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文史》第28辑《罪域擒魔——株洲重大案件侦破纪实》

1999年7月11日夜晚，天气异常闷热，一场雷雨，蓄势待发。

“叮呤呤，叮呤呤……”零点左右，市公安局法医刘子池家里急促的电话铃响起。刘法医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副局长罗高其急切的声音：“刘法医，请你马上到株洲宾馆2313号房间来一趟，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10分钟后，刘法医赶到了现场，除罗副局长外，芦淞分局副局长袁京、芦淞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张坚等已率芦淞刑侦队员先期而至，他们早已对现场进行了保护。与此同时，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科科长彭春雷也带领支队技术员驾着警车，呼啸而至。

年轻女子被杀

面对闻讯赶来的公安民警，死者的丈夫李建钢说，他当晚8点多钟与龚建明一起外出到石峰区一户姓王的朋友家谈一件事情，出门时妻子向湘萍还好好地在房里看电视。他们去那户人家谈完事以后，已是9点多钟快10点了，然后又到贺家土夜宵摊子上吃夜宵。当时还碰到了一姓何的朋友，3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吃东西，到晚11点多钟时，姓何的才与他们分手。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宾馆2313号房，发现向已死在床上，包里的钱包不见了，两人吓得赶紧打110报警……

听完李建钢的陈述，罗高其这位在刑侦战线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指挥官，镇定自若地发出指示：“刘法医，你马上与殡仪馆联系，把尸体运过去后，立即进行尸检，注意查实死亡时间、作案工具；彭春雷，你带领支队和芦淞分局的技术员组织好现场勘查工作，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张坚，你安排侦察员搞好现场以及外围的调查，特别是死者的社会关系要重点调查，不能放过任何嫌疑人员；袁京，你组织人员做好报案人的询问笔录，要问清楚他们发现死者时的经过以及死者生前的性格、交往、爱好、生活习惯、钱物保管情况等，详详细细地问，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好，大家各就各位，开始行动吧！”

罗副局长的话音一落，刑警们便分头开始工作了。

案情跌起伏

“7·11”株洲宾馆凶杀案发生后，株洲市公安局党委高度重视，责令刑侦部门立即组织力量侦破。7月12日上午，一个以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刘海华为组长、市局刑侦支队和芦淞分局刑侦大队精干力量参加的“7·11”专案组正式成立。与此同时，法医的尸检报告、技术人员的现场勘查笔录、调查访问小组的谈话材料等，也都陆续汇集到专案组长刘海华这里，疑点越来越集中到死者的丈夫——李建钢身上。第一，据调查小组的同志汇报，李建钢曾离过两次婚，1996年才与比自己小14岁的向湘萍结婚。向原来是农村户口，跟李建钢结婚后，李花钱帮她买了城市户口，并托人帮忙将向湘萍安排在商业局工作。但向并不感激李建钢，反而嫌他太老，还常常当着李建钢朋友的面给李难堪，平日里向湘萍也不大做家务，所以夫妻关系一直比较紧张，经常吵架。因此，李建钢具备杀人动机。第二，去年5月，李建钢因犯敲诈罪被株洲市石峰公安分局追捕一直在逃，急需钱用，而李建钢曾于去年12月为向湘萍买了保额为15万元的人寿保险。因此，李建钢有杀人目的。第三，案发后李建钢表现十分反常，他与龚建明打110报案后，又立即将当晚能证明他不在现场的所有证人都找了过来，好像早就知道老婆死了似的，这是违背常情的行为。因而，李建钢是有准备的。第四，经现场勘查技术人员及法医鉴定，现场既无撬、挫门窗痕迹，也无搏斗痕迹，应为向的熟人趁向毫无戒备情况下突然袭击其头部致死的。因而，李建钢有作案预谋。于是7月12日晚，李建钢作为重大杀人嫌疑人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

但是，据法医的尸检报告，死者应是在7月11日晚9时30分左右死亡的，而李建钢当时正与龚建明在石峰区的王某家里，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那么一定是另外的人实施了杀害向某的行为。这个人是谁，而且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呢？

