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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天下大乱(崇祯重征天下小说)

崇祯天下大乱(崇祯重征天下小说)世事难料,一个人从辉煌走向平淡,从富有变为赤贫,是常有的事,并不新鲜。这期间经历的心理落差、苦辣酸甜,普通人大体也都能理解。然而像崇祯皇帝这般,短短的100天,便从身有四海到众叛亲离,从皇宫中冷峻威严的一国之君,成了煤山上荡悠悠的一缕孤魂,这样巨大的落差,到底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屈辱、纠结与

世事难料,一个人从辉煌走向平淡,从富有变为赤贫,是常有的事,并不新鲜。这期间经历的心理落差、苦辣酸甜,普通人大体也都能理解。

然而像崇祯皇帝这般,短短的100天,便从身有四海到众叛亲离,从皇宫中冷峻威严的一国之君,成了煤山上荡悠悠的一缕孤魂,这样巨大的落差,到底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屈辱、纠结与愤怒,却是不容易想象的。

所以,我便写了《明朝最后100天》这篇文章,介绍一下皇帝与近臣,在这最后时光中的众生相。

崇祯天下大乱(崇祯重征天下小说)

崇祯天下大乱(崇祯重征天下小说)

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大明王朝正在渡过国祚已近300年流光中,最后一个农历新年。皇城内外,早已没有了往年的欢声笑语、喜气祥和。

在女真与叛军的内外夹攻下,明军兵败如山,一溃千里。坐在皇城之内,似乎都能隐隐听到战鼓咚咚的呼号。

崇祯皇帝沐浴焚香,默默祷告:方今天下大乱,欲求真仙下降,直言朕之江山得失,不必隐秘。

说完,定了一下心神,才珍而重之地拿起乩卦观看,顿时欲哭无泪,默然伫立。只见卦签上写道:

帝问天下事,官贪吏要钱。

八方七处乱,十灶九无烟。

黎民苦中苦,乾坤颠倒颠。

干戈从此起,休想太平年。

尽管崇祯祷告说要听直言,可直言往往也是世上最扎心的言语,究竟比起活在梦中,哪个更仁慈一些?恐怕谁也说不清。

正月初三,囫囵着过了个新年的崇祯,一大早就迫不急待的召左中允李明睿进宫陛见。李明睿不知何事,一路小跑地到了德政殿。

崇祯等不及李明睿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平复一下,就急切地询问:如今贼势猖獗,爱卿有何御寇良策?

李明睿心中也是好笑,这急切白脸地把自己叫来,就是问这个?自己要有御寇良策,不早献了吗?还用等到这会儿?

不过御寇的办法虽然没有,逃跑的办法李明睿倒真有一个,他请皇帝屏退左右,走到崇祯跟前,神神秘秘地说:

如今贼势猖獗,逼近京畿,实在是危急存亡之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迁都南京,到了南方再慢慢想办法。

崇祯一惊,对李明睿说:此事重大,不可轻言。想当年英宗被掳,瓦剌兵临京城,就有人提议南迁,结果被万人唾骂。你要我行南迁的动议,不是陷我于亡国的境地吗?

李明睿劝道:皇上你得早做决断,勿致“噬脐之忧”。

崇祯想了想说:我也早有这个想法,只是怕群臣反对,所以一直没说。既然咱俩不谋而合,你可暗暗地做些准备,但千万要保密,如果泄露了,我就治你的罪。

李明睿口里答应,心中叫苦。这不摆明了吗?南迁这事如果成了,皆大欢喜;要是出了乱子,自己就是咩咩叫的替罪羊。

正月二十六,崇祯皇帝为即将出征讨贼的大学士李建泰举行了盛大的誓师大会,内阁、五府、六部,整个朝廷中枢全部出席,崇祯皇帝亲自为李建泰酌酒,金口封诺:先生此行,如朕亲征。

就在几天前,局势进一步恶化,李自成主力占领了大半个山西,而手下大将刘芳亮的先头部队,甚至开进了河北。焦急万分的崇祯向群臣问计,结果诺大的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场面尴尬得令人窒息。

最后崇祯把心一横,说:我不愿做亡国之君,不然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今天我就御驾亲征,跟闯贼决战,战死沙场,也对得起祖宗了。

说完失声痛哭。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李建泰挺身而出,不仅慷慨,而且带着方略,他对崇祯说:主忧臣死,我愿带兵讨贼。臣是山西人,知道贼兵的虚实,到了山西我就散尽家财,招募义勇,定能招募数万人马,与贼寇决一死战。

