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辽金文学学会
中国元好问学会
深切悼念黄震云教授
2024年2月11日(正月初二)晚,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元好问学会顾问、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黄震云先生不幸逝世,学界同仁深感震惊悲痛。张晶会长发来悼念文章,辽金文学学会同仁撰写了挽诗挽联。今日张晶会长、董希平秘书长代表两学会赴八宝山送别,我们特推出纪念专辑,将学会同仁所撰文字并我们陆续搜集到的其他学者的挽联挽诗一起推出,以表达学界同仁的哀思。
黄震云先生一路走好!
一
两学会同仁悼念诗文联
张晶会长悼念文章
悼震云
张 晶
震云的离去,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也是几年来对我打击最大的事。不仅是因为是在龙年的初二,更因为震云是那么的活跃,那么的幽默,那么的豁达!当我在辽金文学学会的群里看到这条并不确定的信息时,我的头脑是错乱的,怎么可能呢!但谁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于是我就下意识地在群里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又请学会的秘书长董希平教授联系家属,得到震云的公子黄和的回复是:家父在初二夜里仙逝了!
谁能将震云和死神联系在一起!每次学会开会或者其他学术活动相聚,和震云在一起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精神享受。我不是一个很情趣的人,但每和震云在一起,都被他的博学、幽默、通达所感染。他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不经意间侃侃而谈的东西,令人震惊他的文史哲方面的广博见识。无论是易经,还是庄子,无论是辽金文学,还是明清的掌故,他讲的神气活现,我听得痴迷入神。最有意思的是,前些年在兰州开辽金文学的年会,会后由东道主高人雄教授组织并陪同云河西走廊。震云乘航班到的兰州。他告诉我,没带身份证。我瞬间就惊呆了,问他,你怎么上的飞机呢?他诡谲而自得地笑道:咱是谁?咱是政法大学的教授。我简直对震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震云是国内知名学者,是中国辽金文学学会的副会长,而且是“老资格”的!从2002年辽金文学学会开创时起,震云就是学会的最主要成员之一。震云在辽金文学事业的发展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在辽代文学研究方面,震云是具有代表性的。他的《辽代文学史》,到现在也还是最全面和最前沿的。由我主编的《中国古代文学通论》(傅璇琮、蒋寅总主编,辽宁人民出版社版)中的辽代文学部分,就是由震云来撰写的。他最近寄给我的一部著作是《庄子思想研究》,是台湾一个出版社出版的。他写了很多文章,包括了非常广阔的领域。他发表文章,也不管是不是核心刊物,都写得非常认真。这是当前的形势下,难能可贵的学者品质。震云的文章总是有与众不同的见解,有超乎寻常的思路,有旁逸秀出的观点。每读之下,我都暗自称奇!现在的高校体制,“内卷”已成最突出的特征。言必称“C刊”,是高校老师的通病!很多青年教师,文章还没写过几篇,就非“核心”不投。我常对博士生和青年教师讲,“核”与“非核”是相对的,劝他们多写,质从量出,在拓展和磨砺中提升。好像这话大家很难听进去。有时给刊物约一组文章,想给年青老师发表的机会,谁曾想,被约者第一句话就问:“老师,这个刊物是核心吗?”我听了差点就背过气去。震云发表了那么多好文章,似乎核心不核心地对他没有什么关系。我特别赞赏他的这种学术态度,也由衷地敬佩!震云是个散淡的人,更是一个有高致的人!
震云小我两岁,平时身体比我好,酒量比我好多了。每次一喝酒,两只眼睛眯起来,看着我,面色微红。两年前约定聚会喝一次。离得远,我又忙于各种杂事,居然到现在还没兑现。初三听到震云离世的消息,后悔不迭,竟成永诀!这顿酒是我欠震云的,此生是补不上了!
震云走得太早了,走得太突然了,走得太让人心疼了!
如之何勿思!
2024年2月13日(甲辰年正月初四)
张晶会长挽联
斯人已去辽金事业天维缺一角
简策犹存华夏文坛才性垂千寻
——敬挽震云先生,张晶
(张晶,中国辽金文学学会会长,中国元好问学会顾问,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院长)
赵维江副会长挽诗
悼震云
去年邀约未成行,今夜相思隔死生。莫道有期终后会,京门何处觅云卿?
