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中国的二十四史之一，唐房玄龄等人合著，作者共二十一人。记载的历史上起三国时期司马懿早年，下至东晋恭帝元熙二年刘裕废晋帝自立，以宋代晋。该书同时还以“载记”形式，记述了十六国政权的状况。原有叙例、目录各一卷，帝纪十卷，志二十卷，列传七十卷，载记三十卷，共一百三十二卷。后来叙例、目录失传，今存一百三十卷。#历史#

废帝讳奕，字延龄，哀帝之母弟也。咸康八年被封为东海王。永和八年拜散骑常侍，寻加镇军将军；升平四年拜车骑将军。五年，改封琅邪王。隆和初，转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兴宁三年二月丙申，哀帝驾崩，无嗣。丁酉，皇太后诏曰：“帝遂不救厥疾，艰祸仍臻，遗绪泯然，哀恸切心。琅邪王奕，明德茂亲，属当储嗣，宜奉祖宗，纂承大统。便速正大礼，以宁人神。”于是百官奉迎于琅邪第。是日，即皇帝位，大赦。三月壬申，葬哀皇帝于安平陵。癸酉，散骑常侍、河间王钦薨。丙子，慕容将慕容恪陷洛阳，宁朔将军竺瑶奔于襄阳，冠军长史、扬武将军沈劲死之。夏六月戊子，使持节、都督益宁二州诸军事、镇西将军、益州刺史、建城公周抚卒。秋七月，匈奴左贤王卫辰、右贤王曹谷帅众二万侵苻坚杏城。己酉，改封会稽王昱为琅邪王。壬子，立皇后庾氏。封琅邪王昱子昌明为会稽王。冬十月，梁州刺史司马勋反，自称成都王。十一月，帅众人剑阁，攻涪，西夷校尉毌丘弃城而遁。乙卯，围益州刺史周楚于成都，桓温遣江夏相硃序救之。十二月戊戌，以会稽内史王彪之为尚书仆射。太和元年春二月己丑，以凉州刺史张天锡为大将军、都督陇右关中诸军事、西平郡公。丙申，以宣城内史桓秘为持节、监梁益二州征讨诸军事。

三月辛亥，新蔡王邈驾崩。荆州刺史桓豁遣督护桓罴攻南郑，魏兴人毕钦举兵以应揆。夏四月，旱。五月戊寅，皇后庾氏驾崩。硃序攻司马勋于成都，众溃，执勋，斩之。秋七月癸酉，葬孝皇后于敬平陵。九月甲午，曲赦梁、益二州。冬十月辛丑，苻坚将王猛、杨安攻南乡，荆州刺史桓豁救之，师次新野而猛、安退。以会稽王昱为丞相。十二月，南阳人赵弘、赵忆等据宛城方向，太守桓澹走保新野。慕容将慕容厉陷入鲁郡、高平。二年春正月，北中郎将庾希有罪，走入于海。夏四月，慕容将慕容尘寇竟陵，太守罗崇击破之。苻坚将王猛寇凉州，张天锡拒之，猛师败绩。五月，右将军桓豁击赵忆，走之，进获慕容将赵槃，送于京师。秋九月，以会稽内史郗愔为都督徐兗青幽四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徐州刺史。冬十月乙巳，彭城王玄薨。三年春三月丁巳朔，日有蚀之。癸亥，大赦。夏四月癸巳，雨雹，大风折木。秋八月壬寅，尚书令、卫将军、蓝田侯王述卒。四年四月庚戌，大司马桓温率众伐慕容。秋七月辛卯，将慕容垂帅众距温，温击败之。九月戊寅，桓温裨将邓遐、蹈序遇将傅末波于林渚，又大破之。戊子，温至枋头。丙申，以粮运不继，焚舟而归。辛丑，慕容垂追败温后军于襄邑。冬十月，大水西流，有声如雷。己巳，温收散卒，屯于山阳。豫州刺史袁真以寿阳叛乱。十一月辛丑，桓温自山阳及会稽王昱会于涂中，将谋后举。十二月，遂城广陵而居之。

