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战前,日本的明史研究十分贫乏。事实上正如松本善海的“明代史研究的贫困”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样。作为明史专家,有和田清(1890~1963)、清水泰次(1890~1960)以及中山八郎(1907~2000)、白濑弘(1908~1976)、星斌夫(1912~1989)、酒井忠夫(1912~)等人,他们的专著都是在战后出版的。还有,战争末期大学毕业,后成为明史专家的学者,有岛田虔次(1917~2000)、小畑龙雄(1916~1987)、佐久间重男(1917~)等人,战争期间也未出版明史专著。

以下,根据内容,分类介绍战后出版的明史专著。研究论文全部省略。

二

最初,介绍许多学者投稿的明史或有关明清史的论文集。首先推举《清水泰次博士追悼纪念明代史论丛》(大安,1962),本书是当时活跃在日本学术界20余名明史专家投稿的论集,代表了日本的明史研究的水平。其次是佐久间重男、山根幸夫合编《中山八郎教授颂寿纪念明清史论集》(燎原书店,1977),收录论文13篇,其内容可谓是高水平的。

在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以小野和子女士为中心组织了明清史研究班,进行合作研究。最初汇集其研究成果,由小野和子编《明清时代的政治与社会》(京大人文科学研究所,1983),收录的论文多半是以明史为对象。第二部论文集是岩见宏、谷口规矩雄编《明末清初期之研究》(京大人文科学研究所,1989),收录论文14篇,其中论述清代的文章,不过二、三篇。第三部论文集是小野和子编《明末清初社会与文化》(京大人文科学研究所,1996),收录19篇论文,有关明史内容占三分之二。以上3册书,大部分刊载了年轻学者的研究成果。

中山八郎的《明清史论集》(汲古书院,1995),包括中山教授战前发表的文章,共收录20余篇论文,其中多数是明史的内容。笔者于东京女子大学退休时,由明代研究会编纂了《山根幸夫教授退休纪念明代史论丛》上、下(汲古书院,1990)。本书共收录70篇论文,也是以明史内容为主。执笔者包括中国大陆、台湾、韩国、新加坡的学者。与前述清水博士追悼纪念的《明代史论丛》的执笔者20人相比较,本书的投稿相当于它的3倍以上,可以说表示了明史研究在日本的发展。 《和田博德教授古稀纪念明清时代的法与社会》(汲古书院,1993)一书,收录29篇论文,十分之六是明史内容。在日本研究明史队伍的壮大,是令人注目的事情。

最后,介绍森正夫编《明清时代史的基本问题》(汲古书院,1997)。该书卷首刊载森正夫的总论,收录其它论文21篇。执笔者多数是年轻骨干学者。各自围绕专门研究的问题,叙述了当时研究的状况。虽说是“基本问题”,但本书所提出的问题,能否说全是“基本问题”,值得怀疑。

三

有关明代政治、制度的研究成果,迟至90年代以后出版。和田正广的《中国官僚制度的腐败结构事例研究——围绕明清交替时期的军阀李成梁》(九州国际大学社会文化研究所,1995),通过对明清交替时期辽东军阀李成梁的分析,考察了明代官僚制度的腐败结构。檀上宽的《明朝专制统治史研究》(汲古书院,1995),主要考察元末明初社会的诸矛盾是如何收敛、统一于明王朝之下的,并着重论及了思想基础。小野和子的《明季党社考——东林党和复社》(同朋舍出版,1996),是作者在长期研究明末政治社会变迁的基础上,深刻地考察了东林党和复社后完成的。川越泰博的《明代建文朝史研究》(汲古书院,1997),围绕靖难之变的政治演变,详细地考察了建文、永乐双方的权力斗争。其它,还有川越的《明代异国情报研究》(汲古书院,1999)。

考察制度方面,有青山治郎的《明代京营史研究》(响文社,1996),本书主要研究明代兵制中的“京营”制度的变迁。小川尚的《明代地方监察制度研究》(汲古书院,1999),地方监察制度在明代监察制度中,一直是不太被注意的问题,以它为研究的焦点,具有地方特色,是引人注目的成果。况且,小川确实是位在野的研究者。阪仓笃秀的《明王朝中央统治机构的研究》(汲古书院,2000),考察了明朝的中央统治机构,特别是以吏部和吏部尚书为中心内容,并论及了通政使司和庶吉士制。佐藤文俊的《明代王府研究》(研文出版,1999),与作者所著的《明代农民叛乱研究》(后述)相关联,不单考察制度史,主要详细地研究了王府制度的重要性。

