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头条9月18日 星期二

饶汉祥纪念馆记实

文/冯怡红

我的父亲是原来武穴区委办公室秘书，由于这个缘故，每年寒暑假，我基本上都在武穴街度过，因此，位于长江边上的那座样式很特别的圆形小屋，让我留下很深印象和许多猜想，再后来，与黎元洪休戚相关曾在黎元洪任直系总统府期间任政府秘书长兼侨务局总裁、对黎元洪政治生涯和主张起着积极推进作用，又是“辞藻华丽、词句对偶”的著名骈文作家饶汉祥这个名字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的家乡武穴市的前身广济县，曾出过许多古今中外的知名人物。屈指算来，古有南宋末年时期抗蒙的名将余玠，在1400年前出生在齐昌郡蕲州苞兴县衙（广济县前身的）内，后来成为佛教承前启后的关健人物，被唐代宗谥为“大医禅师”——主张众修，直敞禅门，创立“禅农并重”佛说的佛教禅宗四祖道信；今有著名记者郭超人,辛亥革命元老居正，著名表演艺术家方掬芬和优秀外交家陈家康、郭泰祺等一批学者名流。以上人物，无论是乡野村落，还是庙堂雅宅，无不被人传之而津津乐道，而对我今天要特别提到的饶汉祥，在广济，在武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故事，无非原因两个，一是他活动的地方是一般人无法涉足的直系总统府；二是关于他的故事，很少有书卷传世，故而知之者谬矣。

2005年9月6日《武汉晚报》曾以《湖北省武穴市发现日军受降旧地图》，文中提到，该旧址为武穴籍直系总统府官员饶汉祥1923年所建，消息一出，才将一直在幕后活动的饶汉祥推向前台，关于他的故事才被人传诵开来。

据《广济县志》记载，饶汉祥，湖北省广济县南泉乡饶为市垸人（今湖北省武穴市梅川镇饶为市村），生于清光绪九年（1883年），16岁就中了县学头名秀才，光绪28年20岁的饶汉祥就中了第十二名举人，后三次投考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的前身），名列榜首，但他并未报到赴读，在当时的广济十里八乡，流传他的一句给人印象至深的话：“我投考大学堂并不是为了镀金取得文凭，我主要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学识实力”。光绪31年，饶汉祥赴日本就读政法大学，两年后学成回国，清光绪33年就赴福建任学务所视学三年。

关于饶汉祥的传说故事很多，由于时间过去近百年，很多史事都无法考证，我就选择故事发生的顺序，将其中有比较确切的历史史实书写出来，供大家鉴赏。

1911年，武昌起义后，饶汉祥回到湖北，经广济老乡、孙中山创立的同盟会会员彭汉遗引荐，饶汉祥入武昌都督府秘书室任职，处理公文等日常事务，因行文理事方式颇合都督黎元洪之意，后晋升为都督府秘书长。说起饶汉祥深得黎元洪的赏识的缘由，第一个事由就是他擅写的骈体文章。饶汉祥对骈体文最为拿手，骈体文也深得黎元洪的喜爱，黎元洪用了“羽檄修书，星驰电布，一篇脱手，八缴风传”等16字来形容饶汉祥的文章，意为文电直达四境八鄙世界，有立马齐起同声呼应的意思。

饶公的骈文体同时也在中国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两个重量级人物——袁世凯、李宗仁的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络印。袁世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对具有三省通衢地理位置的武汉三镇寄予殷殷厚望，对盘踞武昌并具有权势地位的黎元洪着意笼络势在必然，对黎元洪身边的“硬笔杆子”饶汉祥的文笔及其作用非常器重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凡是袁世凯所追求的，饶汉祥以黎元洪名义发出的电文，各省也模仿饶汉祥文体词，予以通电反溃，表示拥护。凡袁世凯所反对的，又通过饶汉祥的文墨渲染，也很快得到各省的同声反对。袁世凯每次接到饶汉祥为黎元洪代拟的电文，都要回电，着重点就是赞美饶公的手笔如何之好，在世人眼里看来，袁世凯与饶汉祥是“文字知交”。

