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山、天马山、孙隐山……浏阳是一座山城,山拥城,城依山。依山而建的公园是浏阳城市建设的特色,也成为了市民休闲的好去处。当漫步建成的山顶公园时,你可曾想起公园是怎样建成的?砂石、水泥、钢筋等建筑材料是如何运上山的?
“如果要靠人力,这些材料根本无法运上山。”一名长期从事上山工程建设的负责人感叹。那靠什么?靠“马帮”。“马帮”是民间对赶马人及其骡马队的称呼,这是中国西南、西北地区特有的古老交通运输方式。
骡子是怎么来的(骡子是怎么来的看完就知道了)
如今,在思邈公园提质改造项目主体孙隐山工地上,来自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的姚昌龙夫妇就带着骡队承担着将数百吨建筑材料驮上山的重任,他们以“蚂蚁搬家”的方式,为一河两岸文旅景观“药桥泉石”芳华再现添砖加瓦。
聪明的骡子,骡子会排队,肯负重、能吃苦
“叮当叮当……”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姚昌龙带着骡队下山,回到位于孙隐山与财富新城之间的临时材料堆场。
在围挡围起的狭窄空间里,7匹骡子安静地等候。姚昌龙和妻子卢万艳穿着长款围裙,各自牵一匹骡子靠近,抱起撮箕装满沙子,顺手举起倒进骡子背上的两个大筐里。
装满后,随着夫妻俩手一带,骡子便顺着小道往上走。走出几米就停下来,等后面的骡子跟进。当领头的骡子发现后头的骡子跟上来了,再向前行进几米,直至走到一个开阔的平台继续等候。当所有骡子装满沙子后,夫妻俩一前一后,带着骡队上山。
就这样,不管是等待装货,还是驮货上山、卸货下山,骡子们都老老实实排队,一点也不会乱套。
在一旁修游道的本地工人几次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排队上下山的骡子,忍不住赞叹:“你说这骡子也蛮神奇,咋会这么听话哩?”
称奇的不止是他,工地负责安全的小伙子说,骡队刚亮相时,附近的小区居民纷纷来围观。考虑到安全问题,不得不用围挡将材料堆场围起来。
除了会排队,大家还发现骡子很聪明,“带着走一次就知道路线了”。
姚昌龙说,两筐沙子有400多斤重。上千斤的骡子背上几百斤重的货物,四足在泥泞的山路上踩出深深的脚印。由于负重大,加上下雨湿滑,骡子上山时鼻孔一张一合喘着粗气,在山势陡峭的路段更是小心翼翼。
前几天一匹骡子连同背负的砖块滚下山的场景,骡子在石板上滑倒的场面,令人揪心。3月15日上午,在现场也看到,领头的骡子上山时脚下一滑,挣扎几下没站稳后,立即伏下身子。姚昌龙立马追上去“救驾”,他把筐的底板松开,将沙子全倒出来后,牵着骡子下山,卢万艳则带着其他骡子继续上山。
就这样上上下下,骡子们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把砂石、水泥及钢筋等材料驮上山,一点也不偷懒。老“马”识途,就算没人牵引,它们也能排着队把材料送到山顶的施工现场。
繁重的工程,几百上千吨材料一点点驮上山
上下几趟后,人的衣服汗湿,骡子背上也直冒热气。
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品种,比驴大,比马小,模样很像马,但比马更温驯、力气更大。姚昌龙说,他的7匹骡子中,有百色产的骡子,也有北方体格更大的骡子。
在他老家,有不少人带着骡队去全国各地接上山工程建设的材料运输业务,习惯了叫骡队或“马帮”。
“这些骡子可了不起哟!”张继晚是施工方柏建集团的项目负责人,长期从事这类上山建设项目。他说,要将砂石、水泥、钢筋、脚手架等材料送上山,骡队是不可或缺、无可替代的功臣。因此,他与姚昌龙夫妇也有着多年的合作关系。
“运费按吨计算,如果请人背运,人工费比材料价格还要贵得多。还有些重的材料,人根本背不了。”张继晚举例说,天马山公园共有1080个台阶,每个台阶都铺设280斤重的条石。“山路那么长,人怎么背得起?”当年,天马山公园建设用了1000多吨材料,都是由骡子驮上山的。