【译】废皇帝名司马奕，字延龄，是哀帝的同母兄弟。咸康八年被封为东海王。永和八年授散骑常侍，不久加授镇军将军；升平四年授车骑将军。五年，改封琅邪王。隆和初年，转任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兴宁三年二月丙申，哀帝去世，没有儿子。丁酉日，皇太后下诏说：“皇帝竟然患病不治，祸难频繁降临，哀家的心情很难受。琅邪王司马奕，德性完美，是德才兼备的亲属，应当继承皇位，宜敬奉祖宗，继承皇统。请迅速准备好即位，以让人神安宁。”于是百官到琅邪府去迎奉琅邪王。当天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三月壬申，把哀皇帝安葬在安平陵。癸酉日，散骑常侍、河间司马王钦去世。丙子日，慕容暐的将慕容恪攻陷洛阳，宁朔将军竺瑶逃往襄阳，冠军长史、扬武将军沈劲战死。夏六月戊子，使持节、都督益宁二州诸军事、镇西将军、益州刺史、建城公周抚去世。秋七月，匈奴左贤王卫辰、右贤王曹谷率领军队二万入侵苻坚的杏城。己酉日，改封会稽王司马昱为琅邪王。壬子日，立皇后庾氏。封琅邪王司马昱的儿子司马昌明为会稽王。冬十月，梁州刺史司马勋反叛，自称成都王。十一月，司马勋率领军队进入剑阁，攻打涪城，西夷校尉毌丘暐弃城逃跑。乙卯日，司马勋在成都围攻益州刺史周楚，桓温派江夏相朱序救援周楚。

十二月戊戌，任命会稽内史王彪为尚书仆射。太和元年春二月己丑，任命凉州刺史张天锡为大将军、都督陇右关中诸军事、西平郡公。丙申日，任命宣城内史桓秘为持节、监梁益二州征讨伐诸军事。三月辛亥，新蔡王司马邈去世。荆州刺史桓豁派督护桓罴攻南郑，魏兴人毕钦率领军队策应桓豁。夏四月，干旱。五月戊寅，皇后庾氏去世。朱序在成都攻打司马勋，司马勋的军队溃败，朱序俘获了司马勋并杀了他。秋七月癸酉，把孝皇后安葬在敬平陵。九月甲午，特赦梁、益二州。冬十月辛丑，苻坚的将领王猛、杨安攻打南乡，荆州刺史桓豁救去救援，军队驻在新野，王猛、杨安退却。任命会稽王司马昱为丞相。十二月，南阳人赵弘、赵忆等占据宛城谋反，太守桓澹逃到新野固守。慕容暐的将领慕容厉攻陷鲁郡、高平。二年春正月，北中郎将庾希犯了罪，逃到海上。夏四月，慕容暐的将领慕容尘侵犯竟陵，太守罗崇打败了他们。苻坚的将领王猛侵犯寇凉州，张天锡打击他们，王猛的军队被打得大败。五月，右将军桓豁攻打赵忆，赵忆逃跑，桓豁进攻，俘获了慕容暐的将领赵槃，押送到京师。秋九月，任命会稽内史郗愔为都督徐兖青幽四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徐州刺史。冬十月乙巳，彭城王司马玄去世。三年春三月丁巳初一，日食。

癸亥日，大赦。夏四月癸巳，下冰雹，还有龙卷风。秋八月壬寅，尚书令、卫将军、蓝田侯王述去世。四年夏四月庚戌，大司马桓温率领军队攻打慕容暐。秋七月辛卯，幕容暐的将领慕容垂率领军队抵抗距温，桓温击败了他们。九月戊寅，桓温裨将邓遐、朱序在林渚遭遇慕容暐的将领傅末波，又大败他们。戊子日，桓温到达枋头。丙申日，因为粮草运输接不上，焚烧了舟船后返回。辛丑日，慕容垂在襄邑追上并击败了桓温的后军。冬十月，有彗星向西飞落，有雷鸣般的声音。己巳日，桓温招招集散兵，屯兵在山阳。豫州刺史袁真率寿阳反叛。十一月辛丑日，桓温从山阳到涂中和会稽王司马昱会晤，准备谋划日后的行动。十二月，在广陵建城居住。