四

有关社会经济史的研究,在明史中虽已结出丰硕的成果,但与政治、制度等问题研究不同,其研究成果是于战后缓慢地积累起来的。

在这个研究领域,首举和田清编《〈明史·食货志〉译注》上、下(东洋文库,1957),该书由和田教授举办的“食货志研究会”成员松本善海、藤井宏、佐久间重男、星斌夫、中山八郎、百濑弘与笔者分别承担,给《明史·食货志》加以详细译注,为战后日本明代经济史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因长时间绝版难以见到,笔者于1996年经若干补订再版。

清水泰次的《中国近代社会经济史》(西野书店,1950),是日本研究明代经济史的开拓者清水根据长期积累的有关明代赋役制度的研究成果而写成的。可以说为后来的明代赋役制度的研究打开先路。笔者的《明代徭役制度的展开》(东京女子大学学会,1966),论述了从明初至一条鞭法徭役制度的发展。与笔者以相同标题考察徭役制度的,还有岩见宏的《明代徭役制度研究》(同朋舍,1986),本书出版稍迟,但是岩见开始研究,几乎与笔者同时进行。谷口规矩雄的《明代徭役制度史研究》(同朋舍,1998),也是与岩见、笔者属同一系列研究,但是谷口论及到“一条鞭法”。

栗林宣夫的《里甲制研究》(文理书院,1971),并不是研究里甲制本身的著作,而是论述从明初至清初赋役制度的发展。川胜守的《中国封建国家的统治结构——明清赋役制度史研究》(东京大学出版会,1986),与其说副标题表示的是赋役制度史的研究,莫如说是考察明清封建王朝的统治结构(后述还有川胜其它2部著作)。 滨岛敦俊的《明代江南农村社会研究》(东京大学出版会,1982),论述了江南农村社会的结构,也涉及了明末清初的赋役制度。小山正明的《明清社会经济史研究》(东京大学出版会,1992),考察了明清社会经济,也包括论及赋役制度的论文。川胜守的《明清江南农业经济史研究》(东京大学出版会,1992),是以江南农业经济发展为研究对象的著作。

其次,关于明代土地制度方面,有清水泰次的《明代土地制度史研究》(大安,1968),本书是清水去世后,笔者编辑清水的遗稿出版的著作。有关江南土地制度,指出了官田、民田的区别。而森正夫的《明代江南土地制度的研究》(同朋舍,1981),是详细地探讨了明初以来江南土地制度的重要研究成果。

再次,介绍关于商业、贸易等方面的研究。寺田隆信的《山西商人研究——明代的商人及商业资本》(东洋史研究会,1978),考察了山西商人与徽州商人抗衡、统治中国市场的活动,论述其商业活动与北边防备的关系。百濑弘的《明清社会经济史研究》(研文出版,1980),是中村哲夫和笔者汇集百濑的遗稿编辑而成,以明代的对外贸易的研究为中心内容,论证外国银行流入的状况。考察明代的货币制度的专著,有市古尚三的《明代货币史稿》(凤书房,1977)。

川胜守的《明清江南市镇社会史研究》(汲古书院,1999),是在前述两部基础上,又完成的第三部著作。本书论述了江南小都市,即市镇社会经济的作用。笔者的《明清华北定期市研究》(汲古书院,1995),主要对华北乡村的定期市进行了考察。星斌夫有关交通、运输的研究,有以下两部著作:《明代漕运研究》(日本学术振兴会,1963),是作者从战前就积累研究的成果而完成的著作。漕运是对水运而言的,关于陆运考察的著作有《明清时代交通史研究》(山川出版社,1971),这两部专著是星赋夫的代表作。谷光隆有《明代马政研究》(东洋史研究会,1972)与《明代河工史研究》(同朋舍,1991)两部著作。在日本,将明代陶磁器从美术史的角度论述,有多部著作。但是,关于论述生产方面的著作,有佐久间重男的《景德镇窑业史研究》(第一书房,1999),主要阐述景德镇的陶磁器生产的发展。其它有星斌夫的《明清时代社会经济史研究》(国书刊行会,1989),除上述漕运、交通外,将有关明清时代的社会、经济方面的论文,汇集为一部著作。

