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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阅微草堂笔记》批注后记

李炳莹

庚子年末——2020年12月10日，学生梁振刚来找我，颇似正经地和我说，上级文化部门要出一套“文化名人批当地名著”丛书，沧州的名著，非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莫属。批注者呢？几经筛选，我不幸躺枪中彩。以前说是“师命难违”，但斗转星移，观念有变。所以身为沧州市政协副主席、发改委主任、文联主席的振刚循循善诱地开导我说：学生给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定要认真完成。我点头称是——是啊，哪有老师不听学生话的？还想进步不？

要批注享有世界声誉的《阅微》，起码的要求是精准、大气。但我现有的几个《阅微》版本，或节选、或简略、间有盗版。非但内容不完备，而且权威性不强。振刚送来的版本虽好，惜乎书页天地稍狭，笔长纸短，挥洒不得尽兴。求及文坛诸友，大多不得要领。山重水复怎么办？河里没鱼市上见。我电询宋兆凯（沧州市图书馆馆长），兆凯说他正疗疾在医，出院后即刻帮我查找。振刚又说，作业不能交晚了，我只好先在简本上批起。

两个多月后，我在简本上批注到近三分之一时，为找书奔波多日的宋兆凯打来电话说：我所指定的《阅微》理想版本市图只有一套，且登记在册，不能外借。他通过图书系统从北京高层剜了一套来，2021年2月25日（辛丑年正月十四）下午，兆凯把书送来，是为现在批注的权威三卷本儿。

接到该书的第二天（辛丑元宵节），我即开始将多日来在简本上的批注向权威版本誊抄。接下来的日子里，五加二，白加黑，焚膏继晷……仅彩笔芯就耗光了一大掐。

全书批注的完成已是2022年3月3日（壬寅年二月初一），我说的完成，包括先后两次对全书上万则批注逐条细心地校阅。原本想交稿（作业）前再通书浏览一遍，但一看日历，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了。轻抚着厚厚的《阅微》三卷本，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龙已抬头，我何再伏案？就这样吧！文改千遍难尽意，地扫百遭亦有尘。从鼠年尾到虎年头，中间横卧一全牛。历时一年有余，横跨三个岁序，年近八旬的我，这大致可视为收官之作。在不负振刚殷殷重托的同时，也算是我对历史岁月一个全面的汇报。

《阅微》是中外文学史上的巍巍昆仑，敢批者举世凡几？然传承文脉，士人有责。事到临头须放胆，有胆才能有卓见。所以，我的批注多是兴之所至，信马由缰。不跟风，忌媚俗，直抒胸臆；动真情，讲实话，不计毁誉。笔酣墨饱之际，必淋漓尽致而后止。人生能有几回搏？尽力拼过不遗憾。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吧！

当然，武无第二，文无第一。各方所限，此批注不足之处在所难免。美神尚且无双臂，诸葛亦曾失街亭。就是说：世界上最大的完美就是不完美。只要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也就尽到了一个文化人应尽的社会责任。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历史大致是公平的。人生的最高境界是顺其自然。当然，这内中多少亦应有一些阿Q精神在。至于其间的缘由，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李炳莹，1945年生于泊头，作家、文学评论家，颇好杂文、随笔，从事文化、教育工作多年。现任沧州市艺术家协会主席。

李炳莹先生批注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