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答“群学”--台湾社会科学出版的家。
今年台北书展时,有幸上门打扰了这家只有2个编辑和1个主编的出版社,后来还做了一点点访问,夹杂在为《晶报》写的台北书展报道里面,下面把有关群学的一段贴过来:
相信爱看书的朋友都有念念不忘的台湾出版社,老字号的时报、畅销的皇冠、严肃的联经、屡出奇招的大块、还有一整支队伍的城邦,当然还有小清新独爱的野人、田园,学术青年不会放过的中研院等等,如果不是专业人士,或根本不在台湾生活,书展就是你和他们面对面的最好机会。我也不例外,我去拜访的那家出版社,名字叫做群学。
在学校念过性别研究专业的我,读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群学——这家品质出众,装帧不俗的出版社。它一直努力出版经典社会学著作的翻译论著,也在培养和发掘台湾本土社会学人的研究作品。群学选书的眼光、原创或翻译文字的质量、以及在学术出版中屡屡脱颖而出的装帧,都让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惊呆了。令我吃惊的是,这样一个出版社,原来背后只有寥寥几人。多年来,他们一直参与台北书展,铺位小小的,人气却很旺。
城邦大大的展位隔壁一条通道的中间,就是群学了,我到的时候社长刘鈐佑正在招呼摊位,其他工作人员有年轻的编辑恩霖和社长年幼的女儿。似乎大部分来买书或路过的客人他们都认识,还有的顾客买着买着就当起了店员,笑说要“以工还便当”。我小心问了一声,原来这些人都是有来头的,不是独立设计师,就是大学教授。这样有故事的地方,我怎么忍得住不刨根究底呢?于是借星期五的星光场(关闭时间延迟到晚上10点),在书展的一角,客串了一回《晶报深港书评》的记者,一边大咧咧地吃着蹭来的便当,迎来送往地起身和群学熟客们打着招呼,一边听他们讲述一个台湾本土小型出版社的故事,也从中窥见台湾出版的一些点滴。
群学,第一层意思是当年严复对Sociology的翻译,即是今日的社会学。而群学的创办人除了在美国读社会学硕士的刘社长外,还有一群社会学的学者——这是群学的第二层意思。刘社长自己之前是巨流图书的主编,出版社被合并后,他仍有抱负要做社会学学术出版,于是开了当时只有一个员工兼老板的出版社。
出版社开张的前两年,没出版一本书,刘社长利用这些时间列书单、请译者,研究通路(发行)策略性。书单怎么列,“我记录下让我有初恋的感觉的书”——能这样说话的学术人,应该只有台湾人了吧——所谓有初恋的感觉,更像是西方人常说的,这本书好似在和我说话(It Speaks To Me),被某一种气质所吸引。于是,刘先生把他上百个“初恋情人”记录在案,然后四处寻人,把“她们”一一擒拿。人去哪里找?那就是他不时提到的“学术股东”和我戏称的“学术外围”了。学术股东是台湾多家大学社会科学系的学人,大家的默契是人人为群学贡献一本书,或专著,或翻译,由于是有心做的,所以不会常出现为一份工翻译的通病,可读性很有保障;另外台湾高效的研究生,则是这个共同体的外围人士,其中有人爱上学术翻译,做第一本书的时候还是个研究生,现在已经升到教授,还是停不下来。而本土作者的作品,既有社长在研究生作品中寻觅挑选的,也有慕名而来毛遂自荐的。前者如今年书展大奖得主《我的凉山兄弟:毒品、爱滋与流动青年》和各大书榜榜上有名的《血汗超商》,后者则有多产作家梳理台湾书业的《半世纪旧书回味:从牯岭街到光华商场》。这样做书的方法,实在是前工业社会,精工细作的代价是成本高。难题迎面而来,这样的书很难畅销,找发行商做,大半会退书。于是小出版社连发行送书也自己做,这样坚持了十年,品质不但不减,还一直提升,是很让人欣慰的。
这些年来,群学所得到的,除了一架架如恋人般呢喃絮语着的书册,还有流连忘返的人。坐在那里四个钟头,新出版著作的社会学教授兴奋地拍摄前来买自己书的顾客们,对学术发展略有不满的新新学人则聚在一起吐吐苦水,连一直合作的独立设计师都不小心透露了自己有读社会学硕士的“骇人”真相。主角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淡淡地说:“这里是台湾社会学人的家”。
群学自然是台湾数不清的出版社中坚持自我不断磨砺的一员,在每个人都重复“台湾出版的黄金时期已经落幕”的时候,这些人却倔强地表示“还有得干呢”。出版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世界,大家在一起都会抱怨买书的人越来越少,书越来越难卖,台湾市场的狭小,外地书的“入侵”。甚至断言出版自身已经是黄昏产业。但一根烟过后,好像马上又回了魂,津津有味地做起书来。我在书展上见过几个这样的行家,先不论是否真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书,不忘初心”是他们给出的标准答案。
------------------------------------------以上都是引用自己(利申)---------------------------------
报道写的很正面,是因为台湾不愧是华人出版之光,无论是书展还是平日的书店(尤其独立书店)都给我这个书痴以及当时的出版新丁来说打了大剂量的兴奋剂。看到理想主义者能够快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特别给人坚持下去的希望。而刘主编虽然年过六十,但是那一双机灵的眼睛和敏捷的思维实在太打动我了。在人生路上,仿佛看到老年版的自己依然自由无用非主流,但是活得多么有滋味,现在想到,嘴角都会上翘:)
当然台湾出版业的各种厉害前辈实在太多,做学术的唐山书店老板也很有意思,有点翻版李宗盛的感觉;女书既有自己的书店,又有自己的出版,同时寄卖性别研究毕业生的博士论文;商周的品味有点像中信。
另外《联合文学》现任主编出了一本书叫《编辑这种病》,对华语文学和联合出版有兴趣,不防看下,有很多(平凡但有趣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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