——赵维江
(赵维江,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副会长,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
牛贵琥副会长挽诗
悼黄震云先生
才气纵横迥出群,也曾因会共论文。昊天不吊心头震,遥揖悲风寄白云。
——牛贵琥
(牛贵琥,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元好问学会顾问,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
王树林教授挽诗
悼震云先生
难忘聚会常论文,犹忆通城共酒樽。同群忽闻哲人去,遥望北天雨纷纷。
——王树林
(王树林,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元好问学会顾问,南通大学文学院教授)
胡传志会长挽联
挽黄震云教授
楚辞西夏辽金,震撼笔下
翰墨谈词酣饮,云散空中
——胡传志
(胡传志,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元好问学会会长,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2002年中国辽金文学学会首届会议合影
二排左四为黄震云老师
裴兴荣副会长悼念文章
悼黄震云老师
裴兴荣
大年初三下午2点半,我像平时一样,打开手机,浏览几个较为关注的微信群,大约2点45分,翻到辽金文学学会群,突然看到同事薛文礼教授发的一个截图,是黄震云老师的微信朋友圈,上面写着两行字:“黄震云教授已于昨夜驾鹤西去。——儿 黄和。”紧接着薛老师又发了一行信息:“震云兄仙逝”,后面是三个合十和三个流泪的表情图。乍一看有些纳闷,自己的微信里说自己驾鹤西去?接下来有很多条信息,先是汤晓青老师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情况?”张晶会长也跟着问了一句:“真有此事?”王静老师也怀疑地问道:“不会吧?!北京书市期间喝酒还蛮来劲呀……”胡传志老师也说“难以置信”,查洪德老师、董希平老师、邱江宁老师、于东新老师……都流露出太震惊、不可能的疑惑。字里行间可以感觉到学界同仁都对这条消息难以置信。张晶会长、董希平秘书长还问薛文礼老师可有黄震云老师家属的联系方式,以便联系确认消息。
看到上面的信息,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不可能!但看到群里这么多师友发出的信息,也知道这样的消息不会假。又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因为前两天,也就是大年三十晚上零点钟声敲响后,我还给黄老师发微信问候,黄老师也很快就回复祝福。怎么可能两天后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一时间与黄老师交往的点点滴滴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记得最深刻的2006年6月23日至26日在大同大学举行的中国辽金文学国际论坛,黄震云老师也莅同与会,而且提交了两篇论文,分别是《辽代的诗歌与城市文化》和《白马青牛的神话传说与契丹民族的形成》。作为主办方的一名年轻教师,我协助薛文礼、杨忠谦两位老师跑前跑后招呼与会的专家学者。记得在欢迎晚宴上黄老师喝了不少酒,晚上回房间休息前还在楼道里一直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说了什么内容今天自然记不得了,但从此给我留下一个印象——黄老师喜欢喝酒。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认识黄老师。
