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名山”是指家,而司马迁之家又在京师,那么“副在京师”又如何解释呢?龚自珍说:“太史公之先,官京师数世矣。太史公生左冯翊,而长京师,诵古文于京师,仕则紬石室金匮于京师,其两世取师友,唐都、黄子、田何、孔安国之伦,尽京师耆旧卿士。太史公家虽无剖符丹书之荣,其于京师也,根深而原远,而忘京师,是不恩王父,不恩王父,以不恩师友,是故副在京师。京师即上系君父,亦必有磬石之宗,知古今之献,羽翼天室,世世无极,以所著书讬焉。”“后人必有入京师以观吾书者焉,则太史公之志也”。此虽未讲明副本藏于京师何处,但可知龚自珍此处指的是藏于司马迁在京师的家中,因而认为正本所藏的“名山”即实指的高山。实际上,藏在京师的副本并不是藏在家中,而是被收入汉皇家书会。一、司马迁撰写《史记》,并不完全是一种个人行为,与其所担当的太史令职位相关。其撰写《史记》,在当时也不是隐而不宣之事。他在《报任安书》中的阐述,即反映司马迁无隐瞒此事的意图。而且武帝亦关注此事,《西京杂记》说:“司马迁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之过,帝恨,削而去之。”武帝是否削去《景帝本纪》姑且不论,但武帝读过《史记》是勿庸致疑的。二、汉朝推行重视文化事业的政策。
《汉书·艺文志》:“汉兴,改秦之败,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迄孝武世,书短简脱,圣上喟然叹曰:‘朕甚悯焉’。于是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汉武帝大收篇籍并非仅收前代书籍,当代人的重要著作也一并收入。如汉初陆贾的《新语》,《史记·陆贾列传》说:“余读陆生《新语》书十二篇,故当世之辩士。”,再如晁错的《晁错所更令三十章》,《史记·彭盎晁错列传》说:“晁错……学申、商刑名于轵张恢所,与洛阳宋孟及刘李同师。……《晁错所更令十三章》,诸侯皆喧哗疾晁错。”类此当代人的著作,司马迁均得见,亦应是见于秘府。而《史记》远比《新语》、《晁错所更令十三章》重要,完成之后必定收入秘府。又《汉书·宣元六王传》:“成帝时,东平王宇来朝,上书求《太史公书》。”证明秘府已有《史记》。司马迁所录两本,知一本藏于家中(“宣帝时,迁外孙杨恽祖述其书,遂宣播焉。”是其证。),若另一本藏之于山,秘府之本从何而来?是《史记》完成之后,司马迁即献于朝廷,收入了皇室书府,故武帝得以阅览。《汉书》颜师古注引刘向《别录》,刘向领校群书之际,《史记》仍在秘府。以此可证“副在京师”,即副本藏入皇室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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