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出现以后,混淆公私场域,不断放大社会已经存在但并未充分讨论的问题,让过去在小圈子里讨论的话题不断成为公共议题。近来言论方面的热点,比如中医存废、女性着装与性骚等等,实际上就是老问题之新讨论。
今天要谈的文理科之争,实际上也是一个老问题。话题自然肇始于微博。高考完毕,又一拨青年人面临着大学以及背后的城市、学校、专业之选择,而有网友在微博上发表了刺激性言论,声称朋友的女儿学文科,高考分报人大可选个好专业,报北大只能选个差专业。这姑娘不知怎么着了魔,一定要上北大,在家人朋友的苦苦劝说下,最终还是选了报北大历史系。“一个文科傻妞就此诞生。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由于其身份特殊:哈工大教授、科普作家,此番的言论自然格外引起围观者反弹。而面对批评、质疑,这位网名“太蔟”的教授依然坚挺,继续抛出些争议性言论:“哲学是一种高级迷信”,“学文史是文不聪的渊薮,从那里出来的人多半不具有科学世界观,反科学,爱哲学,挺中医,将贻害社会。”不过,在随后接受媒体采访时候,这位教授却声称自己的原意被扭曲,他针对的并不是整个文科。在他看来,那些使用现代科学方法论的社会科学,比如“经济学、法学、人类学、社会学、管理学、教育学”还是靠谱的,而真正有原罪的,则是“文史哲”这些人文学科,虽然里面还有些“清醒理性的分子”。
实际上,类似的言论在社会上还有很多,大多是可以被证伪的。文理之争这样的话题,和互联网上常常引发口水战的男女之争等,并无太多技术含量。而如果对文史哲了解得多,也会发现现在的研究方法也多走向了“科学”。看看作者的文章,之所以对文史哲咬牙切齿,与其长期和北京大学某哲学学术机构的论争有关。作为旁观者和非专业认识,无力探究孰是孰非,不过可以确定其论断,尤其产生的具体情景,未必有多少普世意义。至于西方社会中后现代主义者、左翼人士之于右翼、保守主义的对立互搏,照搬到中国,怎么看都有些水土不服,是为争论而争论。
有意思的是,对文科的攻击往往并不来自顶级的理工科学者。何兆武先生《上学记》里面记载的他最推崇的同学王浩先生,成为了美籍数理逻辑学家、计算机科学家和科学家,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院士以及英国科学院外籍院士,而他的学术归属则是“数理逻辑”,哲学之一种。这在我看来很符合其天赋才能。
实际上,理工科对于文科的优越感并非社会常态。仔细审视下,这种优越感继承着上世纪80年代已降“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生存策略,更一以贯之的是二十世纪中期以来“工业立国”的宏大思路以及教育实践。而这种思路和实践造成的问题与危害,几乎已经人所共知,如易中天先生所言,“中国教育出了严重的问题。丟掉了根本,搞坏了脑子。不能怀疑,不准批判,不会分析,也想不到要去实证,当然不会发现问题、提出问题,更不会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结果是,文科生变成字纸篓,理科生变成机器人。谁都不会独立思考,每个人都丧失了自我。”
都是单向度之人,却在互相仇视攻击,实在是很荒唐的事情。(谢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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