还有一次是2010年,黄老师的《辽代文学史》刚刚出版,特意寄给我一册签名本,同时嘱我写一篇书评,并说不论长短,随意写写就好。我当时的感觉是力不能胜,因为黄老师是大学问家,多才多艺,是诗人、学者、书法家,研究领域横跨文学、史学、语言学、神话学、法律学等多个学科,仅文学研究而言,也是上自先秦时期的庄子、屈原、诗经、楚辞、山海经,下迄辽金元明,涉及范围非常广,以我浅薄的学力只有认真学习的份,哪有水平和识力去评价黄老师的这本扛鼎之作?因此很不好意思地一再推辞。这于我而言确是能力不济,并非客套之辞,而且黄老师也并没有因此怪罪于我,但我心里至今仍有许多愧疚。
还有一件事情是我在安徽师范大学跟胡传志老师读博士期间,参与编写由方铭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辽宋夏金元卷》(长春出版社2013年12月版)。我与胡老师合作撰写有关金代诗歌、散文以及文学理论等部分内容,黄老师撰写辽代部分内容,同时负责全书的统稿工作。由于我之前一直在学报当编辑,承蒙黄老师厚爱,邀我参与书稿的校对工作。这期间自然会通电话发邮件,这是我与黄老师交往较多的一次,自然受益匪浅。
最近一次是2022年5月12日,黄老师通过微信发给我两篇新作,分别是《丝绸之路和印度》、《元好问〈中州集〉与楚辞》,问我可否发表在我校学报上?其实作为一份地方高校学报,学术影响力有限,我根本不好意思向各位专家约稿,可黄老师竟然不嫌弃,而且主动寄来两篇,这令我非常感动。过了不久,黄老师又跟我说另一家刊物也跟他约稿,就把前一篇给了对方。如此一来,就只留下后一篇,最后发表于《山西大同大学学报》2023年第1期。
以上是我与黄老师的几次交往,都与学术有关。当然平时逢年过节,我也会向黄老师问候祝福。有时黄老师也会与我多聊几句,除了学术话题,也会聊一些做人的道理。黄老师为人随和,因此我与他聊天时比较轻松自由,甚至可以说有一种亦师亦友的感觉,当然在我心目中,黄老师一直是一位忠厚随和的长者。
今天翻看与黄老师的微信聊天记录,除了2024年元旦和前两天的除夕问候,最近的是2023年2月27日,我给黄老师发《山西大同大学学报》2023年第1期PDF版时,与黄老师多聊了几句。我邀请黄老师有机会来大同看看,还说请黄老师喝汾酒。黄老师黑色幽默了一下,说:“临死前准备去一趟,山西还是值得去的”。真没想到,上天不公,竟然没有留给我们这样一次见面的机会!
呜呼哀哉!斯人已去,风范长存!
裴兴荣
2024年2月13日晚
(裴兴荣,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元好问学会秘书长,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教授)
董希平秘书长挽联并序
黄震云先生,忠厚长者也。先生长于辽金文学、楚辞、书法,余曾多有请益,先生亦淳淳教之。今惊闻先生仙逝,不胜哀伤,遂奉一联悼之。虽不工,亦不顾也。
白山黑水说大漠长风亦心所慕
楚烟湘雨探屈子遗踪其犹未远
——董希平敬挽
(董希平,中国辽金文学学会秘书长,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左洪涛教授挽联
献黄震云先生
惊闻仙逝,哀悼黄师飞泪雨
痛念名家,常读大作忆音容
——晚辈左洪涛敬挽
(左洪涛,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元好问学会理事,中南民族大学教授)
王永教授挽联
任豪情纵横学界音容未远
嘱后辈贯穿金史话语犹温
——后学王永敬悼震云先生
(王永,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元好问学会理事,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许外芳教授挽联
痛悼黄师震云先生:
学富五车,生平未肯居人下
眼空四海,从来指点吐真言
——许外芳
(许外芳,中国辽金文学学会会员,华南师范大学城市文化学院教授)
张立荣教授挽联并序
立荣痛悼黄师兄:初见黄老师,神采飞扬,目空四海,怯怯未敢多言。幸师兄垂爱,始敢以后辈称“师兄”,并笑告诸师弟,此称呼得黄老师批准。数月前相见,师兄见我劳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师兄赐我墨宝,告我如何习字,我亦答应师兄,若能练好画,再送师兄。总以为我会慢慢练,总以为您会慢慢等。今惊闻恶耗,实不敢信!不愿信!痛悼黄师兄!天上回归文曲,人间再失妙才!哀哉!
