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时出入豪门,穿着光鲜靓丽;有时穿行陋巷,筚路蓝缕;她们或潜伏敌营,卧薪尝胆;或与敌同行,尔虞我诈。一道电波就是一把利刃,一份情报就能抵十万雄兵!虽然她们身为女性,却有着不输男儿的坚毅与担当,她们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人物,她们是九死一生的红色特工!为了国家与民族,她们甘愿流尽最后一滴血,但遗憾的是她们之中有的人却倒在了黎明前。
朱枫烈士纪念馆(朱枫传)
时至今日,祖国尚未统一,台湾地区仍然是今天最大的隐患。今天我们来了解一位潜伏在台湾的传奇红色女特工。
1950年6月10日,充满白色恐怖的台北街头笼罩着一片阴霾。在马场町刑场上,全副武装的宪兵押解着4名被五花大绑的重刑犯走下囚车。这4个人分别是国民党军退守台湾省后的“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中将(早在1948年就起义秘密入党,主动请命继续潜伏)、中共华东局情报部特工朱枫、吴石中将的副官聂曦上校、国民党军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陈宝仓中将。
宪兵队长王才金一声令下,枪声齐响,4人同时倒在了血泊中。这个案件震惊了国民党当局,甚至震惊了世界。除了吴石将军这位国民党军机要的高级将领,还有朱枫,这位传奇的女杰被国民党当局称为“当代特大间谍案”的女主角。她身中6弹,这一年,她只有45岁。更令人愤恨的是,直到两岸恢复交流后他们的遗骸才被找出,得以回归。
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省后,蒋介石重新掌握了国民党军政要权,他在省内实行铁腕镇压,潜伏在省内军政上层机关里的一些“内线”被迫与党组织切断了联系。
10月24日,解放军三野十兵团攻击金门古宁头。这本是解放台湾省,彻底统一全国的最佳时机。三个主力团的将士9600多人登陆时英勇战斗,但是由于情报失准,战斗接连失利。经过两昼夜的鏖战,加之国民党调集重军增援,战士们终因寡不敌众、弹尽粮绝而全军覆没。
随后,三野七兵团攻占舟山群岛中的登布岛,也因情报失准而损失惨重,登陆没有成功。
连续两次的失利,给有常胜军之称的三野敲响了警钟。因此党中央决定:尽快取回重要军事情报,为解放台湾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经过研究,这项任务落到了朱枫的肩上。1949年11月25日,受命入台的朱枫从香港维多利亚码头登上了一艘开往台湾基隆的“风信子”号客货海轮。
朱枫,又名朱谌之,早在1925年就在宁波竹洲女子师范(后为宁波二中)参加过爱国反帝学生运动。1937年,她积极参加了浙东的抗日救亡活动。1938年初,与丈夫朱晓光一道抵武汉新知书店,开始投身革命,先后在浙江、皖南、桂林、重庆、上海等地为革命做了大量的工作。1945年2月,经徐雪寒、史永介绍,张唯一同志批准,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调到情报战线,在上海、香港做地下工作。
朱枫这次赴台,是以探望女儿一家作掩护的。朱枫的女儿陈莲芳系她与前夫陈傅良的女儿。由于前夫病逝,她又参加了革命,陈莲芳自幼便由妹妹朱贻云抚养。朱贻云夫妇一直在国民党的上层机关里做事,陈莲芳长大后,他们将陈莲芳嫁给了一个国民党机关的官员王昌诚。解放前夕,陈莲芳随丈夫一起来到台湾省。没想到组织上会交给她这样一项特殊使命,更没想到女儿寄来的“入口证”倒成了她这次行动的一个最好的掩护。
“风信子”号海轮自香港启程的3天后,终于在台湾省基隆市靠岸。女儿、女婿,还有妹妹和妹夫,早就在码头迎候她这个远客了。自从在上海分别,她们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面了。由于工作的纪律,她不可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女儿。她又想到了这次来台的任务,为了取得并转送绝密军事情报,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她在台湾只能单独联系“两条线、两个人”:中共方面是“老郑”(即蔡孝乾,党中央提前派往台湾省的工委书记),国民党方面是“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中将。
第二天,朱枫便按照预先的约定,与“老郑”接上了头。朱枫向他传达了华东局领导的指示,并把带来的一封密信亲手交给这位工委书记。“老郑”很高兴,也向她通报了为接应解放军登陆,他们在西海岸发动群众、组织秘密武装的情况。同时还把工委掌握的一些绝密情报交到了朱枫的手中,并表示:工委将进一步开展工作,把接应大军入台的事情做好。同时,还将有第二、第三批材料,待到手后即会设法送来。一个星期后,朱枫又与吴石中将取得了联系。
吴石中将早年曾就读武昌预备学校和保定军官学校。曾经大火的电视剧《潜伏》便是以他们的故事为原型,剧中余则成的故事大致就来源于下面这位将军。他成绩优异,军事理论功底扎实,翻译过不少军事教材,先后留学日本炮兵学校,毕业后又入日本陆军大学,在军界声誉极佳。抗战开始后,他看见国民党的军队腐败无能的现象,满怀愤懑。抗战结束后,他被调往南京,任国防部史料局局长。解放战争期间,他曾为地下党提供了大量的绝密情报,还经常掩护他们的工作,为解放军胜利渡江、解放上海做出过巨大贡献。后来,吴石到福建就任绥靖公署副主任。上海解放前夕,又被调来台湾工作,代号“密使1号”。