李宗仁的《回忆录》也有记载：1912年4月，资产阶级革命家，国民党早期主要领导人、国民党前期右派代表人物之一的胡汉民随孙中山游武汉，见当时武汉的当权派首领黎元洪‘浑浑而有机心’。黎元洪以一个小小的清军旅长，为革命党人所挟持而起义，“不期本年便备位储贰”（饶汉祥语），到后来竟两任民国‘大总统’（1914-1917，1922-1923年），对他这项功业上的成就，他外表‘浑浑’和内蕴的‘机心’，二者都缺一不可的。”李宗仁不但记得民国初年有饶汉祥其人，而且连饶汉祥行文中的“储贰”用词都过目不忘，可见其时饶汉祥的文字如同种子，根植到李宗仁的心中去了。

除此两位大人物，饶汉祥还与时年的“一品老百姓”、上海三大亨之一的著名人物杜月笙（1888-1951年）有过交往，而杜月笙善待饶汉祥的举动还让世人瞠目结舌。1923年6月，受直系军阀排挤，被迫辞去总统职务的黎元洪以及“心腹”饶汉祥抵达上海后，同时受到上海三大亨的热情款待，其中，杜月笙更别开生面，将自己在杜美路的一幢洋房子粉刷一新， 并备妥了全套家俱，恭迎这位“故黎大总统”及其随从的来访并入住，黎元洪以在野之身的落魄总统，落难到上海还能住上这等高级的洋房，并且在入住期间，杜月笙还亲自率领一帮弟兄，日夜为黎元洪当保镖护卫，令黎元洪十分感动，三个月后，黎率随从北返天津，临走前再三向杜月笙表示感谢，并特制了十枚纯金奖牌，分赠给杜月笙的手下，但最出风头的还当属黎元洪的秘书长、著名的骈文大家饶汉祥赠送给杜月笙的一幅脍炙人口、并且十分典雅的对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尺五天”，饶汉祥在此联中将杜月笙比作战国时名震天下的“四公子”之一——楚国春申君，又将他家族比作汉中世族杜家，这一联用典文雅，将杜月笙的豪爽好客，声势煊赫描写得淋漓尽致而不露媚态。杜月笙觉得饶汉祥的对联最切合自己的志趣和身份：慷慨好客、不官不民、一呼百诺的“一品老百姓”，所以杜月笙得到饶汉祥的这一幅对联，如获至宝，故将此联请名家刻为黑底金字，悬在杜公馆客厅的两楹，并与门联：“友天下士，读古人书”作为他一生持之以恒的座右铭，饶汉祥这一次赠给杜月笙的对联，则成为民国时期的经典“绝对”。解放后，杜月笙移居退隐香港，他还将这幅对联随身携带，挂在厅堂正中，可见杜公对它的酷爱至深。

饶汉祥就是凭着过人的文采深得交往过的人的尊重和挚爱，尽管在现代人世俗眼中看来，饶汉祥所写的骈体文只不过是一种时兴文体，但擅长这种文体而没有深厚的文字功底是万万不行的。1997年台北史哲出版社出版的《六十年来之骈文》一书中，介绍民国初年至70年代的十大骈文名家，其中饶汉祥名列其中，并且排位靠前，可见饶公在此方面的造旨十分了不起。

饶汉祥从经广济老乡、同盟会会员彭汉遗荐举到武昌都督府任都督府秘书开始，到后来成为黎元洪的“刀笔师爷”秘书长兼侨务局总裁，掇升为湖北省民政长的传奇经历，中间故事曲折离奇，知者其少，我今以文字简介饶公之故事，以飨读者并对这位广济老乡深表怀念之情，但愿饶公旧居能早日为人文黄冈·光添彩！

近年，我以《骈文大师饶汉祥》为题，在《黄冈日报》头版介绍了这位鲜为人知的人物，引起了两种结果，一是原先不知道饶汉祥的人深感惊奇不已；二是有人的说我没有将饶公介绍完全，为了让人们全面了解饶汉祥的历史，在武穴市人大代表、梅川镇饶为市村党支部书记饶锡龙的帮助下，我又对饶汉祥的经历作了一番搜集，补充了两点细节。

（一）饶汉祥出身书香门第，家族人才兴旺

据《饶氏宗谱》记载，饶汉祥的父亲饶云梯，字维青，号月楼，秀才，清宣统年间，任武穴高等小学校长，，继任广济县勤学所所长，著有《四书新义读论录》、《读孟录中学堂》等文集。

