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夏侯惇之中子,正史载录不过寥寥数笔,但映射出诸多问题却值得后世回味……
其一,诸葛亮首次北伐,魏延所提而后世争论不休地「子午奇谋」,其主角即是夏侯楙。
参《三国志·魏延传》引注《魏略》所载,‘夏侯楙为安西将军,镇长安,延曰:"闻夏侯楙少,主婿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楙闻延奄至,必乘船逃走……"’
换言之,魏延谋划兵出子午的信心基础,即夏侯楙此人年少,且「怯而无谋」。
同时《魏略》中亦曰「楙性无武略,而好治生」。即无用兵谋略,却好经营家业。故以此推断,夏侯楙此人并不擅长军略。然则,却为曹操所重,将长女嫁与夏侯楙。
参《三国志·嫔妃传》注引《魏略》载,“太祖始有丁夫人,又刘夫人生子脩及清河长公主。”清河长公主即曹操之长女,且与曹昂同出于刘夫人,故清河长公主极受曹操宠爱。
那么,曹操因何而看重夏侯楙,难道仅是对夏侯惇「爱屋及乌」所致……
又《三国志·曹植传》注引《魏略》载,‘建安初,曹操本打算将爱女嫁与丁仪,尝与曹丕商议,但曹丕却道:“女人观貌,而正礼目不便,诚恐爱女未必悦也。以为不如与伏波子楙。”’
丁仪虽有才华,曹丕却以丁仪眼睛太小为由,劝曹操将清河公主嫁与夏侯懋。
曹丕作为后继者,曹操自然要为其培养嫡系人马,以备将来政局的平稳过度。由此可见,夏侯楙能够娶到清河公主,关键是曹丕的推波助澜。以致丁仪对曹丕怀恨在心,从而选择辅佐曹植。
曹丕对夏侯楙究竟有多重视,参《魏略》中云,‘曹丕少与楙亲,及即位,以为安西将军、持节,承夏侯渊处都督关中。’职权虽不比都督扬州之曹休、领荆州之夏侯尚、镇雍凉之曹真。
但夏侯楙之「都督关中」,即是封疆大吏,又极其舒适、安全。
又《三国志·夏侯尚传》载,‘五年,徙封昌陵乡侯。尚有爱妾嬖幸,宠夺適室;適室,曹氏女也,故文帝遣人绞杀之。’即夏侯尚对一爱妾十分疼爱,却因夏侯尚正妻为曹氏,被曹丕派人将爱妾绞杀。
然《魏略》曰,‘楙在西时,多畜伎妾……’故相比夏侯尚而言,夏侯楙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而且曹丕执政期间,对于宗室政策较为严苛,意在削弱宗室、加强中央集权。那么问题来了,曹丕究竟为何如此偏袒、中意夏侯楙?且曹丕既然对夏侯楙恩宠有加,但明知其人「性无武略,而好治生」,却又为何将其外放,督军关中……
其二,即「楙在西时,多畜伎妾,公主由此与楙不和」,夏侯楙因此险些招来杀身之祸。
参《三国志·夏侯惇传》注引《魏略》载,“其后群弟不遵礼度,楙数切责,弟惧见治,乃共构楙以诽谤,公主奏之,有诏收楙……”夏侯楙的弟弟们不遵礼度,遭到夏侯楙多次斥责,以致其兄弟联合清河公主构陷夏侯楙。
原文有云「乃共构楙以诽谤」。但不合常理的是,曹叡对夏侯楙却是欲杀之而后快。
《魏略》即载,曹叡以问长水校尉段默,段默道,“此必清河公主与楙不睦,出于谮构,冀不推实耳。且伏波与先帝有定天下之功,宜加三思”。即在提醒曹叡,夏侯楙势大根深,不宜过分相逼。
而曹叡闻之意解,曰:“吾亦以为然。”放下杀夏侯楙之心,令其弟「子臧」、「子江」作为替罪羔羊。
又《明帝纪》载,‘亮败走,三郡平。丁未,行幸长安。’即诸葛亮北伐败走后,三月十八日,明帝驾临长安,四月返回洛阳。从时间上来看,曹叡在蜀军败退后驾临长安,显然非为诸葛北伐而来。
参《魏略》载,‘至太和二年(228),明帝西征,人有白楙者,遂召还为尚书。’
曹叡初政以来,一直在缓缓收揽、调整政权。
故曹叡此行,实际上是借机裁撤督区、收拢军权。将夏侯楙调回朝廷,亦反映出曹叡对于夏侯楙的不信任。不过,这并不构成曹叡欲杀夏侯楙之理由,毕竟「构楙以诽谤」罪不至死。
综上所述,曹叡欲致夏侯楙于死地,应是有着更加敏感之矛盾,难以言表……
其一,从清河长公主构陷夏侯楙而言,或许是清河长公主欲置夏侯楙于死地。
倘若是清河公主心中另有新欢,曹丕自然不会对夏侯楙「多畜伎妾」的行为过分苛责;同时,解释了夏侯楙作为曹丕心腹,却远离政治中心之原因。且清河公主若心中对夏侯楙尚有感情,又岂会欲置其死地。
进而推之,清河公主另结新欢的概率极大,故而找到自己的皇帝侄儿以权谋私,二人一拍即合。
其二,从曹丕、曹叡父子对待夏侯楙截然相反的态度而言,二人就夏侯楙有着根本性矛盾存在。而二者之间最大地冲突,应在于文昭甄皇后——甄宓。
究其缘由并无史料佐证,在此唯有大胆推断一二:
曹丕利用甄宓引诱曹植醉酒,而擅闯「司马门」事件,前文有过推断。但是,却并未提及甄宓诱使曹植入计之过程,以及其他参与人员……
甄宓诱使曹植之计,可以说是皇家最大之隐秘,绝不会与外人道哉,但曹丕亦不可能任由甄宓「自由操作」。如此一来,曹丕必然要留下心腹辅佐甄宓,同时对其进行有效监控。
而监察之人,一定是曹丕嫡系中之嫡系。
又《魏略》尝言「文帝少与楙亲」。以此推之,假设夏侯楙即是当年暗中配合甄宓之人。那么,曹丕事后将其调离身边,且有心偏袒;曹叡对其心怀怨怼,而有意针对,则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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