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郎配
·正史混杂野史,轻喜剧风
·OOC预警,撞梗致歉
(一)
从枕头边传出熟悉的虫子的叫声,唤醒了朱厚照的神志,那虫鸣一阵比一阵大,香甜睡梦中被强制叫醒使得朱厚照一股无名火起,他猛地坐起来,闭着眼睛伸手锤了几下床板,嚎了一嗓子:
“吵——死——啦!!”
一道青色身影由右手边帐子后窜出,直奔水榭台,床榻上的朱厚照只觉得一阵风从面前扑过,那身影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随即跳下台子往左手边帐帘去,朱厚照再低头时,枕边的声源不见了。
白瓷蛐蛐罐子不知道被放在何处,总之是听不见虫子叫声了,朱瞻基站在帐子前,抬袖双手于胸前交替翻了两次腕花,一本正经地唱道:
“祝公长似——十分——今夜明月。”
朱厚照怔了怔,他并非不懂音律之人,听出唱词是宋时曲牌,联系今日,思索了一会儿词字,对着朱瞻基的方向低头拱手:“谢祖爷爷赐福。”
朱瞻基收了身段,撩帘子转到后面了。
“您今晚能不能显灵陪我呆着?”
“你要干嘛?”
朱厚照掀开锦被,边蹬靴子边说:“今晚豹房来不少人,能否请您陪我见见?”
朱瞻基的声音从帐帘后传出来,莫名还有些鄙夷。
“你身边人不够?是张永、魏彬一班奴才不听话?还是你认的一干义子全是废人?”
“我......需要一个与我身份相等的人在我身边,这一晚就好。”朱厚照下榻,考虑到一会儿更衣,他开始自己动手解衣带。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天色还没黑全,隔着还没换成棉质的纱帐,朱厚照看着朱瞻基似乎在罗汉床上坐下了,声音很近:“身份相等,那你理应去找皇后。”
“阿夏不行,她不适合也应付不来。”
他开着衣衫,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地也过帘子那边去,亦步亦趋地到了罗汉床边,突然半跪在朱瞻基面前,面上挂着发自内心的讨好笑容道:“朱厚照奏请高祖父朱瞻基参加他的万寿节宴,高祖父可否给朱厚照赏个脸啊?”
“不赏。”
见朱瞻基一转脸,回答的干净利落,朱厚照再次发难,难得带上了撒娇语气:“玄孙儿想请祖爷爷共享天伦之乐,祖爷爷来陪陪玄孙儿嘛?”
朱瞻基及其不悦地把罐子啪的一声放在小桌上:“烦透人了你,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不赏就是不赏,莫烦人了!”
朱厚照似乎铁了心要请动朱瞻基,脸不红心不跳仰着脸还在笑地又问了一遍。
朱瞻基站起来:“你再烦我就走了。”
“罢了,”朱厚照一听就不跪着了,也站起来,转转手上的扳指玉心生一计,语气变得失落许多:“不去就不去吧,下午回来,北镇抚司镇抚使密奏说京城近日不安宁,今晚节宴恐怕要生变故。”
他转身一边解衣带一边往帐外走。
“等等,你说有人行刺?”
朱厚照回头,如愿以偿看到朱瞻基紧张的神情:“是那造反的安化王旧部?还是刘瑾的余孽?情报属实的话,你应该令止万寿节宴。”
上钩了!
但这不该是他朱瞻基能说出来的话,以宣德皇帝的性子,这等事端难道比御驾亲征还能使人退缩吗。
朱厚照又添油加醋了一把,没细说什么情报,只讲了北镇抚司主抓北京顺天府侦缉刑事,能发出这样的警示,可不是空穴来风云云。
“......那行。”朱瞻基思考一阵子,似乎与自己妥协了:“但有前提,我魂身阴气过重,活人在我身边必会受我所扰,你最好也离我有些距离。”
“好好好。”朱厚照连连点头,同意了就好,他打量朱瞻基一身月绀青色交领衣袍,青羊脂玉冠,广袖袖口由金线绣了祥云暗纹,右胸上飞扬一只白鹤,周身大气而端重。
“你这件衣裳就挺应景的,一会儿开宴,在我身边坐着就成。”
“若今日真有变故,这节宴不如不去。”朱瞻基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是一皱眉:“没有谁明知危险还奔着危险地方去。”
朱厚照满不在乎:“不行,我这人生平就爱热闹!”
(二)
朱厚照的日常衣冠都是由尚衣监在管,一旦有重大场合时穿什么都是按出席礼仪大小规划的,万寿节小了说是一场寿宴,大了说就是皇帝要接受全天下人祝福的排场,所穿的衣冠不可不隆重。但朱厚照还是极力推了特别正式的朱红朝服,而是命人拿了明黄色龙团圆领袍,配玉束带蹬翘头虎靴,只以金簪别顶。
朱瞻基全程大大咧咧地在罗汉床上坐着,看侍女太监们为朱厚照更衣。下人们怎么猜朱瞻基的身份朱厚照并不关心,他这寝殿里总召人进来又不是秘密,倒是惊讶于朱瞻基“做戏要全套”的觉悟。
看朱厚照收拾得差不多了。朱瞻基背着手,不留痕迹地避着人溜达到朱厚照近前端详起来,朱厚照从铜镜中看了他一眼:“想甚么?如此看着我。”
没用朕,只是“我”。
朱瞻基看了好一会才揶揄道:“好一位少年天子。”
“我二十了!什么少年,早长大成人了!”铜镜前的人飞袖假装要打,朱瞻基躲也不躲,朱厚照见状提醒他:“别忘了,你现在也不大年纪,别来打趣我啊。”
朱瞻基想到什么,往铜镜前看了看,故作惊讶拐着弯拿捏着唱腔:“啊呀!我可竟比皇上还小着些?!”