名扬学界,去留皆出人意表
天妒英才,进退唯失我师兄
(张立荣,中国辽金文学学会理事,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
张勇耀研究员悼念文章
有限的交集,无限的感恩
张勇耀
看到中国辽金文学研究群里突然纷涌而至的合十表情时,我正在海南度假。正月初三,海口天气不错,会亲人,话家常,拜谒伏波将军马援庙,开心又庄重。顺着几十条合十表情往前翻,就看到了黄震云老师于正月初二晚上辞世的消息。这样的消息与张灯结彩的正月实在不谐,然而他偏偏选了这样的日子,带给大家一片惊愕,之后是绵长的伤感。张晶老师和我发语音时,由哽咽到抽泣,我的眼泪也下来了。
和黄震云老师结识,缘于《晋阳学刊》原主编、元好问研究学者降大任先生。2017年12月15日降先生辞世,我想把我协助降先生修订的《元遗山论》寄给几位学者,联系到了安徽师大的胡传志老师。胡老师提供了十位学者的地址电话,我按名单一一寄去。之后给老师们发短信,希望他们能就这本书或者与降先生的学术交游写一点文字,并提供了我的邮箱。黄老师的文章很快发来,一万多字,评价了降先生在元好问研究方面的贡献,我将它与胡传志老师、查洪德老师等人的文章一起编入《降大任先生纪念文集》,不久由三晋出版社出版。2018年4月23日,《名作欣赏》、《晋阳学刊》、三晋文化研究会、三晋出版社等单位联合举办降大任先生追思会暨《元遗山论》出版研讨会,我邀请了几位外地学者,黄震云老师和张晶老师从北京,王昊老师从吉林,狄宝心老师从忻州,赶到了太原,使那场纪念活动的规格和质量大大提升。下午陪同学者们赴忻州参观了元好问墓园,黄老师接受了当地媒体的采访,再次对降先生的成就进行了评价,留下了珍贵的影像。
2018年4月23日,
黄震云教授在降大任先生追思会上发言
这次活动中加了黄老师微信,偶尔聊一会,聊工作,也聊读书。令我感动的是,黄老师不久给我寄来两大箱子书,约有二三十本,既有他自己的几种著作,也有诸如《沈祖棻词作与词学研究》等别人的著作。沉沉的两大箱,我是请单位男同事帮忙抬上楼的。在微信里表示感谢,黄老师说:“嘿嘿,那些书搬到快递站,我也是出了一身汗的。”搬书的辛苦,可以想见。那些书我读了好一阵子,视野开阔了不少。再后来的交往,大抵是编辑和作者之间的。黄老师投给我们的文章陆续刊登了几篇,也有没有刊用的,比如想请他开一个专栏,文章发来后不是很理想,编辑部讨论之后还是没有开。如果说有点“私交”性质的交往,那就是黄老师为我和韩兵强教授合著的《孔天胤评传》写了书评《孔子后裔和明代山西儒学——读〈孔天胤评传〉》,发在2019年1月11日的儒家网。这应该可以算作是学者对后学的提携鼓励吧。
出于对辽金文学的浓厚兴趣,我于2018年9月到中国传媒大学随张晶老师访学,又于2019年4月参加了安徽师范大学的博士生招生考试,报考的导师是胡传志教授。张晶老师、黄震云老师以及山西大学的田同旭老师都为我写了推荐信,黄老师的推荐信还认真地加盖了印章。后来胡老师说,黄老师还专程给胡老师打了电话,希望可以接收我。这些都很让我感动。待5月份成绩出来确定被录取,我给黄老师报喜,黄老师竟然带着酒,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到中国传媒大学,请张晶老师和我喝酒。酒我自然喝不了,黄老师又送了我一份学习用品,一个漂亮的礼盒,里面装着一个日记本、一个鼠标、一个优盘,日记本是布绒面的,带了磁铁搭扣,后来我真的用来写了日记。鼠标和优盘是青花瓷图案,至今还在我写字台的抽屉里。
2019年9月我到芜湖报到的第一天,正和舍友在超市采购,黄老师打来了电话。听说我在采购生活用品,黄老师说:“你还真准备在那里待着啊,过几天赶紧回去吧。”我哈哈一笑,觉着黄老师是在开玩笑。后来黄老师又以不同方式表达了这个意思。2021年4月在四川内江参加辽金文学年会,黄老师见了我,再一次认真地说:“上学不重要,还是回去好好工作吧,守住你的位子,有个位置太难了。”长者的谆谆教诲,语重心长。我感动于黄老师对我的关心,但在读博这件事上,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很深的误会。其实不只是黄老师这样认为,应该是很多人都这样认为。比如在我博士论文答辩会上,刘跃进先生的开场白是:“我对编辑读博一向缺乏好感。”(好在下一句是:“看了张勇耀的博士论文,我改变了看法。”)应该在相当一部分人的认知里,编辑读博是为了镀金,从小编辑做成大编辑或者在编辑部谋一个位置。如果从这个角度着眼,我不需要这样的镀金。也就是说,读博,我是认真的。我想过更适合我的生活。