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文史研究 原则:“任性”,重研究对象人品
作为收藏大家的王贵忱只读过四年小学,16岁参加八路军,1949年10月,广州解放,他随解放军到广州,上世纪50年代,20多岁的王贵忱开始与于省吾、商承祚、容庚等学术大家交往,而到了80年代,他的藏品已经蔚为大观,学术专著源源而出。
中华书局1999年出版的《文献家通考》一书共收录了1600多位从明末到当世的文献家,而王贵忱是惟一在世的。王贵忱收藏的一大目的是文史研究。他对清史和宋史着力尤多。王贵忱说自己做学问,一定要求有独创性,而这种独创性和他收藏的大量第一手材料有关。“很多历史人物最珍贵的稿本都在我这。”
王贵忱的《曾国藩未刊书札》出版后引起轰动。这批珍贵的书札是王贵忱用当时价值20万元的徐悲鸿的一幅手卷换回来的,“到了我手,我懂鉴定,又是搞清史的,价值自然和别人不一样。”当时曾国藩还是“黑人物”,解放后50多年里,曾国藩一直是被批判的对象,“但我就敢弄,我还弄了张之洞”。
进行学术研究,王贵忱很尊重自己的性情,所谓“任性”是也;而且特重研究对象的人品。王贵忱说自己受罗振玉的影响很大,收藏的东西也最多,“罗振玉学问和人品都高,一举一动皆儒雅。到现在为止,他的文字没有一句是不得体的。”
“没有一句话是不得体的”,实际上也是王贵忱治学的要求。《钱币纵横》第二期重载了王贵忱一篇获得中国钱币学会最高学术成果奖的论文《张之洞创办广东钱局考略》,编者按语说:“多年来,王老先生仍数度重校增补资料,与博识之士研讨推敲,字斟句酌完善论文,谦虚严谨的治学风尚实乃泉界后学之榜样。”
原来王贵忱收藏康有为的真迹很多,但不少都送给了别人,因为不喜欢他。“我讨厌康有为。学问、人品、书法样样都不行。梁启超后来和他翻脸了。戊戌变法后来变成只有康梁了,其实张荫桓才是重要推手。华侨捐的款康有为也贪污,拿了这些钱去讨小老婆。24封写给光绪皇帝的信,21封是假的。”
除了清史宋史,王贵忱对先秦的小金石、货币文字、印玺等也颇有研究,著作不少。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和商承祚合作的《先秦货币文编》,这是中国第一部货币文字学著作。当时王贵忱30岁不到。
身为辽宁人常以“粤人”自称
其研究者说,凡他涉及领域均有所成
王贵忱是辽宁铁岭人,居粤差不多满一甲子了。王贵忱是在广州解放第一天到的广州,住在法政路,“吃广东饭,我应该对广东父老有交代,所以特别重视粤人著作和粤中文献的整理。”王贵忱自称“粤人”,不少文章发表的时候都以此署名,生活上也以粤人自居,对广东的一草一木都怀有深情。在收藏上因为注重广东文献的收集和整理,时至今日广东乡邦文献蔚为大观。王贵忱说:“广东的好东西都在我这了!”
王贵忱和广东最早的文化接触是在文德路买旧书,天天逛旧书店,和文德路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来王贵忱拟请著名金石家黄文宽刻一枚印章“文德路大学肄业”,黄文宽改刻“岭海大学肄业”。后来一所老人大学用了这个名字,于是这枚印章只能闲置了。王贵忱还有一枚印章,“生我辽东,毓我岭南”,说明他和广东的关系和感情,材质为珍贵的黄田玉。
粤地文献整理,最值得一提的是《广州市志》和《广州大典》。王贵忱说,参与主持编撰广州市志可要了他的命,工作量之大外人难以想象。为此各个县市抽调了八十多人集训,把发凡、体例等梳理清楚,王贵忱亲自上课。谈及广州市志由外省人参与主持编修而不失地方特色和性情,王贵忱不禁微微笑了。
而广州大典,在王贵忱看来相当于广东地区的四库全书。因此虽然已经接近八十高龄,但他并没有推掉“顾问”的工作。
生日当晚,“可居闲墨———王贵忱书法展”开幕。此前王贵忱曾出版过两本书法集。“有人此前要帮我出书法集,我不同意,我写得不好,草率。洪楚平(广州艺术博物院副院长)就东借一张西借一张,凑了这本书法集出来。”论者说,王贵忱治学之余寄情翰墨,虽然无意作书家,但数十年来孜孜以求,尤精于小楷、行书,在当代书坛独树一帜,卓然成家,是一名典型的学者书家。王贵忱曾在一扇面上书“学书学剑两无成”,实在是过谦之辞。研究王贵忱的人发现:几十年来,他涉及众多研究专题,在文献学、金石学方面堪称大家,其他领域哪怕偶一涉猎,都是颇有所成。
而在很多时候,王贵忱抱着的,却是一种“玩”的心态。初到汕头任职,他就计划撰写《岭东礼俗志》,“纯是为了好玩”。
腹有诗书气自华。也只因去留无碍,故能洒脱随性。王贵忱论书画,必以“清高”、“贵气”定品格。其行亦洒脱雍容,间有智者的轻松鬼马。岂不正是“文化玩家,名士风度”?
图:王老吹灭80岁生日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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