大凡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慷慨仗义,挺身而出的义士,都会发自肺腑的感激和信任,并牢牢地抓在手里,哪怕握着的只是一根稻草。在崇祯皇帝的眼里,此刻的李建泰,就是自己的全部寄托,大明的唯一希望。

可实际上仅仅十几天之后,历史就将无情地向崇祯皇帝证明,李建泰实在比稻草还虚弱,比乱贼还不堪。

李建泰的大军仅在河北境内溜达了一圈,敌人的面都没看见,士兵就开小差逃跑了七成。而这期间唯一的战绩就是攻下了自己人把守的一座县城。

最后见情况不妙,李建泰一头扎进了保定城,任凭外边风雨飘摇,我决不出城半步。

(李建泰的故事,参见拙作《明朝的百万大军去哪了?》,这里不再赘述。)

二月初九,一张李自成的檄文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在了崇祯皇帝早朝的书案上。森森然的皇宫大内,竟成了“闯贼”的无人之境,崇祯吓出了一身冷汗。

檄文先是对崇祯祖宗的“昏庸无德”一顿痛骂,随后对崇祯当皇帝以来的作为,给予了些许肯定,最后告诉崇祯:念你有点功绩,如果你投降的话,我不仅保证你的安全,还给你一小块封地,让你能继续祭祀先祖。

骂了人家祖宗,又夸奖人家本人,李自成是真不考虑崇祯心中的五味杂陈。可崇祯自己得考虑呀,他不愿坐以待毙。

自太祖朱元璋以下,历代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疑心病,而崇祯皇帝的疑心病格外的沉重。加上李建泰事件,和这次檄文事件的刺激,崇祯皇帝决定不再信任朝堂内外的一切官员。只有一个群体例外,那就是时刻陪伴自己的太监们。

崇祯下令,任命十余名太监为钦差,前往山海关、蓟州、天津、大同等地督导防务。

新任兵部尚书张缙彦坚决反对,他说:太监干预防务,掣肘各地督抚,反倒给了督抚们投降李自成的借口。

其实张缙彦的谶言只说对了一半,事实是,还没等各地督抚找到投降的借口,这些公公们就带头打开大门迎闯王了。

后来投降的太监杜勋还“仗义”地给崇祯写了一封信,说我投降以后的生活很快活,你也来投降吧。崇祯居然没被气得吐血,令人钦佩。

二月二十八,春寒料峭,北京的气温和时局一样的阴冷。崇祯皇帝下诏,调天下诸镇的兵马入京勤王。

其实谁都知道,这样的诏书跟废纸没什么区别,聊胜于无罢了。早在一个月前,崇祯就下过调宁远总兵吴三桂入京勤王的诏书,吴三桂百般推脱,就是不来。

手握大明最后精锐的吴三桂都不来,其他督抚手中那些兵油子,就更不敢带出来了。只要一出兵营,到不了北京城,就都得跑光了。再说,忠义之臣都死光了,大明的天也要变了,谁还来趟这浑水。

诏书颁下去了,朝堂上崇祯和大臣们照例还得议事,这次议着议着,就议到了南迁的问题上。御史李邦华和升为右庶子的李明睿请皇帝迁都南京,暂避敌人的兵锋,崇祯说:祖宗辛苦百战,才定鼎这块土地,我一人独去,置守城将士于何地?置祖宗陵寝于何地?置京师百万生灵于何地?国君死社稷,义之当为。

崇祯皇帝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但实际上几天前,他早就密令天津巡抚冯元飙搜集船只在大沽口待命,作为南迁之用。今天之所以做这番表态,实在是为了面子。他希望群臣们都站出来苦劝自己南迁,然后自己再勉为其难,从善如流。

可事与愿违,大臣们不开眼的居多,兵科给事中光时亨率先反对南迁,声泪俱下,痛斥此为异端邪说,扬言: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安人心!