周围伺候的人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被朱厚照全看在眼里。他的豹房从存在开始就为朝臣所不齿,但他既然把豹房当独当一份的消遣地方,就没有苛待过进来的侍女太监们。而且眼前这群伺候的正是午间伴驾那群人,看他们的衣着,果然已经各自换了新衣。
朱厚照正被一位侍女束发上簪,他不转脖子,扬手又是一袖子打过去,这次朱瞻基旋身躲开了,换了一个角度站着。
“启禀皇上,收拾好了。”
圆形镂空流苏玉佩挂上腰间玉带,几位小太监低头退后几步,为首的人出声示意朱厚照。
朱厚照两手一背,迈开步子催促起朱瞻基。
“走了,别再看了,快走。”
(三)
天已全黑,月明星疏。
朱厚照带着朱瞻基踏着漫天焰火步入前院宴场,早有下人守着朱厚照入场的时辰在院墙上点起花炮。场中高台上有人舞蹈,高台下周围有乐师奏乐。各桌上摆好了宴席所需的菜肴瓜果、美酒佳酿,中间几条长排是京中群臣的位置,今日寿宴要穿朝服,故绯色、青色官服之人占了这里一半。周围搭起的棚架下也有人在活动,然后才是左右最末两边散席,有豹房的护卒亲兵落座。朱厚照所过之处,不论臣子还是豹房的普通兵卒侍者,统统放下手中的器皿,向朱厚照请安祝寿。
“皇上圣躬安,祝吾皇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朕安。”
朱厚照手里捧着酒杯,示意跪拜的人起身,转头看着拢手在袖有些严肃的朱瞻基,勾手叫来跟着的小太监,附耳嘀咕了几句话,那小太监领命就迅速走远了。
长席上首位是内阁首辅李东阳,次位是杨廷和,接着是梁储、蒋冕、已经还朝的杨一清、毛纪、甚至还有官复原职的刘健、谢迁......四殿二阁六科官员到场了不少。他们的对面长桌则是宦官和宠臣,为首的是张永、魏彬等人,东厂督主张锐、宫内各监司的掌事太监都在席。
这两桌之间倒也走动,就是火药味远远一瞧还是能看出痕迹的,张永与杨一清成了两边独一份擎着酒杯互相安静交谈的人。
钱宁最先看到朱厚照过来,先一步奔到他面前纳身便拜:
“皇上圣躬安!奴才来护卫您了!”
“起来吧。”朱厚照没动手,他捧着酒杯盏,抿了一口酒液:“北镇抚司镇抚使没来?”
“奴才让他代奴才行巡街去了,”钱宁说话时一个劲往朱厚照身后看,朱厚照当然知道他在看谁,一点他的肩膀让钱宁躬身得更低。
“你啊,还掌着南镇抚司呢,别总是该办的事儿不上心办。”
“这不是皇父寿辰嘛,儿自然要尽心护佑豹房万寿宴上,让皇父心安。”钱宁带上了点谄媚的神情,说完就要往朱厚照身边凑。
朱厚照对他这一套很合胃口,但今日偏偏不想让钱宁得逞心思,他不留痕迹地避开钱宁,用没捧着酒盏的手一把钩住了身后朱瞻基的衣袖,将人一扯便往前走。
“去玩去吧,今晚啊朕有别的安排。”
钱宁看着朱厚照拉着人从面前经过,十分警惕地打量跟在朱厚照身后却身板挺直的朱瞻基,朱厚照便把人又往自己身边拽。
朱瞻基观望着满场的人,冷不丁被拽衣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朱厚照才反应过来。
“别拽别拽别拽......”
正巧朱厚照安排的小太监回来了,手里恭恭敬敬地捧着几壶酒和一个雕玉杯子。朱厚照亲手倒了酒,拿起雕玉杯,要将杯子放在朱瞻基手中。
“你知道我不能喝阳间酒。”朱瞻基一皱眉,他绀青色的衣裳在亮若白昼的灯火下比常穿的白色更显他面容清冷,朱厚照捉了他腕,把杯子放到他手中,靠近了些在朱瞻基耳边道:
“我特意让人去太庙供台前取了你的祭酒,总该是要奉给祖爷爷的,不如我直接送到你手上更显孝心不是吗?”
朱瞻基瞪了一眼笑意不明的朱厚照,仰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是骂还是无奈地说了一句:
“你怎么不去我的景陵上去酒去?这把你厉害的。”
“对了,一会儿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别人问你身份也不用吱声,一切听我说就是。”朱厚照让捧酒的小太监过来,给朱瞻基的杯子又倒满了。
“我实在不懂你让我来这的用意是什么,刚才观望一圈,你的亲兵和新调来的锦衣卫将这里护得鸟都飞不进来,北镇抚司的人真和你说宴上有变故?”
朱厚照脸上还是意义不明的笑容。
“一会儿祖爷爷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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