我想剥落穿在我身上的那件看着繁华丰茂、光彩鲜艳却不能温暖生命的沉重的外衣,让我默默培植了很多年的那棵“心里的树”茁壮长大,结出硕果,留在人间。那才是我自己,是我生命的本真。为了这个目标,我付出了认真的努力,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这样的心事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表达,我没有想好,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读博初期,黄老师发了不少电子书给我,有的还是他著作的word版。其实在学习方面,黄老师是一直想要给我助力的。在《文学评论》发表文章后,黄老师给我道贺,说:“你终于走出山西了。”应该说的不仅是地域上从太原到芜湖的迁转,更是学术方向从山西文史到辽金元文学的迁转。2022年6月,我顺利毕业,并被引进到安徽师范大学,改换职业,做了一名高校教师和科研工作者。给黄老师汇报,说欢迎他有机会到芜湖参加考察。黄老师似乎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换了个话题,说某地图书馆请他去讲座,还把邀请函发我看。2023年春节期间,黄老师说出版了新著《庄子思想研究》要送我,要我发地址过去,我正在海南度假,说回了芜湖后发给他。竟然,回芜湖后我把这件事忘记了,还是昨天翻看聊天记录,才发现有了这样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真的,无法弥补了。
想想和黄老师的交集,也就这么多。对了,2023年7月,我还向黄老师要了他发在《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的一篇《元好问〈中州集〉与楚辞》的word版文字,9月通过“辽金文学研究”公众号推发了。黄老师顺便告诉我,刚从太原回来,和刘毓庆老师在一起喝酒了。再然后就没有了联系。但偶尔会在“中国辽金文学群”里看到他发自己的书法作品,或者新发论文的PDF版。然后,无论谁点赞,他都会一个个@着表示感谢。隔着那些“谢谢某老师”的文字,我能感觉到他的开心,咧着嘴,憨厚而自得,似乎都“嘿嘿”地笑出了声。
一位在我成长路上给过我帮助的前辈学者离去了,在这个本该欢声笑语的大年初。难过,惆怅,写几行散碎的文字,以表达我没有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
2024年正月初四于海南保亭黎族自治县
(张勇耀,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元好问学会理事,安徽师范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研究员)
贾晓峰副教授纪念文章
我和黄震云先生的三次相聚
贾晓峰
正月初三下午,我点开微信,突然看到辽金文学学会群中,有多条“黄先生千古”的最新消息,立刻警觉起来,因为辽金学会群内姓黄的老师并没有几位。往上翻信息,果然是黄震云老师!我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一下。
初次与黄震云老师相识,是在2021年四川内江的辽金文学研究会上。在分组讨论阶段,他的座签正好在我的对面。我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我是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又是第一次参加辽金会,面前坐的还是副会长。开始时,他还没有到场。在我陈述论文时,他走进来坐在我对面,始终微笑地看着我。在评述时,他发言称做学术要做“上流学问”。讨论结束后,在内江师院的小广场上,我有意等到黄老师,追问他“上流学问”是什么意思,他称就是要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学问,让我可以在佛教与金代文学的关系上下些功夫。我心有所动。会上我加了黄老师的微信,从此我们有了接下来的三年交往。
2022年4月的一天下午,我上完课后疲惫地在办公室休息,突然电话响起,一看是黄震云老师,又惊又喜,心想这样一位在学界有名望的学者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接起黄老师的电话后,传来他浓厚的江苏灌南口音:“老弟,近来可好?……”并且我们约定,等时间合适了来太原讲学。
