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和贵今年64岁,身板硬朗,精明能干,为人谦恭,在村南兰河边经营一家豆制品加工厂。他出身豆腐世家,再加上他心巧手巧,使潘家豆腐名扬四方。
狭路相逢的意思和造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的意思)
改革开放以来,他除了保留豆腐这个传统的名牌产品外,又开拓了豆腐卷、豆腐皮、豆腐丝、豆腐棍等新产品。由于他的产品花色品种多、质量好,很快在全县市场走俏。从此他不再游乡串寨,沿街叫卖,改用人力三轮车定点送货。
这天,天刚破晓,潘老汉蹬着三轮车往天河煤矿食堂送货。山道蜿蜒,路面坎坷,一路又颠又簸,把老头子折腾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当他回来,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公路和铁路交叉口时,无意中发现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横卧在道轨中央。好奇心的驱使使他停车近前细看,原来是一个鼓囊囊的麻袋。
他用手摁了摁,软溜溜,粘乎乎的,心想:这麻袋里装的不是猪肉便是牛羊肉,可能是从矿上拉菜汽车上掉下来的。兴他丢,就兴我拾,偷东西有罪,拾东西不犯法。
潘老汉把麻袋搬上三轮车,拖到自己家的地下室后,正要打开看,突然听到老伴在外面扯着嗓门呼喊,他急忙来到老伴跟前:“大呼小叫干啥?”
老伴哭丧着脸说:“闺女难产,送到乡卫生院后,大夫叫赶紧往城里医院转。”
潘老汉听说这码事,心如火燎,匆匆对老伴交待了几句,飞也似的出门去了。
谢天谢地,经过县医院抢救,女儿总算平安地生下一个小宝宝。老两口见女儿转危为安,悬着的那颗心才算落了地,从县城回到家里,已是月上树梢。就在这时候,三个汉子穿堂入室,闯了进来。
这仨人一高、一胖、一瘦,一身污秽,满脸煞气。
他们手里掂着酒、罐头和几盒糕点。高个子狡黠一笑:“潘老板,打扰了!”
潘老汉一见这伙人,满脸堆笑,殷勤招待,而后寒暄着说:“你们真外气,来家还带这么多礼物,这不折杀老汉了!”
胖子喷了一口烟雾,说:“潘老板,这些日子多次来家打扰,多谢你的通力合作。咱哥儿们觉得你这人还够意思,因此略备薄礼,登门拜谢。”
潘老汉苦笑了一下:“心诚则灵。老汉对你们的一片心意,惟天可表,只是这谢字实在担当不起。今晚各位既然来家做客,咱们喝它个一醉方休!”
说罢立即盼附儿媳刘翠花安排酒菜。
翠花为难地瞟了公爹一眼,说:“爹,深更半夜摆宴,往哪儿找肉呀!”
潘老汉眼珠一转:“咋没肉,一麻袋鲜肉都在地下室里搁着呢!今晚把你的拿手好菜做几样,让哥儿们仔细品尝品尝!”
四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潘老汉正和家人看电视,突然,三个蒙面歹徒破门而入。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歹徒们已把雪亮的匕首对准他的喉咙。
高个子歹徒粗声粗气地说:“快把钱拿出来!”
潘老汉一见这阵势,吓得三魂早走了二魂,登时裤裆里尿湿了一大片。
他结结巴巴地说:“自…自…自个儿拿…拿…吧!”
歹徒们从立柜中搜出500元现金和1500元国库券后,威胁道:“老东西,放明白点!要是胆敢向公安部门报案,就把你全家杀完。”说罢三人扬长而去。
潘老汉为了全家平安,对此事守口如瓶。
前不久,那三个歹徒中的胖子手持菜刀又闯进潘家,开口就要2000元现钞。
这一回潘老汉心中有底儿,不再惊慌失措,笑吟吟上前搭讪道:“哥儿们来家弄钱,说一不二,何必捉刀弄杖,吓人乎乎的。”
就在潘老汉和歹徒闲聊时,儿媳翠花把家中现有的800元现金递了过去。
歹徒一见钱数相差甚远,把脸一板:“这么一点儿?”
