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珂
于我而言,文史哲的迷之概念最早体现在高中文理分科刹那间的选择。之所以是刹那间,是因为较于人生的诸多选择,它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恕我浅薄,并非通悟字句之博大精深,也不晓得精神世界究竟有多少财富,只知道文明社会是一个顺口连贯的词语。在文理分科那段时间,长辈与我互动频繁,想要谨慎把握可能改变人生方向的每一个分岔口。我开始对文科所要学习的历史、政治、地理感到好奇。现在看来,简单地认为「文科不过是纸上谈兵」,是极为不公平的。
尽管如今对于「纸上谈兵」的看法已经有所扭转,但不难感受文理争锋相对的暗涌并没有归于平静。文科像是人文小小的折射。正如龙应台所言,她将人文分为「文」「史」「哲」叁个大方向,相信从这三个方向中出发,将不会再有上述的偏见。
敲打着键盘的时候窗外正是微风阵阵,天气预报提醒台风将至。从大陆读者飘去的回音,不免有时隔多年的矫情。可转念一想,与敬爱的作家交流心意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岸与岸之间的人文情怀,是不是像余光中先生写道的小小邮票那样简单质朴、像浅浅的海峡那样容纳万物?
【一】
我喜欢白杨树湖中的倒影,单单是在脑海里塑造倒影的环境,就已经被自然景观征服。春去秋来,偶有风雨拂过湖面,或猛烈或温柔,倒影是岸上的另一个世界,伸手而去触摸不到的真实。
「然而在生活里,我们通常只活在一个现实里头,就是岸上的白杨树那个层面,手可以摸到、眼睛可以看到的层面,而往往忽略了水里头那个空的,那个随时千变万化的,那个与我们的心灵直接观照的倒影的层面。
文学,只不过就是提醒我们:除了岸上的白杨树外,有另外一个世界可能更真实存在,就是湖水里头那白杨树的倒影。」
说「文学是白杨树湖中的倒影」是很烂漫,我认为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我们知道的真相不仅仅是白杨树湖中的倒影,不仅仅是心灵的倒影,更可能,文学是刽子手。斩断思维的局限,才叫人重生。好比是在刽子手面前枷锁缠身,内心恐惧与软弱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以及另一个世界不只是倒影。此时的我们正是要更深层次的接触文学。刀起刀落,可能用尽了一生,
也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后便是崭新的天地。
我本意并不是将文学比作残忍恐怖,而是基于文学中令人惊喜的美好,基于文学意义非常,也基于文学将未知的现实融入到了读者的意识里。我们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但即使是拒绝,那部分或多或少也已存于意识流中了。文学的本质不是温顺的美,它是披着外衣的温柔猛兽。
「文学与艺术使我们看见现实背面更贴近生存本质的一种现实,在这种现实里,除了理性的深刻以外,还有直觉的对美的顿悟。美,也是更贴近生存本质的一种现实。」
文艺复兴是十四至十六世纪在欧洲许多国家先后发生的文化和思想上的革命运动。其间有许多作品如《堂吉诃德》、《十日谈》、《疯狂的奥尔兰多》等,令人叹为观止。但文艺复兴不是古代文化简单的复兴,而是反映了新兴资产阶级的要求。1906年3月,鲁迅从仙台医科专门学校退学,赴东京从事文艺运动,立志要唤醒人民拯救国家。诚然,医术从肉体上解救世人,而文学可以医治人们的思想。他的笔杆直指劣根,痛戳沉睡的国民。中国古诗词也是如此。《诗经》是是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边塞诗词怀揣着作者的一腔热血和壮志为酬,柔情思乡的经典佳句流传至今。往往是这些读起来不愠不火,偏偏像蚂蚁爬在心头——细腻的感情比猛兽又差了多少呢?
这也只是一部分,要说起来真真是说不完的。我们从《飘》知道了爱情也有这样,从《文化苦旅》感受了行途思考的延伸,从《水浒传》明白了情义多少。文学对于我们形成价值判断,首先是通过文学,尝试着、认识着形形色色的价值与判断。
文学,只不过是提醒我们,除了与已知安生相伴,还有自我升华的真实可能,就是由衷地去直面未知。当然,已知的部分在别人作者眼里,无疑是自我的未知了吧。
【二】
要问哲学是什么?确是迷宫中望见星空。有一段调侃称「每个保安都是哲学家」。因为他们每天都在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这些问题,你能回答的出来吗?哲学源自生活,我们可以把它看作一种尺度。面前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好像已经预示着人生有一套范本,其实到处是百思不得解。棋局的细节角落不容小觑,它影响着局势走向。人生充斥着这样的细节。哲学指导这些细节角落发挥作用,落棋的每一步都意味着哲学的演变,也刷新了对哲学的认识,下好这盘棋,是对哲学的思考。
也许这样的解释有点像单纯的下棋。每每与父亲下棋便是这样,我吵着闹着要悔一步棋的时候,父亲也会学着耍赖皮。学着父亲的样子下棋,他也吸取我的套路。时间长了,许多套路在追逐中破解,也有许多套路至今未能参悟。我觉得哲学也有更接地气的形容,像是下棋这样。
我们所处的环境,不仅是迷宫,也是棋局。迷宫尚且摸索,棋局却是落子无悔。历史的迷思证明了这盘棋是不能颠覆的。不能翻篇重来,也就只能留给后人去摸索。掌有权力的人,在一盘一盘的棋局中自我着且迷茫着。游刃有余地下棋是哲学给政治人的自信。以前,英国和美国和俄罗斯下棋;后来,越来越多人加入了棋盘,又分别两两下着棋,甚至自成棋局。大陆和台湾,有没有一盘棋?我们需要哲学,是下棋也是迷宫中认识星斗。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影响对哲学奥义的共鸣。
【三】
不管史学是沙漠中的玫瑰还是其他什么,我已经疲惫于比喻——哪一种比喻,都有自圆其说的论据。我知道这接近与做无用功,但还是要冒险一试。史学是曼妙而涓流的,它在与政治耳鬓厮磨的过程,最令我好奇。历史给我们留下了怎样的烙印?