2023年5月,黄震云老师来到了太原,这是我和他的第二次相聚。在太原期间,黄老师在太原师范学院文学院做了《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的发展和前沿》学术讲座。我感触较深的是他谈到读书要细,要透,要熟,要注意文本理解的深度,比如《关雎》中“参差荇菜”的女子比喻义、“采”与“芼”的古今义之别,及“琴瑟”“钟鼓”等词所指代的日常生活与重大场合等等深刻的认识,让我由衷感叹知名学者的学养之深厚和视角之独特。在太原期间,我和黄老师攀登了介休的绵山、穿行了张壁古堡的地道。他在离开太原时称:“以前来太原,天空灰蒙蒙的,污染极其严重,想着赶紧离开这地方。这次来,看这山清水秀、蓝天白云,竟然不想走了。”我们哈哈大笑,相约以后再相见。
我和黄震云老师的第三次相聚,是在哈尔滨的阿城。我们一起参加由黑龙江社会科学院举办的首届金源历史文化论坛。期间我曾搀扶着他走在金上京遗址上。天高云淡,四野浩茫,我们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会议的第二天晚上,黄老师联系我,让我和他一起分享一瓶他藏了三十年的五粮液。我要去楼下买菜。他说还是别了,就手抓着酒店送的一盒切好的水果,我们喝了半瓶。期间黄老师谈论学界知名学者的治学特点和趣事,并多次告诉我,一定要趁着年轻,有精力,多出成果。孰不知,在哈尔滨的那瓶五粮液,竟是我和他最后的对饮。
黄震云老师走了,走的实在是太突然!除夕的晚上我还发微信给他拜年,哪会料到两天后却得到他仙逝的消息。他给我的最后一条微信说:“客气了,我们是老朋友。”现今只能匆忙间草就小文,寄托我对这位忘年之交的哀思。黄老师,一路走好!
2024年2月13日夜
(贾晓峰,中国辽金文学学会理事,太原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
二
其他学者悼念诗文联
李炳海教授挽联
碧落鹤鸣
燕园翘楚锁钥屈赋奥府
东海上人还归蓬莱仙乡
——痛悼黄震云教授
钟振振教授挽诗
哭震云学弟
楚山砻璧耐胝胼,辽海放槎能斡旋。师友平生风谊在,君何事事急争先!
(钟振振,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孙明君教授挽诗
悼黄震云教授
缅忆冬深曾得逢,高谈惊客醉颜红。参随答辩寻常见,讲道淮安行止同。神话诗论言犹壮,楚辞辽学泽无穷。今宵痛悼君仙逝,默立望空夜色朦。
(孙明君,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郭杰教授挽辞挽联
惊悉老友、著名学者黄震云教授溘然辞世,不胜悲悼!我和震云兄同学于江苏师范大学,相交四十余年,叹服其学,钦佩其人!大著如《楚辞通论》《辽代文史新探》等,已为学术之丰碑!震云兄曾于朋友群中,经常发各种优美乐曲,引人入胜。而今弦断鹤杳,思之潸然!震云兄之人格风范和学术精神不朽!黄震云教授千古!
悼黄震云教授
沥血呕心中原都下植桃李三千树
著书立说楚辞辽史撰文章百万言
——郭杰敬挽
(郭杰,深圳大学文学院教授)
沈文凡教授挽联
沉痛哀悼黄震云教授
皓首深耕,精研经史,遥怜屈子隔碧水
黄鹤远行,空留文墨,今任大恸震云天
黄震云先生千古!
——沈文凡哀挽
(沈文凡,吉林大学文学院教授)
龙文玲教授挽诗
沉痛哀悼黄震云教授
九七桂林初相识,三十五载友谊深。负笈京城蒙勉励,学术路难感君诚。殷勤笑谈犹在耳,未料薤露起悲声。英才从来天所妒,黄海辰龙泪满襟。
——龙文玲
2024年2月13日
(龙文玲,广西大学文学院教授)
李剑清教授挽联
沉痛哀悼黄震云教授:
探赜诗骚入辽金
挥豪飒爽赠后人
黄震云先生千古!
——李剑清敬挽
(李剑清,宝鸡文理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
邓瑞全教授挽联
沉痛哀悼黄震云先生:
著述百万言,屈子初心惟经世
教学数十载,桃李不语自成蹊
——邓瑞全敬挽
(邓瑞全,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说明:以上排名不分先后,以搜集到的时间为序。
《辽代文学史》,黄震云著,长春出版社201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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