大约过了半个来小时,翠花又借回500元现金。
潘老汉拿着这笔款抱歉地说:“真对不住,一时钱不凑手,欠的700元烦你明天再来取吧。”
适才苗翠花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惊恐万状、灵魂出窍?原来麻袋里装的根本不是啥鲜肉,而是一个有胳膊有腿的大活人。
当她昏倒以后,麻袋里的那人挣扎着钻了出来。这个人中等个儿,国字脸,约有30多岁,衣服的前胸后背往外浸着血迹,他的双手被麻绳反剪着,嘴里塞着一条破毛巾。当他爬出麻袋后,发现墙角里放着两扇石磨,于是对准石磨棱角蹭了起来。绳索磨断后,他慢慢爬到翠花跟前,用指甲猛掐她的人中。
片刻,翠花醒了过来,一眼瞅见面前这位陌生男人,吓得连忙往后退,直退到墙角挪不动时,才惶恐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被装进麻袋里?”
那人舒展了一下肢体,说:“我叫刘英瑞,在望花乡派出所当所长。前几年办案时,曾抓获三个拦路抢劫的歹徒。这几个歹徒出狱后,怀恨在心,欲图报复。昨天夜里,冒充家人打来电话,说我母亲得了急病。我信以为真,当即骑车向家里赶去,谁知就在回家途中,冷不防被闷棍打昏过去,醒来后发现被绳捆绑装进麻袋里。至于怎么来到你家,就不大清楚了。”说罢他掏出工作证让翠花看。
苗翠花漫不经心地翻了两下,说:“算计你的那三个歹徒都是什么模样?”
刘英瑞不假思索:“一个高个子,一个大胖子,一个小瘦子…”
苗翠花未等他把话说完,打断话茬,说:“刘所长,委屈您了。您在麻袋里窝了这么长时间,想必肚子早就饿了。您先躺在里边小床上休息,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苗翠花出得门来,“砰”地一声把门带上,接着又加了一把大锁。
苗翠花的行动令人不解,她明明知道麻袋里装的是派出所所长,可偏偏又把他牢牢锁在地下室内,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苗翠花这样做心中也有难言之隐。眼下来家做客的三个歹徒,正是暗害刘所长的罪魁祸首。如果让刘英瑞出来,遇见歹徒,一场争斗难免就要爆发。他若抓住歹徒,事情自然一了百了,万一抓不住歹徒,潘家就会面临灭顶之灾。她左思右想,惟有把刘所长暂时隔离在地下室内,方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苗翠花离开地下室后,回到自己房内,找了块纱布往指头上一缠,顺手又往上面倒了点红墨水,这才信步走向客厅。
潘老汉一见到她,没好气地说:“翠花,大伙等着你炒菜下酒,怎么像没底炮一样,一去就不见回头。菜炒得怎么样了?”
翠花皱起眉头,嗲声嗲气地说:“夜黑灯暗,一不小心,菜刀把我的手指头切了个大口子。你瞧,现在还往外冒着血呢!”
高个子歹徒用淫荡的眼神,死死盯着她那丰满的玉臂和白嫩的手指,用毛茸茸的大手,盖在翠花的小手上面,说:“弟妹,哥儿们喝酒,有菜没菜小事一桩。切住你的手,伤在你身,疼在我心。”
翠花莞尔一笑,趁势把手抽回,说:“我看这位大哥不是关心我的伤痛,八成儿是看中了我的这只戒指,甭放屁拉抽屉一假遮丑了。想要,我这就取给你!”说着她退下戒指扔到高个子歹徒面前。
瘦子歹徒见两个同伙对俏妇人动手动脚,一把把翠花拉到自己身边,顺手端起两杯酒:“大妹子姗姗来迟,又为我们做菜切住手指,实在叫人过意不去,我代表两位哥儿们敬你三杯!”在端酒时,故意把酒撒在了翠花的胸脯上…
潘老汉看着这个不堪入目的场面,心里敢怒而不敢言。忽然他想起了钱,金钱虽非万能,无钱却万万不能。他想用钱来遏制歹徒们。
他从里屋拿出3000元现金,在歹徒面前晃了两下:“今儿个诸位来的不巧,没能让大家把酒喝好,来日方长,抽空一定补上。酒没喝好,咱们得玩好,来!打几圈麻将解解闷儿。”
潘老汉想在麻将桌上故意把钱输给歹徒,以便早点打发他们离去。谁知此刻歹徒们已被翠花的美貌撩拨得神魂颠倒,谁还有心思玩这个?