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专案组长刘海华陷入了沉思。

猎人的眼睛

由于“7·11”杀人案发生在春夏严打整治行动期间，因此性质非常恶劣，惊动了省公安厅的领导。7月15日，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杨兵权率总队技术人员前来督战。总队技术处聂处长及省厅技术人员复勘了现场，接着又到殡仪馆进行了尸检。当晚，“7·11”杀人案案情分析会在市公安局会议室召开。会上，专案组的各路民警就几天来调查走访以及审讯李建钢的情况向大家作了汇报。省厅技术处聂处长也就复勘现场和复检尸体的情况进行了分析，提出了新的看法，对此案作了四点肯定性的结论：第一，此案是一起有预媒的智能型凶杀案，排除了谋财或义愤杀人的可能；第二，李建钢为凶犯之一；第三，在现场实施杀人行为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此人与死者很熟；第四，作案工具是一方形的锤子。此四点结论得到了与会人员的一致认同。

统一认识后，大家心里都有了明确的目标，知道案情的突破口就在李建钢身上，决定加大对李建钢的审讯力度。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专案组的刑警无论是在外调查取证的还是在室内审讯的都没有休息，他们通过交换情况组织了一场又一场审讯，但李建钢要么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么就说：“人是我杀的，你们枪毙我吧！”

“看样子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负责审讯工作的芦淞分局副局长袁京，凭多年与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的经验，知道像这种犯杀人罪的嫌疑人没有足够的、充分的证据，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他把几天来审讯问话的过程想了想，理了理头绪，突然，他想起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即龚建明讲过，他与李建钢从石峰区王某家回来时路过杉木塘，他们坐的车轮胎坏了要换胎，这时李建钢的BP机响了，他下车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去回了一个电话，而当时正好是向湘萍的死亡时间，这个电话回得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凶手发出的传呼！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就试他一下！”袁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第二天的主审张坚，要他出其不意地试探一下。

7月19日凌晨5时，张坚提审李建钢。趁李建钢又胡扯时，张坚突然问一句：“你在杉木塘那里回电话，是打给谁的？是不是告诉你人已杀死了。”

听到这话，李建钢一惊，马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过一会儿，他说：“给我喝口水，我讲，我全部交代吧！”

这时，窗外吹进了一丝凉风，雨，停了。

兄弟狼狈为奸

据李建钢交代，他与向湘萍结婚以来，一直感情不好，且向经常当着亲戚朋友们的面让他下不了台，他心情不畅，很恼火。他堂弟李红权（30岁，原株洲北站职工，现租住湘潭市岳塘区岳塘街79号）多次劝他离婚算了，但他想起自己已是40多岁的人了，又离过两次婚，不想再离了，因此堂弟李红权也恨向湘萍。后李红权得知堂兄去年12月为向买了人寿保险，保额有15万元之巨，而李红权也因在株洲北站涉嫌盗窃10万元货运物资一直潜逃在湘潭，手头缺钱花。加之李建钢也对向湘萍失去了信心，于是今年6月份开始，两人就多次密谋杀死向湘萍，以获取保金，李建钢答应事成之后分些钱给李红权。

7月11日下午4时，李建钢按照事先密谋好的，带着向湘萍在株洲宾馆开房后，借故出去打扩机给在湘潭的李红权，李红权回机后，立即从湘潭赶往株洲。当晚8时15分，在外等候的李红权见李建钢与其喊来作证的朋友龚建明从株洲宾馆出来，便携带一装有铁锤的包走向株洲宾馆，两人相见后并未打招呼，而是按事先约定的摸了一下头发。8时30分，李红权敲门进入2313号房间，当时向正在看电视，两人闲聊了四五十分钟，大约9时30分，李红权谎称要洗澡，要向湘萍替他找双拖鞋，趁向弯腰找鞋之际，李红权操起铁锤朝向的头部猛击三下，后又用枕头捂住向的脸部，再用锤子连击向头部，直至确信向湘萍死亡，然后拿走提包里的钱包，制造了抢劫杀人的假象。作案后，李红权将作案工具、钱包、换下的长袖衬衣等都扔在白石港河里，然后打了李建钢一个传呼，李建钢回话后，李红权拦了一台“的士”逃到湘潭。

7月19日上午，刑警们马不停蹄地赶到湘潭李红权租住的地方，但守候了一天没看到人。根据推断，李红权的父亲、姐姐都在株洲，他会不会返回株洲去探听虚实呢？于是专案组刑警兵分两路，一路埋伏在石峰区他父亲住处；一路埋伏在芦淞区其姐姐住处。7月20日上午，埋伏在芦淞区其姐姐家住处的刑警们以查计划生育的名义敲开了李红权姐姐家的门，当场将李红权抓获。至此，“7·11”株洲宾馆杀人案胜利告破。这天距发案时间只有9天！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李建钢、李红权自恃智商较高，以为策划得天衣无缝，能瞒天过海，没想到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脱猎人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