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凡是从事教学工作的人,经常提出这样的疑问:(1)教学是否要“以(课)标定教”?常识是:很难实现!而且何谓“以标定教”莫衷一是。(2)教科书是教学的蓝本吗?“用教科书教”真的比“教教科书”好吗?常识是:这两个概念,更像立场、理论,而非视角、应用。(3)究竟是教学理论影响了教师经验,还是教师经验促进了教学理论发展?换个角度说,究竟是教师素养受制于教学环境,还是教学环境因教师素养的改变而改变?常识是:根据实证研究成果,前者的关键作用大于后者。(4)为了追求有学术性的学科教学,以致扭曲了教学常态?还是非常态的教学,既影响了教学的学术性,也抵消了教学的有用性?常识是:历史教师越来越辛苦!教学效果却不令人满意;虽然教学普遍以“用史料”“形式新”取胜,却与历史学的学术标准和理想的历史教学相去甚远。
当然,思考上述问题可以兼顾其他中间现象,如既坚持“用教科书”的理念,也放宽“教教科书”的解释。其实,历史课程与教学论越是专业化,对教学现象的研究越不能一概而论。就像知识的多寡于学习指导的关系一样,读书多或知识丰富,不意味着自己就能建构知识,更不要说“一定会帮助学生学会认知”了。专业化的课程与教学论,需追问具体问题、内容和策略,并分析和解释已呈现的过程、方法和效果。
2.着眼“通常的”历史课程与教学论研究特征:其一,它依然是历史教学法[1],习惯于研究“规范的”“标准的”“划一的”教学行为;研究内容分为“学科知识”“教学过程”“教学技能”三个部分,并对应“陈述性知识”“概念性知识”“程序性知识”。
“陈述性知识”如同学科知识,抑或就是教科书知识(知道什么);“概念性知识”和“程序性知识”,可谓“关于识记的教学法知识”及“关于陈述的教学法知识”。一个侧重“是什么”的记忆,另一个侧重“做什么”的过程。
其二,作为专业技艺,最成熟的教学流程是:导入(情境);讲授(新知识);巩固(习题),并有着浓重的“五段教学法”意味!如今,尽管预备(情境)、呈现(叙事)、分析(解释)、总括(结论)、应用(作业)借助课改理念,在形式上有所变化,但是从教学行为看,并无实质性进步。
3.“非常态”的历史课程与教学论研究又指什么呢?基于现实观察(如研究热点、教学设计规程、课堂教学模式、学生思考路径)、教育功能(如认知的、政治的、道德的、休闲的)、课改任务(通识性、适应性、思维性、表现性、批判性),以及学科教育观念(理论)、视角(理解)和方法(思维)来看,主要反映在“教学过程”和“教学思想”两个方面。
“教学过程”,即“情境—问题”“材料—证据”“理解—解释”“表达—表现”四个环节的相互关系以其作用。也可以说,现代课程与教学论理应研究如此的教学过程,反之则很难界定它的“现代性”。另外,它还要求针对思辨主义、分析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等理论,采用兼容的、开放的和应用的(主要指技术)态度,以便使上述教学环节具有学生可把握的交互性、非序列性、非主体性、非中心等学习效能和特征。相应的,它也必须适用于这样的“教学思想”:认知历史事件或事物的目的,旨在理解人类经验;历史视野和方法之所以重要,不仅因为历史知识在认识人类及社会方面具有基础性,而且历史学习技能在探究事实和解决问题时,也是不可或缺的工具;历史学不仅只有学术功能,而且还有其他具有专业性的功能。因此,单一性的知识,学问式的格调,程式化的教学,乃至固化的学科能力,不可能养成学生的历史素养,包括把握事实的领悟力和思考力,以及理解历史所必需的人文态度。
研究“非常态”的历史课程与教学论,第一个挑战是提高理论素养——拓宽学生的历史视野,包括学习历史理论和教育学理论、心理学理论,乃至相应的人文社会科学理论,否则难以获得广域的历史视角和方法,进而达到理解历史的目标(尽管学生的历史理解相对简单);第二个挑战是培养历史思维能力——使学生拥有历史知识,包括用历史思维建构教学情境、精选历史材料、解构历史故事、评判历史事件等,引申之,转变学习方式如同获得历史视角;第三个挑战是基于批判性思维[2]反思既成的历史知识——帮助学生获得多样的解决问题途径和方法、技能和技巧。因此,历史课程与教学论不止于解决具体的教学策略问题,而是整体地研究历史学科教育该做什么、怎样做才有效等诸多课题,既在历史学之内,也超出历史学范畴。
4.无疑,历史课程与教学论于专业素养而言,具有规范教学的作用。所谓讲好常识,着眼的也是会上课、上好课的基本功。过去,我们习惯强调历史学专业,无可厚非。问题是,课程改革以来,就不得不问以下问题:教师教的是怎样的历史学?学生学到历史学了吗?中学课堂果真能够养成历史学素养吗?公民该学什么样的历史学?有哪些因素规范了公民的历史素养?仅是思考这些问题,历史课程与教学论是不是也理应指向学生的历史理解呢?更高的标准则是,通过历史教学培养学生追寻真相、独立思考的意愿和能力。
所以,掌握和研究历史课程与教学论:一是要求其定位和目标必须高度清晰,二是有能力整体地研究课程与教学,三是不断地深化和拓展学科教育视域,四是促使学科教育研究专业化,五是充分理解科技发展趋势并运用它推进教学现代化。
显而易见,以上五点对传统的历史课程与教学形成了巨大挑战。比如,传统的历史课程目标都具有笼统且模糊的特点。现象之一是,在一条目标中容纳过多任务,导致陈述方式过于概括和宏观。笼统的好处是“不易出错”,坏处则是“做不来”。其实,只撰写笼统、宏观的课程目标,恰恰反映了历史课程与教学论研究还停留在表述原则性、政策性内容的水平。无论教材编制,还是一线教学,必须逐条拆解。虽然操作者的解释余地较大,但是出了问题也要操作者承担!理念、理论总是对的,认识、实践却无法到位,这当然有悖于常识。
再比如,历史教学能否被AI或GPT代替?或问,哪些方面可能被代替?哪些方面还不能?进一步思考的话,现在的“历史课程与教学论”恐怕还称不上是一个学科,甚至人们怀疑它是否就是一个成熟的专业。可是,时代已经到了或许淘汰它的地步!如果它是一个学科,必然有自己独到的学术体系;如果它是一个成熟的专业,至少说得清楚自己不易被科技替代的部分究竟是什么,以及如何被需要。例如,历史教学能否培养同理心(Empathy)?在学科方面的独特价值又通过哪些方式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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