高个子歹徒把钱用力一推,不耐烦地说:“潘老板,咱实话实说,今晚哥儿们来家,希望你知趣点,不要搅乱我们的雅兴。”
潘老汉虽然一向对歹徒百依百顺,唯命是从,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也不敢苟同。他明知这帮人心狠手毒,说话办事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但还是奢望着以他的真诚和哀怜使他们收回成命。
他卑躬屈膝地对歹徒们作揖:“哥儿们,这样做恐怕不大合适,若是让儿子知道……”
胖子歹徒把桌子一拍:“我们这号人早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一个毛头小子?若把哥儿们惹毛了,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潘老汉一听这话,吓得再也不敢吭一声。歹徒见自己用大话把老头子镇住,稍微缓和了点口气:“我说潘老板,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你屋里墙上不是挂着难得糊涂?的条幅吗?事到临头你怎么又不糊涂了?哥儿们对天发誓,这回我们已经打算远走高飞,以后再也不到你家打扰了。”
潘老汉进退两难,他惶恐地看了儿媳一眼:“这事翠花是不会同意的!”
谁知翠花满口应承:“我同意——”
还没等她把话讲完,歹徒们急不可待地拥上前来就要轻薄。
翠花用手一拨:“慢着!这件事万一疏忽大意,让孩子爸和乡邻们看见,我还有啥颜面活在人世。我家有间地下室,这事最好在那里进行。”
歹徒们觉得翠花说得入情入理,欣然应允。
翠花神秘一笑:“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你们稍等一时,让我先去收拾一下床铺。”
苗翠花走进地下室后,老半天不见出来。三个歹徒放心不下,一齐来到地下室门口呼喊。
翠花把门启开一条缝,接着探出个脑袋:“谁先进来?”
高个子歹徒当仁不让,把两个同伙往后一推,侧身挤进门内。
过了十几分钟,翠花又把门打开一条缝:“下一个!”
胖子歹徒仰仗体重,猛不防把瘦子扛的打了个趔趄,趁势冲了进去……
当翠花再次出来喊人时,外面无人应声。仔细一瞅,瘦子已不知去向。她心里一征,立即退回地下室。
苗翠花并不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她的以上行动,是在刘英瑞精心部署下进行的。说到这里,可能不禁要问,当初苗翠花对刘英瑞存有戒备之心,因此才把他锁在地下室内,他咋有可能给她部署什么擒贼计划呢?
当苗翠花看破了歹徒们的企图后,心里又气又急,事情弄到这般田地,左思右想,唯有刘英瑞才能拯教自己。为了能见到刘英瑞,她假意答应歹徒们的要求,然后又借着到地下室收拾床铺的机会见到了他。
苗翠花一看见刘所长,“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一把鼻子一把泪,把这三个歹徒几次来家抢钱,以及这次上门逼奸的情况叙说了一遍。
刘英端询问她,这么大的刑事案件,为何不到县局报案,苗翠花心有余悸地说出了缘由,不是不想报案,歹徒有言在先,要是敢去报案,就要杀害全家人……
刘英瑞沉思了一会儿,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绝妙的擒贼计划。他把行动方案对翠花讲了之后,嘱附她按计行事。翠花按照刘所长的部署,假戏真做,表演了以上关门打狗那场戏。本想利用地下室把三个歹徒一网打尽,谁知那个狡猾的瘦子歹徒发现破绽,逃之天天。
苗翠花向刘英端汇报了这个紧急情况之后,二人立即到外面察看,但搜遍旮旯缝洞,也没有发现那个歹徒的踪迹。
此刻,猪圈里那头老母猪不停地叫唤,翠花提醒道:“这头猪向来都很安生,现在老是叫唤,是不是里面有啥动静?”
刘英瑞没有言语,只是接过手电往圈里照了两下,沮丧地说:“嗨!这里头除了猪窝,就是一池臭水。看来这个歹徒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翠花着急地问:“那可怎么办呢?”
刘英瑞抬高嗓门说:“我立即到村委会向县公安局挂电话,请求县局出动刑警封锁车站、码头、路口。翠花,我走后,你一定要好生看管住地下室里的那两个坏蛋,千万别让他们逃跑了。”
刘英瑞走后,苗翠花走进公爹的居室,潘老汉一筹莫展地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刚才发生的情况,他都历历在目,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他感到一阵阵恐惧和不安。
他一见翠花进门,明知故问:“那歹徒抓到没有?”