在台湾省,吴石很快被升任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有了这份职务,他的活动范围也随之深化、扩展。在朱枫到达台湾省前的一段时期,吴石一直在收集绝密军事情报,等待中共华东局秘密特派员前来联系。
在吴石将军的书房里,朱枫带来华东局负责台湾地下工作的领导刘栋平的亲笔信,吴石看了信后,心情十分激动。他起身走向书房的北墙,掀开了一个钉有蝴蝶标本的镜框,露出了墙上的秘密小保险箱。他迅速拧动钢门上的密码刻度盘,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圆铁盒,郑重地放到朱枫手里,里面囊括了国民党军在台湾省全部的兵力部署、城防岸防,以及各类作战计划。甚至详细到了武器弹药库存、军官机要人员花名册。
“现在,我全部交到你的手上,望你以最安全的方式、最快的速度送回香港,送至大陆。”
“谢谢!”朱枫站起来,手捧着这只密封的小铁盒,深感它的分量。此时此刻,她对这位置身虎穴、大智大勇、为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同志,表示诚挚的敬佩和由衷的敬意。三天后,朱枫按照预先的约定,在基隆码头,把这份重要情报交到了中共华东局情报部特别交通员的手中。随后,这份绝密军事情报迅速通过香港传递到大陆,传递到华东局情报部和总参作战部负责同志的手中。
遗憾的是,1950年朝鲜战争的爆发迫使刚刚诞生不久的新中国的战略重心北移,解放台湾的计划被无限期延迟了。吴石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绝密情报没能在第一时间发挥作用。
两个月后的一天,也是春节临近的日子。朱枫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按照上级的指示,她准备尽快返回香港,返回大陆。就在此时,吴石将军突然派他的贴身副官、陆军上校聂曦(中共地下党员)通知朱枫:工委会的分部在基隆暴露,随后保密局特务顺藤摸瓜,整个基隆的地下党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工委书记“老郑”也被逮捕,很快叛变了,而且首先就供人出了你。
说起“老郑”(蔡孝乾)的被捕,不禁让人唏嘘,他本来已经收到撤离通知成功逃脱到乡下。最后却因为忍不住想吃西餐,然后西装笔挺地走在去餐厅的路上。这样送上门去,能不被抓吗?最后,也是在西餐的诱惑下,他轻易就叛变了。
随后,吴将军要求她转移到阿里山大酒店,择机撤离。在突变的风云面前,朱枫迅速镇定了下来,她马上给女儿、女婿留下一张字条,然后迅速离开,转移至阿里山大酒店。当时,朱枫托人打听到:香港的空中、海上航线已被全部封航。只有一架军用运输机两天后飞往舟山群岛中的定海机场。那里离她的家乡—镇海很近,还有一位老同学可以掩护。朱枫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条路了。随后,她将这一想法告诉了吴石将军,吴石将军顶着很大的风险,为朱枫签发了一张《特别通行证》。正是这张通行证,日后成了吴石将军的催命符。
就在朱枫前往阿里山大酒店的途中,时任“保密局”局长的毛人凤亲自派人,带着已经叛变的“老郑”,来到朱枫女儿、女婿家。他们本指望在这里逮捕朱枫。然而,他们来晚一步,朱枫已经飞到了舟山。气急败坏的毛人凤恼羞成怒。已经叛变的“老郑”眼看立功无望,瞬间供出了自己的猜测。本来基于单线联系的工作纪律,除了朱枫外,叛变的老郑是不可能知道吴石的,特务们也不可能找到其他证据。
但是没有把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的蔡孝乾曾经私下跟踪过朱枫,虽然没有直接讲过吴石,但是他通过副官猜测出了吴石。毛人凤得知后如获至宝,迅速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蒋介石。蒋介石闻听后暴跳如雷,马上下达秘密手令,逮捕吴石。这样,顺着那张通行证,保密局不但摸清了失踪多日的朱枫的去向,同时还找到了协助朱枫“逃脱“的人,正是吴石的妻子,副官聂曦、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陈宝仓中将,吴石将军的多名亲密部属和下级军官也牵连其中。
1950年6月1日,叛徒蔡孝乾在国民党当局的安排下,发表了公开声明,并在电台作广播,对仍在台湾省潜伏的地下党造成了严重的打击,直接导致400多人被捕入狱。此后,蔡孝乾便完全消失在台湾社会,没有人再见过他。
朱枫被捕后,在看守所中,朱枫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取出随身佩带的金链、锁片,还有海勃绒大衣衬垫里藏着的金镯,共有100多克,将它们全部分解、折断,吞进肚里,然后平静地躺在地上,等待死神降临……然而,第二天看守的特务发现了病危的她,将她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
就这样,再捡回一条命之后她又经历了100多天非人的折磨。眼见威逼利诱无望,最终国民党当局下令处死她和吴石将军等人。
1951年7月,中共华东局组织部出具证明,向朱枫的家人颁发了《革命烈士光荣证书》。1973年,顶着“文革”的狂澜,周恩来总理在毛泽东主席的支持下,追认吴石将军为革命烈士。1990年6月29日,在全国政协主席邓颖超的关怀下,由原国务院副秘书长罗青长主持,“朱枫烈士牺牲四十周年纪念座谈会”在北京隆重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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