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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辨伪新论

庄子辨伪新论庄子内篇与外杂篇作者不同的新证据1. 庄生其人、庄子成书与早期流传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云庄子“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由此推测庄子是公元前三世纪中后期之人,又云“楚威王闻庄子贤

庄子内篇与外杂篇作者不同的新证据

1. 庄生其人、庄子成书与早期流传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云庄子“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由此推测庄子是公元前三世纪中后期之人,又云“楚威王闻庄子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这进一步支持了上述论断,后者显然出自庄子·秋水中楚王派两使者“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的故事,一般认为庄子·秋水是西汉初期作品,所以根据史记记载推测庄子年代可能不准确。近人马叙伦根据庄子对魏文侯魏武侯称谥号,对梁惠王先称其名,后称其为王推测庄生出生于魏文侯魏武侯之世,最晚也在梁惠王初年,这比史记的记载大致符合或略有提前。先秦文献提到庄子其人只有一处,即荀子·解蔽“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这说明最晚在公元前三世纪中期以前,庄生其人其说就已流传开来。

庄生是先秦人物不能证明《庄子》其书是先秦文献,可能是后学托名伪作。然而庄子中至少有十四篇可能被吕氏春秋和韩非子所征引过,其中今人刘笑敢认为能直接说明是吕氏春秋和韩非子引用庄子(而不是反之)有两处,即吕氏春秋·去尤和韩非子·难三对庄子·达生和庄子·庚桑楚的征引,比如吕氏春秋·去尤说:“《庄子》曰:“以瓦殶者翔,以钩殶者战,以黄金殶者殆。其祥一也,而有所殆者,必外有所重者也。外有所重者泄,盖内掘。””郭象本庄子(即今本庄子)作:“以瓦注者巧,以钩注者惮,以黄金注者殙。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则重外也。凡外重者内拙。”吕氏春秋和韩非子都是战国末期作品,这说明《庄子》在战国时期就已出现,且外篇·达生和杂篇·庚桑楚都是先秦文献。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说:“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己……”所以太史公看到的本子中有杂篇渔父、杂篇盗跖、外篇胠箧和杂篇庚桑楚,且一共十万多字而郭象本庄子只有六万五千字。汉书艺文志说庄子五十二篇,而郭象本庄子三十三篇。郭象庄子跋云:“然庄子闳才命世,诚多英文伟词,正言若反。故一曲之士不能畅其弘旨,而妄窜奇说。”可以看出郭象删定庄子是因为郭象看到的庄子已经窜入了不少两汉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格调低劣,郭象根据自己的标准保留了三十三篇,并将其中七篇归为内篇认为是庄子本人所做。其他比较著名的本子有向秀二十六篇,司马彪五十二篇等,应当指出的是这些本子在划归哪些文章是庄子本人所做(即归为内篇)上存在很大分歧。唐人陆德明认为“唯子玄所注特会庄生之旨,故为世所贵。”因此自唐以降,郭象本一家独大,其他本子渐渐散佚。历代绝大部分治庄者都认为郭本划分内外篇是最得当的。

二.庄子辨伪

庄子辨伪自苏东坡始,苏轼以庄子“盖助孔子者”,非“真诋孔子者”为标准,断定杂篇中盗跖、渔夫、说剑、让王为伪作。盗跖渔夫两篇中孔子被塑造成一个猥琐的形象,被盗跖指着鼻子唾骂,或者被渔夫尖酸刻薄的一顿嘲讽,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又把子路当成出气筒,被人家教训完后反手给弟子一顿教训,这显然是真诋孔子者。东坡把说剑和让王也归入伪作,大概是因为前者像是出自纵横家之手,后者把摧残自己生命来追求义的北人无择、务光之流捧得很高,这不合庄子其他绝大部分篇目的说法。

明人把庄子辨伪推向了一个小高潮,尤其是明朝后期,其中代表性人物是王夫之,他的辨伪标准是内篇和外杂篇艺术成就迥异,如同“厉与西施”,真乃判若云泥:1. “《内篇》虽参差旁引,而意皆连属” 《内篇》虽与老子相近,而别为一宗” ,比如船山用寥寥几句话就把内七篇串联起来:“物论可齐(齐物论),生主可养(养生主),形可忘而德充(德充符),世可入而害远(人间世),帝王可应而天下治(应帝王),皆脗合于大宗以忘生死(大宗师); 无不可游也,无非游也(逍遥游)。”(前面引文括号内为笔者的注解)2.而外杂篇 “踳驳而不续”、“固执粗说”“大抵《外篇》多掇拾杂纂之言,前后不相贯通; 而其文辞汗漫宂沓,气弱而无神,所见者卑下,故所言者颓靡; 定非庄子之书,且非善学庄子者之所拟作。”且多数篇目为黄老之注脚。