翠花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抓到。”
潘老汉像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没抓到,就是没抓到,还有啥暂时不暂时的。这下可好,咱们一家在劫难逃了。”
翠花极力劝慰:“爹,您甭怕,这事有公安局撑腰,保证万无一失。”
潘老汉从鼻孔里嗤了一声:“这不是演电影、唱大戏,你想没想过,万一歹徒漏网,他能不回来报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公安局能保这个镖吗?”
翠花面带怒气:“照你这么说,今晚这事都怨我了,当初我要是满足那帮畜生的兽欲,咱们家兴许就太平无事了?”
潘老汉无言以对,只是瞅了翠花一眼。苗翠花气得把脚一跺,转身回房去了。
苗翠花刚出屋门,潘老汉的房门被踢开。只见那个瘦猴歹徒,手持铁棒,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这歹徒浑身淌着水,犹如一只落汤鸡。
进门后,他脸上现出几丝狞笑:“潘老头,我满以为你们这一家忠厚老实,想不到你们公媳二人一唱一和,串通公安人员,设下圈套算计哥儿们。既然你们无情,别怪我无义,今晚我要把潘家杀个鸡犬不留。”
潘老汉吓得面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在歹徒面前,颤抖着说:“君子不记小人过,看在平素我对你们忠诚的份上,饶恕我们这一回吧!”
歹徒余怒未息:“我宽恕你,谁来宽恕我?”潘老汉承诺道:“假如这一回你高抬贵手,饶过我们一家,我一定想法把你送到一个安全去处。”
歹徒把眼一瞪:“光救我还不成,必须把地下室里那两位哥儿们一齐救走!”
潘老汉愣征了一下,心里打起小鼓:若是放走瘦子,刘所长无从知晓,要是把他抓到的那两个歹徒也给放了,到头来无法向公安部门交待。
瘦子歹徒见他犹豫不决,把铁棒往空中一抡:“别磨蹭了,这事到底干不干?”
潘老汉没办法,只得领着他到地下室放人。
潘老汉一见这情景,登时傻了脸。
他忐忑不安地问:“你啥时又转回来了?”
刘英瑞不冷不热地说:“怎么?惊动你的好梦了?”
潘老汉见他话里有话,尴尬地咂了咂嘴,再也不吭一声。
刘英端不是离开了潘家,怎么突然又转了回来?事情是这样的:当他和苗翠花搜查歹徒时,听到圈内老母猪不停地叫唤,这现象立刻引起他的深思。更深夜半,猪叫不止,这说明周围一定有啥动静。另外又发现圈内那池污水不时冒着气泡,他知道瘦子歹徒水性极好。因此他断定徒就在污水中潜伏。
刘英瑞既然发现了歹徒的踪迹,当时为啥不一鼓作气把他捉拿归案?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一来歹徒满身武功,能打能拼;二来自己身负重伤,不能擒拿格斗。更深夜半,孤立无援,此犯若不以智取,断难成功。因此刘英瑞巧施欲擒故纵之计,虚张声势,以退为进。他佯装离去,很快又越墙返回潘家,后来在苗翠花的配合下,很快把歹徒捉拿归案。
次日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一辆警车呼啸着开进疙瘩寨。当武警把三个歹徒押上囚车后,全村老少无不拍手称快。
临走时,刘英瑞拉着潘老汉意味深长地说:“潘大叔,这次能把这三个歹徒迅速缉拿归案,全仗您的大力帮助啊!”
潘老汉的脸“刷”地一下红到耳根:“刘所长,您就别说了,在对待歹徒的态度上,我心中有愧,我对不住政府,更对不住您。”
刘英瑞爽朗一笑:“大叔言重了。要不是您把我救到家里,哪有我的活命,您若不把我藏到地下室内,昨能有机会和这些歹徒周旋?您要不对歹徒百依百顺,他们焉能来府上做客?你的懦弱、你的胆小怕事给我创造了擒贼的良机,也许这就叫做一分为二吧!不过奉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做了。临分手,我赠您两句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潘老汉迫不及待地问:“啥话?”
刘英瑞认真地说:“不生事不怕事自然无事,能爱人能恶人方是正人。”
刘英瑞说罢就要辞别上车,潘老汉突然上前紧紧拽住他的胳膊往屋里拖。
潘老汉把刘英瑞拉到家里后,拿出笔墨和一张大红纸,悬求道:“刚才我听你说的那两句话怪有意思,我想请你帮我把这两句话写成对联,我要把它贴到大门上,照上面说的去谋事、去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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