他介绍,在西湖山公园提质改造过程中,施工方曾用过一种叫“爬山虎”的运输机械,但不够灵活,后来也改用骡队。
“用骡子来驮,更灵活,工人在哪里做事,骡子就能把材料送到哪里。”在张继晚看来,骡子不仅能负重,最重要的是能“指哪打哪”,提高效率。
思邈公园提质改造项目涉及上山的材料估计有600多吨,同样由姚昌龙的骡队一点一点驮上山。
骡子天生就会干苦力?“都是训练出来的。”卢万艳介绍,一般两岁的骡子就可以做事了:先让新骡子背着马鞍跟熟练的骡子上山“跑线”。如果新骡子走路时不左摇右晃,就能继续加重,在两个月时间内,逐渐加重至300来斤。另一方面,还要训练新骡子学会排队。软硬兼施几个月,才能让一匹新骡子成为合格的“山路运输员”。
在骡队中,最老的一匹骡子已经跟姚昌龙跑了8年,劳苦功高。“跟我这么长时间,有感情了。”他说,多次有人要买,他都舍不得卖,“除非彻底不干这行了,否则不会卖。”
牵绊的生活,离家千里,留守的老小总在呼唤
百色“马帮”很有名,18年前,姚昌龙跟着哥哥外出做“马帮”,两年后自己单干,三兄弟开货车带着骡子全国各地跑业务。
这几年,姚昌龙和妻子主要在湖南和江西跑,“我们来浏阳来得多,西湖山、天马山、大围山的项目,都做过。”
当天中午,结束运输后,卢万艳下山做饭。停在山下的货车,是运输骡子的工具,也是他们平日的容身之处。姚昌龙将骡子带到山顶用架管围起来的临时歇息地休息,并投喂稻草、花生秸秆、玉米和麦麸等饲料。骡子干重活、出大力,营养补充也不敢怠慢,“喂到它们不吃了为止。”
最多的时候,他有32匹骡子。“正好是修天马山公园那年,我接了两个工地,还有一个在江西。”一匹骡子价值一两万元,夫妻俩坐拥价值几十万元的骡队,请了8个人做事,后来发现支付了工资后没赚到多少钱,便慢慢转手,如今只剩7匹。
“两口子做,一年赚个十几万元吧。”姚昌龙说,做这行很辛苦,这两年,老家有不少人慢慢退出了,包括他一个哥哥,也萌生退意,一方面是辛苦,另一方面是不能照顾家中老小。
虽然上山用骡子驮,但建筑材料的装卸,还是得靠人。长期下来,干这行都有职业病:腰椎和关节劳损。
“确实是辛苦。”本地施工人员都很佩服卢万艳,甚至打趣道:“我们浏阳婆娘是干不了的。”
姚昌龙说,卢万艳2006年跟他出来做事,“头两个月根本做不了,但现在手脚比我还快。”
也因为长年在外地奔波,三个儿女都是留守儿童。“大女儿才一岁多就放在家里,如今上初中了,十几年都没怎么陪伴她。”如今,二儿子在家跟着爷爷奶奶,小儿子8岁,放学后在校外的托养机构全托,一托就是一个学期。所以,每到寒暑假,他们总会把孩子接到身边,以弥补几个月的亲情空缺。
这短暂的一两个月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儿女们目睹父母的艰辛,对他们也是一种励志教育。大女儿在作文中写到“爸爸妈妈这么辛苦,我一定要努力读书”,令姚昌龙感到欣慰。
一家人相隔千里,平时只能在视频里“见面”。“孩子哭着要我们回去,我老婆也哭。”讲起这一幕,姚昌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为了讨生活,多辛苦夫妻俩都咬牙坚持。但儿女成长需要陪伴,父母年迈需要照顾,家庭的牵绊,或许会加速姚昌龙的退出计划,“以后干什么,想法是挺多的,也没定。”
两口子带着骡队为公园建设或重大项目出力,不等项目完工,他们又将奔向另一个工地。当人们纷纷走近他们参与建设的项目打卡时,作为重要的建设者,他们却不能停下来好好游览。他们和骡子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用一己之力驮起了项目建设,也背负起自己的人生。
投喂骡子后,姚昌龙才站在山顶开阔处,双手揉着早已酸胀的后背,远眺城市景观。此刻,或许他也在憧憬着更美好的未来……【来源:浏阳日报】#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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