最后,介绍有关社会史的著作。与经济史相比较,社会史方面的著作较少。佐藤文俊的《明末农民叛乱研究》(研文出版,1986),是作者从研究生院学习时开始研究,后将其农民叛乱的研究成果汇集成著作。与王府相关联的叙述,以前述《明代王府研究》为题出版。夫马进的《中国善会善堂史研究》(同朋舍出版,1997),是论述关于明清善会、善堂的著作。第一部分考察有关明代的善会、善堂。先叙述有关“养济院”至明末同善会运动,后论述了善会和善堂设立的过程。第二、第三部分专门论述有关清代的内容。井上彻的《中国宗族与国家礼制——从宗法主义观点分析》(研文出版社,2000),第一部分论证了产生于宋代的宗法主义,尔后又如何被继承;第二部分考察明代宗法主义的普及;第三部分论及清代。岸本美绪的《明清交替与江南社会——17世纪中国的秩序问题》(东京大学出版会,1999),主要以明末清初的江南社会生活为考察对象。

酒井忠夫的《中国善书研究》(弘文堂,1960),与作者研究主题“道教”相关联,考察了出现于明末社会的“善书”、“功过格”或“阴隲文”,在明末社会实行的作用。自此,作者又经过近40年的时间,补充大量资料、更新构思,出版了增补版本。即先后出版了《增补中国善书研究》上(国书刊行会,1999);下(国书刊行会,2000)两册书,这是近90岁作者的精心巨作。奥崎裕司的《中国乡绅地主研究》(汲古书院,1978),论述了绅士地主的思想,考察袁了凡一族数代的社会活动。

五

关于周边史,首先介绍“满州”方面的研究。战后,最初出版的有园田一龟的《明代建州女真史研究》(东洋文库,1948)、《明代建州女真研究·续篇》(东洋文库,1953)两部书。作者以在野研究者身份,在战时写的论文较多,其职业是新闻记者。其次,和田清的《东亚史研究·满州篇》(东洋文库,1955),收录论文全是战前写的文章,代表了日本“满州”史的研究成果。河内良弘的《明代女真史研究》(同朋舍,1992),作者汇集了战后女真史的论稿而成。江嵨寿雄先生著作集出版委员会编《明代清初女真史研究》(中国书店,1999),是江嵨从战时至战后,集女真史研究之大成之作。

有关蒙古研究,先有和田清的《东亚史研究·蒙古篇》(东洋文库,1959),本书也是汇集战前论稿而成。萩原淳平的《明代蒙古史研究》(同朋舍,1981),主要论述明朝和蒙古的关系。田村实造编《明代满蒙史研究》(京都大学文学部,1963),收录了以主编为首的8 人论文,但作为《明代满蒙史料·明实录抄》(后述)的研究篇,包括《明实录》的研究和“明季三代起居注考”等论文。

关于日明关系,有佐久间重男的《日明关系研究》(吉川弘文馆,1992)。还有郑樑生的《明日关系史研究》(雄山阁,1985),本书是台湾出版的日文版本。关于明代倭寇的著作较多,但正式的研究不足,仅举石原道博的《倭寇》(吉川弘文馆,1964)和田中健夫的《倭寇与勘合贸易》(至文堂,1961)两书。关于明和琉球的关系,有野口铁郎的《中国与琉球》(开明书院,1977)。

六

关于明代的思想、文化方面的研究,由中国史专家转为中国哲学专家的人较多。但是,战后最早出版、引起学术界重视的,有岛田虔次的《中国近代思维的挫折》(筑摩书房,1949)一书。岛田是中国史专家,作者想要证实阳明学和其左派思想展开论争中,曾产生了和西洋近世相同的自我觉醒。追求人类的真理,不追随与通俗、虚伪、因袭争斗的左派的传统,自由地表达思想,作者怀有强烈的共鸣。对岛田的见解,从中国哲学研究者的角度,展开激烈地反驳。其代表论者有山井湧、山下龙等二人。山井有《明清思想史的研究》(东京大学出版会,1980);山下有《阳明学研究》上、下(现代情报社,1971)。此后,从中国哲学的角度,有关阳明学的叙述相继发表:如冈田武彦的《王阳明与明末儒学》(明德出版社;1970);荒木见悟的《明代思想研究——明代的儒教与佛教的交流》(创文社,1972)等著作。荒木特别重视阳明学和佛教的关联,出版了《阳明学的展开与佛教》(研文出版,1984)。沟口雄三的《中国前近代思想的曲折与展开》(东京大学出版会,1980),对由始以来的明代儒学研究,大胆地展开批判。还有,关于阳明学著作,已出版了《阳明学大系》12册(明德出版社,1971~74)和《王阳明全集》10册(明德出版社,1982—88)。