「你用自己的脑子研究一下中国历史就发现,咦,这也是一个半真半假的陈述。中国是专制的吗?朱元璋之前的中国跟朱元璋之後的中国不是一回事的;雍正乾隆之前的中国,跟雍正乾隆之後的中国又不是一回事的,那么你说中国两千年专制指的是那一段呢?这样的一个斩钉截铁的陈述有什么意义呢?自己进入历史之後,你纳闷:为什么这个社会给了你那么多半真半假的真理,而且不告诉你他们是半真半假的东西?」
通过学习历史、电视栏目中的讲坛等渠道,人们对中国的历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只有系统的研究历史、精于此道才会理解「两千年专制」吗?答案是否定的。朱元璋设三司,雍正帝设军机处,一步步加强了中央集权。冒昧地,我非常好奇,即使之前与之后不是一回事,在大体脉络中君臣关系不是呈现专制的格局吗?
这让我想起一篇短文,它讲到,「如果你是一个对二战历史一无所知的人,仅仅看到了日本人对广岛原子弹事件的那些宣传会认为美国的无理。广岛的和平纪念广场上有个老人家,广岛核爆的时候,他在他妈肚子里。所以他自称是广岛核爆的幸存者。他自己编写了各种语言的材料放在广场给人看。那些材料着重描写了日本受了多大的损失,将矛头指向美国。」
社会的确给了我们半真半假的真理,历史也仍有许多待考证,真相竟是立足在政治背后。对于当代学生而言,我们被灌输着「适应社会」的教育理念,实际上人文社会的进程已然走偏。
我们期待拥有着和谐的人文环境,而不是有些政治人物在台上下棋,却在台下研究自己头顶可见的几座星斗。或者我们渴望着公平的人文社会,而实际上面临的却是有些双重标准的待遇。
「素养跟知识有没有差别?当然有,而且有着极其关键的差别。我们不要忘记,毛泽东会写迷人的诗词、纳粹头子很多会弹钢琴、有哲学博士学位。这些政治人物难道不是很有人文素养吗?我认为,他们所拥有的是人文知识,不是人文素养。知识是外在於你的东西,是材料、是工具、是可以量化的知道;必须让知识进入人的认知本体,渗透他的生活与行为,才能称之为素养。人文素养是在涉猎了文、史、哲学之後,更进一步认识到,这些人文「学」到最後都有一个终极的关怀,对人的关怀。脱离了对人的关怀,你只能有人文知识,不能有人文素养。」
以人为本,是科学发展观的核心,是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的根本宗旨。我想说的是,脱离了人的关怀,最可能的结果是你连人文知识都谈不上。字面上,人文是人与文的结合;内涵上,一个对人没有光怀的人,是如何学得优良的人文知识的呢?毛主席写出迷人的诗词不是以空穴来风的灵感,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悟。毛主席说过「一定要每日每时关心群众的利益。」总的来说,他对人民群众的关心与关注是无可挑剔的。也许我曲解了所谓人文关怀的实义,如上,人文关怀究竟是什么呢?想必与毛主席相提并论的纳粹头子也很尴尬的吧。
今夜的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我只看到稀稀点点的星光。月亮究竟有没有躲在云层后面?常识告诉我们月球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即使没有湖中的倒影,欧阳修还是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人文的三者相互交错,编织成了巨大的捕梦网。弥留在史学中的疑问,又何时能解开呢?大概文学就是湖中的倒影,只不过没白杨树什么事。而哲学就是迷宫中见星空,唯独沙漠中的玫瑰需要等待八天才能复活。
倘若复活是唯一的希翼,那我等便如此等候史学的复活带着客观与真相。我们为什么要学系文史哲?除去尝试价值判断、见识美学、找到正确的方向,最重要的是,不至于成为政客之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不至于卷入政治之漩涡失了自我。成为一个政治人而不是政治人物固然可贵,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与独立的价值观才是我等对文史哲的首要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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