饶汉祥有兄弟姐妹9人，饶汉祥的姐姐饶汉祯任湖北省女子中学监学；三姐汉祎任湖北省第一小学教员；饶汉祥在家中为长子，二弟汉秘（又见广济县志869页），生于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字士俊，号校文，前清师范科举人，七品京官，两湖优级师范最优等毕业，历充任黄州府师范学校教员，湖北省立工业中学校长，湖北省全省视学,荐任湖北省政府技正教育部秘书、外国语专门学校校长。解放后，历任武汉纺织专科学校校长，湖北文史馆研究员。1958年参与编纂湖北省部份县简志、湖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湖北省志人物志稿第三卷任组长。

饶汉秘生有五子二女，长子华松（见广济县志868页），字长龄，号涧青一号木松，政法大学毕业，任山东省民政厅科员，留学法国博士学位，历任重庆市专员，湖北省法制室主任，军政部军法司副司长，经济部参事及四川湖南大学教授。次子华柏，字长荣，号竞寒。三子华梗，字长康好同豫大学毕业，任北京市交通部公路总局高级工程师。华梗之女大学毕业，任交通部科技情报研究所专利室负责人兼总工程师。三子华桐，字长甲，号幼虞，大学毕业任广西日报社主任编辑、副厅级干部。三子华鄂，字长佑，武汉大学毕业任武汉化工学院教授。三弟汉祾，字士奇，号杰吾，湖北两湖优级师范学校毕业，民国元年充汉口建筑处科员，第二年，赴日本早稻田大学修业四年考入国立大阪高等工业学校，毕业后历赴日本各大矿山实习八年后回国。经农商部派遣任山东、湖北财政矿务官员，解放后，任武重高级工程师，督办武钢。汉祾长子，华铎，迺生，大学毕业任京山县公安局、民政局长；汉祾次子，华煜，字佑生，大学毕业后任武汉电视机二厂技术科科长。汉祾生女二人，长女东生，重庆大学毕业，任武汉钢铁学院教授；次女济生，华南工学院毕业任武汉设计院高级工程师。四弟汉祊，字士凯，号继宗，湖北省立法专门学校毕业，民国四年赴日本考入日本大学，毕业回国后充任国立商业专门学校教授、省立专门外国语专门学校教授、省立高级中学教授兼充省立文科大学并省立法科大学教授。解放后任湖南、广西、河南等大学教授汉祊。汉祊生三子，长子华强，字强生，华中农业大学毕业任湖北省三湖农场厂长，高级农艺师；次子华重，字细弟，湖南工学院毕业，任河北省电力勘测设计院高级工程师。五弟汉衤乃 ，字士敏号谷贻又名亦吾，湖北省立高等中学上海政法大学毕业，任湖北省立师范教员，留学法国，并留任法、德国教员，并荣获法德两国博士学位。曾任法中企业界互访友好代表团团长,受到当时的国务院总理赵紫阳的接见。

（二）饶为市民风古朴，具有开发建设古民居群落的价值

翻开有关资料和《饶氏宗谱》，在这个不足2000人的村子里，从古到今，秀才、举子以及当代的大学生就不下百十人，其中饶汉祥的家族最为显赫，到了饶汉祥的侄子辈，教授、学者以及政界人士就近20人，有的还在香港、澳门商界打拼，光《广济县志》有记载的就有6人，这在其余姓氏中是绝无仅有的。《饶氏宗谱》记载的不乏有名人力作，其中有黎元洪所作的《祝饶母六十寿》，中国早期民盟会员、云南省博物馆馆员孙光庭为饶汉祥写的墓志铭，有黎元洪为饶汉祥所作的祭文，以及流传下的村规民约、禁祖山令等，对考证当时的历史有许多文献价值。作者利用工作关系，走访了饶汉祥的三弟汉祾的女儿——武汉钢铁学院教授饶东生，她代表她的家族和在南宁、武汉、沙洋以及广州的侄辈们对武穴市政府开发利用饶汉祥的旧居深表感谢，并表示愿意捐出她们家族中保存的饶汉祥以及其胞弟的遗物，为建设武穴外滩公园中的“饶汉祥纪念馆”尽一份绵薄之力！

本期编辑 | 大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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