五年春正月己亥，袁真子双之、爱之害梁国内史硃宪、汝南内史硃斌。二月癸酉，袁真死，陈郡太守硃辅立真子瑾嗣事，求救于慕容。夏四月辛未，桓温部将竺瑶破瑾于武丘。秋七月癸酉朔，日有蚀之。八月癸丑，桓温击袁瑾于寿阳，败之。九月，苻坚将猛伐慕容，陷其上党。广汉妖贼李弘与益州妖贼李金根聚众反，弘自称圣王，众万余人，梓潼太守周虓讨平之。冬十月，王猛大破慕容将慕容评于潞川。十一月，猛克鄴，获慕容，尽有其地。六年春正月，苻坚遣将王鉴来援袁瑾，将军桓伊逆击，大破之。丁亥，桓温克寿阳，斩袁瑾。三月壬辰，监益宁二州诸军事、冠军将军、益州刺史、建城公周楚卒。夏四月戊午，大赦，赐穷独米，人五斛。苻坚将苻雅伐仇池，仇池公杨纂降之。六月，京都及丹阳、晋陵、吴郡、吴兴、临海并大水。秋八月，以前宁州刺史周仕孙为假节、监益梁二州诸军事、益州刺史。冬十月壬子，高密王俊薨。十一月癸卯，桓温自广陵屯于白石。丁未，诣阙，因图废立，诬帝在籓夙有痿疾，嬖人相龙、计好、硃灵宝等参侍内寝，而二美人田氏、孟氏生三男，长欲封树，时人惑之，温因讽太后以伊霍之举。己酉，集百官于朝堂，宣崇德太后令曰：“王室艰难，穆、哀短祚，国嗣不育储宫靡立。琅邪王奕亲则母弟，故以入纂大位。

不图德之不建，乃至于斯。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庙，且昏孽并大，便欲建树储籓。诬罔祖宗，颂移皇基，是而可忍，孰不可怀！今废奕为东海王，以王还第，供卫之仪，皆如汉朝昌邑故事。但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社稷大计，义不获已。临纸悲塞，如何可言。”于是百官入太极前殿，即日桓温使散骑侍郎刘享收帝玺绶。帝著白帢单衣，步下西堂，乘犊车出神兽门。群臣拜辞，莫不觑欷。侍御史、殿中监将兵百人卫送东海第。初，桓温有不臣之心，欲先立功河朔，以收时望。及枋头之败，威名顿挫，逐潜谋废立，以长威权。然惮帝守道，恐招时议。以宫阐重闷，床笫易诬，乃言帝为阉，遂行废辱。初，帝平生每以为虑，尝召术人扈谦筮之，卦成，答曰：“晋室有盘石之固，陛下有出宫之象。”竟如其言。咸安二年正月，降封帝为海西县公。四月，徙居吴县，敕吴国内史刁彝防卫，又遣御史顾允监察之。十一月，妖贼卢悚遣弟子殿中监许龙晨到其门，称太后密诏，奉迎兴复。帝初欲从之，纳保母谏而止。龙曰：“大事将捷，焉用兒女子言乎？”帝曰：“我得罪于此，幸蒙宽宥，岂敢妄动哉！且太后有诏，便应官属来，何独使汝也？汝必为乱。

”因叱左右缚之，龙惧而走。帝知天命不可再，深虑横祸，乃杜塞聪明，无思无虑，终日酣暢，耽于内宠，有子不育，庶保天年。时人怜之，为作歌焉。朝廷以帝安于屈辱，不复为虞。太元十一年十月甲申，薨于吴，时年四十五。史臣曰：孝宗因繦抱之姿，用母氏之化，中外无事，十有余年。以武安之才，启之疆埸；以文王之风，被乎江汉，则孔子所谓吾无间然矣。哀皇宽惠，可以为君，而鸿祀禳天，用尘其德。东海违许龙之驾，屈放命之臣，所谓柔弱胜刚强，得尽于天年者也。赞曰：委裘称化，大孝为宗，遵彼圣善，成兹允恭。西旌玉垒，北旆金墉。迁殷旧僰，莫不来从。哀后宽仁，惟灵既集。海西多故，时灾见及。彼异阿衡，我非昌邑。

【译】五年春正月己亥，袁真的儿子袁双之、袁爱之害死梁国内史朱宪、汝南内史朱斌。二月癸酉，袁袁真死，陈郡太守朱辅立袁真的儿子袁瑾继嗣，向慕容暐求救。夏四月辛未，桓温部将竺瑶在武丘打败袁瑾。秋七月癸酉初一，日食。八月癸丑，桓温在寿阳击败袁瑾。九月，苻坚的将领王猛攻打慕容暐，攻陷上党。广汉妖贼李弘和益州妖贼李金根聚集人马造**，李弘自称为圣王，有一万多人，梓潼太守周虓讨伐平定了他们。冬十月，王猛大破在潞川大败慕容暐的将领慕容评于潞川。十一月，王猛攻克邺，俘获了慕容暐，全部占有了他的领地。六年春正月，苻坚派将领王鉴救援袁瑾，将军桓伊迎击，大败王鉴。丁亥日，桓温攻克寿阳，斩袁瑾。三月壬辰，监益宁二州诸军事、冠军将军、益州刺史、建城公周楚去世。夏四月戊午，大赦，赐贫苦和老年无子的人粮食，每人五斛。苻坚的将领苻雅攻打仇池，仇池公杨纂投降。六月，京都和丹阳、晋陵、吴郡、吴兴、临海都大水。秋八月，任命前宁州刺史周仕孙为假节、监益梁二州诸军事、益州刺史。冬十月壬子，高密王司马俊去世。十一月癸卯，桓温从广陵到白石屯驻。丁未日，谋划废黜当今皇帝，另立新皇帝，并放出传闻说皇帝在封国时早就有阳痿的疾病，他宠爱的人相龙、计好、朱灵宝等参于内室之事，使得他的两位美人田氏、孟氏生三病人个儿子，想受到分封立位，当时人们都很疑惑，桓温于是用伊尹、霍光的事迹委婉地劝说太后。