共和国成立以来,庄子辨伪达到了高潮,出现了一大批颠覆性的革命性的新认识新结论,这里略录一二,任继愈以内篇题目为三字,然先秦文献各篇之题目多为开首两字,比如论语·微子,论语尧曰等;篇分内外,起于两汉;内七篇与汉朝纬书,汉朝宗教神学有密切关系;内七篇描写了很多神人,比如吸风饮露不食五谷的藐姑射神人,德充符中奇形怪状的人,都是汉朝民间神话,史记提到庄子时只说到了外杂篇,得出结论是外杂篇才是庄子所做,内篇系西汉时道家一个旁支的思想的体现。然而任继愈的论点被之后的几篇文章一一驳倒。冯友兰认为应该打破内外篇界限,讨论哪一篇是庄子所做没有意义。刘笑敢从汉语发展角度,内篇多单音节词,外杂篇开始大量出现复合词,比如内篇道、德分开用,精、神分开用,而外杂篇开始出现道德,精神等复合词,汉语在先秦时多单音节词,复合词基本是在战国中后期开始出现的,因此内篇为庄子所做,外杂篇可能是西汉初年的作品。近来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内篇并没有神话黄老,只把黄帝和老子当成普通人或有道之人,比如“是皇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老聃死,秦失吊之”,然而外杂篇却彻底神话了黄帝和老子。

西方的汉学家们也多有著述,最伟大的汉学家高本汉运用音韵学,根据他推得的汉语上古拟音论证了庄子内篇是战国时期宋国的方言写成的,这一结论具有很高的科学性。

3新证据

经过我的考察,庄子内篇一共出现了三次楚狂接舆,分别为逍遥游: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人间世: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应帝王:肩吾见狂接舆。而且三次出场,庄子内篇都不吝笔墨对其进行赞美,接舆的地位和四子,老子,南伯子綦一样高,比黄帝还要高,而外杂篇并未出现接舆的影子。据我统计,在内篇中出场次数超过3次(含)的人物,外杂篇都会提到,比如黄老,许由、囓缺、王倪、被衣(四子),尧舜,孔子,南郭子綦等。这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接舆这个虚构人物是直接从论语微子里面来的。有人认为接舆真有其人,还信誓旦旦的说陆通字接舆,楚国人也,这里不予以采信,本文认为接舆如同长沮桀溺,荷蓧丈人,仪封人,晨门,一般都是不知其名而以其行状冠名,清儒曹之升,近人钱穆,杨伯峻皆持此观点。接舆这个虚构人物第一次出场就是在论语中,因为他过孔子之车故名接舆。

一般认为庄子一派是凭空产生的,庄子没有师承关系。但只要明白庄子内篇对接舆的推崇,就明白了庄子一派最远可追溯到儒家,事实上先秦诸子很多派别都是脱胎于儒家的,我们姑且称庄子师承于儒家“微子派”,论语·微子如同论语·子张,论语·尧曰一样都是论语二十篇中的异数,与前面各章无论是从体例还是风格都有明显区别,尤其是微子一篇,思想也与前面各篇存在一些差异,应该说是孔子弟子或再传弟子中的非主流人士思想的体现。微子首先讲殷季三仁的悲惨遭遇,暗示天下无道之时,仁义之士若想做出改变无异于以卵击石,然后说柳下惠三黜而不离其国,因为在其他国家也会被罢官,暗示孔子周游列国而无所成,接着写季氏沉迷女乐,孔子离开鲁国,齐王不能用孔子,孔子又离开齐国,与柳下惠三黜相勾连,表达了乱世不能伸大义于天下之叹。然后写孔子回忆了过去的逸民,他们或不降其身不辱其志,或言中伦行中虑,或身中清废中权,而孔子评价自己说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显然是在自叹弗如。接下来就是著名的楚狂接舆、长沮桀溺、荷蓧丈人阴阳怪气的讽刺孔子了,颇有规劝乱世应避世的意思,然后写鲁国的乐官流落于野,一派礼崩乐坏的景象,最后作者如同茨威格一样怀旧的回忆了当年西周的黄金年代,周公对鲁公的殷殷教诲,西周名士众多的盛世景象,与当今的苍凉恰成对比。不同于论语之前写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知其不可而为之,天将以夫子为木铎的慨然,虽然微子中也有不仕无义的一句话,然而已经初具庄子思想的雏形了。尤其是庄子中常用的编出某某得道之人讽刺孔子的故事就是借用了论语微子的手法(庄子进一步发展为寓言重言卮言这“三言”),更何况人间世里面接舆唱的那首歌正是微子中接舆那段歌词并且又续写了一大段。所以庄子内篇与论语微子有很密切的联系,庄子师承于早期儒家“微子派”无疑。至于外杂篇没提到接舆,正表明了外杂篇成书更晚,庄生的后学忘记了庄学滥觞于微子,也就不在意接舆这个人了,反而热衷于写黄帝老子,或者编一些奇奇怪怪的无根由的虚构名字

综上,庄子内篇与外杂篇不可能是一人所做,前者直接起源于儒家的一个支派,而到内篇作者(传统说法是庄生,我同意这个观点)这里彻底摆脱了依附于儒家的地位,构建起庄学的体系,后者则偏于黄老,部分篇章直接脱胎于《道德经》。即便内篇不是庄生所做,即便内篇是西汉初年成书的,或者即便外杂篇中有不少是先秦文献,然而这些并不妨碍我的结论,内篇与外杂篇仍然界限比较森严,并非冯友兰认为的可以模糊这条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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