有关明代佛教的研究较少,有张圣严的《明末佛教研究——主要以智旭为中心》(山喜房佛书林,1975)和荒木见悟的《云栖祩宏研究》(大藏出版,1985)等书。长谷部幽溪的《明清佛教史研究序说》(新文丰出版社,1979),是明清佛教通史。野村佳美的《明代大藏经史研究》(汲古书院,1998),也是应注目的成果。荒木见悟还有《明末宗教思想研究——管东溟的生涯及其思想》(创文社,1979)。牧田谛亮的《策彦入明记研究》上、下(法藏馆,1955、1959),是16世纪50年代,第二次入明的天龙寺僧人策彦周良的旅行记,牧田对旅行记既加以周密的校订,又试作详细的考察。

关于明代的道教,没有专著。秋月观映的《道教与宗教文化》(平河出版社,1987)书中论及到。关于民间宗教,有野口铁郎的《明代白莲教史研究》(雄山阁,1986)和浅井纪的《明清时代民间宗教结社研究》(研文出版,1990)两部著作。据说浅井预定第二部著作出版。虽然还没有关于回教的专著,但是在田坂光道的《回教的传入中国及其弘通》上、下(东洋文库,1964)一书中,详细地论及了明代的回教。关于基督教,有后藤基已的《明清思想与基督教》(研文出版,1979)一书。

文化领域方面,首举薮内清的《天工开物研究》(恒昱社,1953)。本书对《天工开物》加以详细译注,同时共同研究者对各有关题目试以考察。薮内清、吉田光邦编的《明清时代科学技术史》(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1970),是共同研究班17名学者投稿,涉及到历算、本草、食物、服饰等各领域。其它,还有间野潜龙的《明代文化史研究》(同朋舍,1979)、山根的《明清史籍研究》(研文出版,1989)等书。

关于教育、学校方面,有林友春编《近代中国教育史研究——其文教政策与庶民教育》(国土社,1958)一书,收录了包括主编在内的10人论文。大久保英子的《明清时代书院研究》(国书刊行会,1976),论述至清末关于书院的开展。五十岚正一的《中国近代教育史研究》(国书刊行会,1979),主要汇集有关明代学校与科举问题的论稿而成。

七

《明代满蒙史料·明实录抄》17册(京都大学文学部,1943~59)和《明代满蒙史料·李朝实录抄》(东京大学文学部,1943~1959)两部史料集,根据战争期间日满文化协会计划,1943年,前者出版了蒙古篇1册;后者出版了第1册、第3册。但随着战争的激化而中断。战后,在文部省的援助下开发编纂事业,前者出版了蒙古篇10册、索引1册;满州篇6册,索引1册,于1959年完成。后者出版14册,索引1册, 也于1959年完成。两者都是研究明代满州、蒙古关系的很全面的史料集。其它,由京都大学内陆亚洲研究所编纂了《明代西域史料·明实录抄》(1974)。

谷口房男、小林隆夫编《明代西南民族资料·明实录抄》第1册、 第2册,由东洋大学亚非文化研究所分别于1983、1994年出版, 但尚未完成。本资料集是抽出有关居住在中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资料编写的,有待完成。其它,有汤谷稔编《日明勘合贸易史料》(国书刊行会,1983),本书与其说是中国方面的史料,莫如说是以日本方面的史料为重点。

最后,介绍战后日本出版的工具书。作为文献目录,有山根编《新编明代史研究文献目录》(汲古书院,1993),本书附录韩国明史论文目录。山根编《增订日本现存明人文集目录》(私家版,1978)和《新编日本现存明代地方志目录》(汲古书院,1995),在日本成为利用“文集”、“地方志”时的入门书。还有山根编《日本现存明代地方志传记索引稿》(东洋文库明代史研究室,1964)。其它,有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历史研究室编《明史职官志索引稿》(编者,1972);野口铁郎编《明代刑法志索引》(国书刊行会,1981);还有东洋文库明代史研究委员会编《明代经世文分类目录》(东洋文库,1986)、《千顷堂书目著者名索引》(东洋文库,1996)两册书。前者《皇明经世文编》,即根据内容,将明代十种经世文分类编为目录;后者是能看到《千顷堂书目》作者名的索引,或能了解作者著作的全貌。

作为明代史的专门杂志,有笔者正在编纂的《明代史研究》。虽是百页左右的小册子,但今年已出版至第28号。原则上每年出版一次。这一杂志的出版费用全由笔者自筹。目前既不能扩大其规模,也不能增加发行次数。但是,对明代史研究者而言,完成情报杂志任务的问题,笔者正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