言,乙夜忘倦,中宵不寐”。他与名臣讨论历史上的问题,将自己完全纳入历史之中,而冀望获得卓越崇高的历史地位,这是极为浓厚的历史意识,以至于他坐朝每每不敢多言,必待有利于民,才敢出口。

在这种“极为浓厚的历史意识”影响下,李世民开始修史。贞观三年,史馆修史制度正式确立(史馆始于北魏,惟制度未立,作用不显。创为制度,垂之永远,实始于唐)。史馆设于中枢,与门下省、中书省相邻,地位尊崇,足见皇帝极其重视;推行集体写作,由宰相兼任监修(史馆之长),谓之“监修国史”。史馆中的史官,有“修撰”与“直馆”之名,凡登朝的中央官兼任史职者,为修撰,非登朝官入馆者,为直馆。修撰与直馆的人数不定,最多为四人。修撰与直馆亦非人人能执笔修史,居其职而阙其才者,皆不得参与修史。馆中有常设的职官数十人;修史之时,馆内酒馔丰厚,史书修成后,又赏赐优厚。修史者本身,亦受重视和地位上的尊崇;史馆以外的史官,起居郎与起居舍人,则专掌记注(记录天子言行,编成起居注)。

准备就绪后,李世民敕令秘书丞令狐德棻与秘书郎岑文本修周史,中书舍人李百药修齐史,著作郎姚思廉修梁、陈史,秘书监魏征修隋史,并命令狐德棻与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总监诸史。高祖时代未完成的集体创写历史的工作继续进行,历时八年,于贞观十年(六三六年),诸史修成,计为:《梁书》,五十六卷,姚思廉撰;《陈书》,三十六卷,姚思廉撰;《北齐书》,五十卷,李百药撰;《周书》,五十卷,令狐德棻等撰;《隋书》,八十五卷,魏征等撰。这五部书当时合编在一起,称五代纪传,后来才各史单行。后面又续修了《晋书》、《北史》、《南史》,历史爱好者李世民甚至亲自给写了晋宣帝司马懿、晋武帝司马炎两纪及陆机、王羲之两传写了四篇史论。这八部书均列于今天通行的“二十四史”之中,三占其一。历代修史之盛,孰大于此!

自唐以来,历代均沿袭史馆制度,虽细节处有所变动,但称得上是“历代因之,千年不废”——唐以后各朝才形成了你口中的“中国古代王朝的规矩,后代给前代修史”这一“必修课”。金毓黻先生评价这一行为,他说:

……唐修《晋史》、《五代史》,始开设史馆,以宰相大臣监修,别调他官兼任纂修,又置修撰司直,号曰史馆,如唐令狐德棻、吴兢、刘知几、徐坚、韩愈之伦皆是。此时所修诸史,皆指定一人为主修,如姚思廉之主修《梁》、《陈》二书……亦有派二人同修一书,如令狐德棻、岑文本之同修《周书》是……宋代重修《唐书》,以欧阳修、宋祁二氏为刊修官……是时史馆之制,有所谓修国史、同修国史,更于其上置监修国史,以宰相领之,即袭唐制……设馆修史之制,历代相沿无改。然溯其始,实有唐代开其先声,盖与后汉、三国、晋、南北朝官修诸史,有不能相提并论者。——金毓黻《中国史学史》

朝廷内外对历史、修史的重视,也带来了正向的影响:“贞观、永徽之代……言事者,安论纾词,无疑权虑势。史官执笔于阶之下,天子侧旒于殿之上,奏者发诚于廷之中,是以正衙一开,则臣诚前而启之,帝旒近而镇之,史笔随而络之,由是君臣谋国图政之事,俞机都要之言,诧业发神,丰编照物,偕籍于尧典,差光于天阳。”

当然,也不是没有对这一制度有意见的人。历代批评者认为,集众官修的历史,没有适当的领导人,通盘精密设计后期却仅剩架子,监修者或尸位素餐或肆意改史(说的就是许敬宗),撰修者互相推避,条章不立,著述无主,选材择事欠缺精准,以致拖延并草草成书,认为修私史者更能“颇多详直,文采斐然,史论高妙”。刘知几认为史学家须兼备才、学、识三长(“史才”是指写史的能力;“史学”是指具有渊博的历史知识,掌握丰富的历史资料;“史识”是指对历史是非曲直的观察、鉴别和判断能力。),尤重史识。强调直笔,提倡“不掩恶、不虚美”,“爱而知其丑,憎而知其善”——换句话说就是专业的事让专业的来干,本朝这些宰辅、史馆修史时横加干涉,取材混乱(你是说魔法晋书目录吗),甚至毫无专业素养,你们有那个能力吗,修NM呢;金毓黻先生认为集众官修以来欧、宋所修《新唐书》、出自万斯同私修明史稿的《明史》“名为官修,准于私撰,斯为上选”。而宋、元、辽、金、清诸史“事有详略,文有工拙,阙误尚多”;内藤湖南干脆就说《晋书》为“治史堕落的开始”,认为集众官修史书一开按天子治史修史的恶例,二则丧失了私修者“一贯的主张和方针”,变得众说纷纭。虽说在唐初修史总纂尚能以史德约束,还尚有史学家、专业学者如魏征、令狐德棻、孔颖达、颜师古之流,但到了后来 总裁总纂仅为高官挂名,编纂者仅为“不通史学的一般文士”(我想还不至于……内藤先生的意思大概是指这些人有史才、史学而无史识吧),使中国史书从文人思想的“独立著述”变为了集体创作的“一般编纂物”……杜维运先生为此激烈抗辩道:

“……其弊端虽然昭著,然其利足以弥补其弊。国家尊历史,倾全国的人力物力,及时修成当代史与前代史,修史变成国营,蔚为企业,大量的基本历史事实,赖以保留,史学上的伟业,孰过于此!中国因这种修史制度,留下的珍贵史料,无法估计;中国的一套正史,被认为是世界史学最突出的成就(the most outstanding achievements of world historiography),是在这种修史制度之下而产生的。没有唐太宗开风气之先,设立史馆,修前代史,中国绵延不绝的二十五部正史,可能就无法出现在世界史学之林了!没有集体创写历史的先例,极为精彩的资治通鉴,可能就无法展陈于天地之间了!”——杜维运《中国史学史》

而这些争论,就非本题目所探讨的了。

参考文献:

《中国史学史》——金毓黻

《中国史学史》——杜维运

《中国史学史》——内藤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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