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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写本如何见证丝绸之路上的文化交流

《三国志》写本如何见证丝绸之路上的文化交流近日,文明的融合“驼铃声响——丝绸之路艺术大展”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展出,展览从全国十余省区市精选了400余组文物展品,呈现了陆上丝绸之路从长安

近日,文明的融合“驼铃声响——丝绸之路艺术大展”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展出,展览从全国十余省区市精选了400余组文物展品,呈现了陆上丝绸之路从长安、洛阳到新疆这一区域丰沛的艺术样貌。在展览中,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三国志·吴书·孙权传》残卷安静地平摊在展柜中。这是存世罕见的晋写本《三国志》残卷。

无独有偶,就在前年同一场馆展出的“文明的印记——敦煌艺术大展”中,也展出了一份敦煌研究院藏的晋写本《三国志·吴书·步骘传》残卷。作为“二十四史”评价最高的“前四史”之一,《三国志》不仅是汉末三国历史权威的史料来源,其写本的流传也见证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丝绸之路上的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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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吴书·孙权传》残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图片来自中国青年报)

《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今四川南充)人,他生活于蜀汉晚期至西晋初年,师从蜀中大儒谯周。陈寿在蜀汉官至观阁令史。蜀亡后,陈寿入西晋,受晋武帝诏命编纂《诸葛亮集》二十四篇,任著作郎,领本郡中正。其后,陈寿在官场屡遭谮毁,仕途不济。

随着晋灭吴一统,陈寿成为三国时代落幕的亲历者,也萌生了为三国作史的使命感。当时已有魏王沈《魏书》、鱼豢《魏略》、吴韦曜《吴书》等史书,但均为一国视角,不能囊括三国之事。惟蜀汉“国不置史,注记无官”,好在陈寿本人是蜀人,得地利之便。陈寿在既有史料的基础上,撰写成《三国志》65卷。“时人称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当时的才子夏侯湛已著《魏书》,知道陈寿写成《三国志》,便将自己书稿毁掉。司空张华对陈寿赞誉有加,甚至想以《晋书》相托付。

陈寿在世时,《三国志》未得刊行。元康七年(297年)陈寿病逝后,梁州大中正、尚书郎范頵上表朝廷,称赞陈寿所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明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直过之”,晋惠帝司马衷诏令河南尹、洛阳令于陈寿家中抄录,《三国志》方得以传行于世。

陈寿《三国志》一经推行,其余诸史即归沉寂。《华阳国志》评价“庶子考古,迁、固齐名”,《晋书》评价“可以继明先典者,陈寿得之乎”,均将陈寿拟之于司马迁、班固一样的一流史家。尽管《三国志》为私撰史书,但在后世为历朝所认可,奉为正史。《三国志》还成为后世平话、杂剧、小说等编讲三国故事的主要素材来源。《三国演义》即罗贯中在《三国志》的史实基础上艺术再创作而成。

近世所见之《三国志》文本基本来自宋代刻本,其中最早的为北宋真宗咸平国子监刻本,今已不存。现存南宋刻本主要有杭州本、衢州本、建阳本(绍熙本)等。宋本书籍的传世自然得益于宋代印刷术的盛行。而在此之前,大量的古籍都是以抄本的形式流传,但由于时间久远、数量稀少、纸本不易保存等原因,这些抄本基本都散佚于历史的长河中。

20世纪以来,敦煌和吐鲁番两地共计出土了6种《三国志》古写本残卷,分别是:1909年在新疆鄯善县发现的北魏高昌麹氏所抄《吴书·韦曜华覈传》残卷,今藏日本;1924年在新疆鄯善县发现的晋写本《吴书·虞翻传》《吴书·虞翻陆绩张温传》残卷,今流落日本;1965年在新疆吐鲁番英沙古城(安乐古城)南佛塔遗址出土的晋写本《魏书·臧洪传》残卷和《吴书·孙权传》残卷,今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以及敦煌研究院所藏晋写本《吴书·步骘传》残卷。

这些残存的《三国志》古写本残卷年代为晋至北魏,而陈寿完成书稿约在西晋元康年间,两者之间相距如此接近,说明《三国志》在成书不久,即受到士人的热捧,不仅在中原广为传抄,还通过河西走廊流传至敦煌、西域一带。西晋统一之后,社会经济得到较快的恢复和发展,出现了一个繁荣的时期,史称“太康之治”。晋承汉制,继续在西域设置西域长史和戊己校尉管理军政事务,西域与中原的商贸交往也重新活跃起来。迨至晋室南渡,在北方立国的前秦、后秦、北魏等少数民族政权也与西域保持着持续的联络。丝绸之路不仅承载着商品的流转与交易,也伴随着文化的交流和传播。从《三国志》写本的流传可见,魏晋时期中原文化在今甘肃西部和新疆一带传播速度之快、影响之深。

古写本由于具有“近古存真”的特点,对《三国志》传世本的研究和校注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所藏《孙权传》残卷,高22厘米,宽72厘米,残存41行,570余字。其内容为《孙权传》中叙述建安二十五年至黄武元年部分,文字与今通行本略有不同。其中,陆逊、于禁、鲁肃、吕蒙、张辽、徐晃、张郃等三国人物姓名清晰可见。

东吴名臣陆逊在通行本《三国志》中时而作“陆逊”,时而作“陆议”,其名未统一,令后世研究者颇为困惑。清人周寿昌认为,陆逊可能本名“议”,因宋时避宋太宗赵光义之讳,刻本遂更其名为“逊”。如今,早于宋代的《三国志》晋写本明确书写了“陆逊”之名,足见周说为误。考《三国志》诸书,“陆逊”当是陆议晚年所改之名,因未能广泛流传于魏、蜀两国,故此名多见于《吴书》,而《魏书》《蜀书》仍作“陆议”。出土于陕西西安的魏《曹真碑》(现藏故宫博物院)上有“冬霜于陆议”之字,可为旁证。

经鉴定,新疆出土的晋唐时期的纸本和敦煌出土古纸一样,均使用中国传统造纸原料。此件《三国志》写本残卷使用本色加工麻纤维帘纹纸,质地精良,很可能就是古代著名的“左伯纸”。(完)(原标题:丝绸之路上的《三国志》写本)(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返:三国现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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