己酉日，在朝堂里聚集百官，宣示崇德太后的令说：“王室艰难，穆帝、哀帝福运短暂，没来得及养育后代，无法立太子。琅邪王司马奕按亲属来说是皇帝的同母弟弟，所以让他入继皇位。没有想到他不建立德行，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昏昧悖乱，违犯礼法。生了这三个孽障，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人伦之道丧失，丑恶的名声远扬。司马奕既不能谨守社稷，敬承祖宗，又极为昏乱悖孽，却想立太子封藩王。欺骗祖宗，动摇皇室基业，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废黜司马奕为东海王，以东海王的身份返回宅第，供奉守卫的标准，都和汉朝昌邑王一样。这是我的不幸，遭逢了这么多的忧患，想起生者和死者，心如刀割。社稷大计，大义没有得以伸张。对着纸悲伤欲绝，怎么还能说话。”于是百官进入太极前殿，即日桓温让散骑侍郎刘享收回皇帝的玺绶。皇帝穿着白帢帽和单衣，走下西堂，乘坐牛车驶出神兽门。群臣恭敬地告别，无不觑欷叹息。侍御史、殿中监率领一百名士兵护送到东海府第。当初，桓温有夺取帝位的野心，打算先在河朔立功，以得到世人的瞩目和声望。到了枋头失败后，威名顿时受损，就秘密地策划废除皇帝立新帝，以此来增加威势权力。但是又害怕皇帝恪守正道，担心这么做会招来议论。因为宫阐深闺之中的事情隐秘，床笫间的事情容易诬灭，就放出话说皇帝是没有性能力的人。

于是进行了废黜。最初，皇帝也经常担心桓温，曾经召来术士扈谦下筮，卦象出来以后，扈谦说：“晋皇室像磐石一样稳固，陛下有离开宫廷的微象。”结果竟然和扈谦说的一样。咸安二年正月，降封皇帝为海西县公。四月，徙居吴县，敕命吴国内史刁彝防卫，又派御史顾允监督。十一月，妖贼卢悚派弟子殿中监许龙大清早到海西县公大门前，称说有太后密诏，奉迎海西县公回去恢复皇位。皇帝开始想听从许龙，听取了集中统一的规谏后作罢。许龙说曰：“大事就要成功了，怎么还听女人的话呢？”皇帝说：“我犯了这样的罪，幸而承蒙宽宥，怎么敢轻举妄动呢！而且太后如果有诏令，就应该派自己的心腹来，为什么偏偏是你呢？你一定是作乱。”就呼喝侍从们绑了他，许龙惊慌逃走。皇帝知道皇位不能再得，很担心遭来横祸，就对世事不闻不门，无忧无虑，终日饮酒作乐，沉溺于内宠之中，不抚育自己的儿子，希望能保住自身。当时的人们哀怜他，给他唱赞歌。朝廷因为皇帝安于屈辱不再担忧他东山再起。太元十一年十月甲申，皇帝在吴国去世，当时四十五岁。史臣曰：孝宗年幼，由母亲摄政，中外无事，安定了十多年。用武安君那样的雄才，在疆场开拓；用周文王那样的风化，施行到了江汉，那么这就是孔子所说的没有非议了。

哀皇帝宽厚仁惠，可以做国君，但是祭祀祈福于上天，德行蒙受污损。海西公拒绝许龙让他恢复皇位，屈身于放逐之臣，正所谓是柔弱胜刚强，能够享尽天年的人。赞曰：帝位虚设，母后当政，大孝为根本。遵循母亲教诲，成就诚信恭谦。可作西边玉垒的榜样，可作北边金墉的旗帜。迁徒的殷人追日的僰人，没有不来归顺的。哀后宽厚仁惠，神灵自来会集。海西公多难，灾祸降临头上。他不是辅臣，我也不是昌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