见有人带头,绝大多数大臣也都随声附和,还有人乘机表示:皇上自然要守社稷。

至此,南迁之事已无回旋余地。崇祯表态:自己哪也不去,誓与京师共存亡。

这个态度,应该是真心话,他终于下了君王死社稷的决心。

讽刺的是,那位声泪俱下,率先反对南迁的光时亨大人,在后来的北京保卫战中,又再次率先投降了李自成。

相比起来,崇祯这个皇帝即便有诸多过失,也仍不失男儿的慷慨豪迈,无愧于朱家血脉。

三月初十,闯王的先头部队离京师近在咫尺,京城保卫战也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但打仗是件很烧钱的事情,外地的粮饷运不进来,国库空了。

崇祯下令,找达官勋戚们募捐。为了表示公平,崇祯先从自己人入手,他派太监徐高去找自己的老丈人嘉定伯周奎,借银5-10万两。

周奎听说来意,瞪着徐高说:老臣安得多金?

徐高一边哭,一边哀求,一边还讲着道理:您与皇家休戚相关,覆巢破卵……。

但周奎就是咬定牙关,任你口舌如簧,就是两个字:没钱!

大太监王之心是当时出名的巨富,但多次劝捐,也是分文不出。直到崇祯亲自前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才勉强拿出了1万两白银。

无独有偶,后来李自成进了北京,也对两人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奇怪的是,两人突然间变得大方无比:周奎捐银53万;王之心捐银15万……。

看来对于有些人,刀把子远比道理管用。

不管怎样,皇帝借钱,大多数人怎么也得卖个面子出点血,勉勉强强地算是解决了财政问题。可负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除皇帝失了体统以外,还惹得皇宫内外怨声载道。

有人在皇城题诗云: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有人直接联络了义军,随时准备反水。

魏忠贤手下的余孽曹化淳,更是阴阳怪气的抱怨: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

三月十七,京城保卫战正式打响。说是保卫战,无非是想给这个曾经让人热血激荡的伟大王朝,留下最后一点荣耀。

实际上,这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闹剧而已,布置于城防的兵力,还没与敌交战,就纷纷溃退;三大营在溃降;大臣们在逃亡;百姓们在逃亡;内外城堞上原本布置的15.4万兵力,眨眼间仅剩了不到5万。

负责监军的大太监曹化淳、王化成饮酒作乐,负责城防的襄城伯李国桢乱了方寸,毫无主张。守城的明军向城外放空炮,其实不行了,就挥手让义军避开再射击。总之,明军将友谊第一,打仗第二的战斗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大势已无可挽回,崇祯皇帝仰天长号:内外之臣误我,误我!随即一把拉住身边的驸马都尉巩永固,说:你带着家丁,保护太子南下,快!

巩永固都急哭了,跪下叩头说道:大明律例,亲臣不准藏甲,我哪来的家丁?

君臣二人,抱头相拥,失声痛苦。

三月十八,闯王的大顺军相继攻破西直门、平则门、德胜门,下午,太监曹化淳献彰仪门投降。

太监王廉急忙禀告崇祯,崇祯还在纳闷,问王廉:李国桢不是练了一支精兵吗?这些兵在哪?

王廉急得直跺脚:陛下,哪还有兵呀,快跑吧……

三月十九,投降的浪潮仍在继续,太监王相尧献宣武门;兵部尚书张缙彦献正阳门;朱纯臣献朝阳门,至此,北京内城全部陷落。

此时的崇祯皇帝,内心早已恢复了平静。就在昨天,他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并给予了亲人恰当的安置:

真成了寡然一身的寡人,崇祯皇帝反倒了无牵挂。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他亲手敲响了早朝的鸣钟。自然,恢弘的大殿中,不会再有攒动的纱帽,也没有了朝拜的称颂,可崇祯坐在金銮殿上,却比往常更加的认真、凝重。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早朝,也将是大明王朝永久的绝唱,他要把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灵魂之中。

做完这一切,崇祯带着唯一的亲随,太监王承恩,缓缓的走向了煤山的皇亭。

三月二十二日,大顺军在煤山发现了崇祯,他已经自缢而死。

崇祯的尸体被停在东华门示众的同一天,头戴毡笠,身穿布衣的大顺皇帝李自成,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威风凛凛地走进了北京城。

而北京城内,前几日的惶恐气氛早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百姓们欢喜的笑颜,以及家家门前张贴的标语:

“大顺永昌皇帝万岁”

“永昌元年,顺天王万万岁”

……

原来,那个曾经像梦一般,令多少人断肠泣血,也要誓死捍卫它荣誉的伟大王朝,在后世子孙的不断摧折下,终于在百姓心中,变得比鸿毛还轻。

民之于君,如水之于舟,民悦,则载之;民怒,则覆之。这是规律,也是真理,颠扑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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