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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时空】林建华 | 安得朝阳鸣凤来——大连凤鸣街的百年变迁

【边疆时空】林建华 | 安得朝阳鸣凤来——大连凤鸣街的百年变迁原汁原味的凤鸣老街已经不复存在了,人们看到的将是保护与改造的“仿凤鸣街”了,属于凤鸣老街区的高尔基路193号、195号等名人故居将原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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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华

黑龙江省肇东市人,1965年4月出生, 辽宁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吉林大学行政学院政治学博士, 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后,黑龙江大学博士后。研究领域: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理论;中外政治思想;海洋政治。

位于大连市西岗区的凤鸣街虽然不是大连市区的一条主要街路,全长只有1.2公里,路宽也不到4米。可别小看了这1.2公里的街路,她是一条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街,其两旁在绿树掩映的成片的老建筑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原汁原味的“和式洋风”建筑群,她的建设与大连城市的成长息息相关,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大连近百年城市发展变迁的历史见证。

大连的城市布局与凤鸣街的建造

大连的前身是大连湾南岸一个叫青泥洼的小渔村。之所以叫青泥洼,是因为这里地势低洼,排水不畅,积水成洼,现在大连最繁华、最具人气的商业圈仍然叫作“青泥洼桥”。

作为一座殖民城市,大连没有悠久的历史,有的只是屈辱与无奈。1898年俄国太平洋舰队开进旅顺口,强行占领旅顺;次年8月,沙皇尼古拉二世便下达了关于建设自由港达里尼的敕令,将青泥洼改名为“达里尼”:“从现在起,俄国决定,将修建一座西伯利亚最大的码头,通过这个码头的中介,大连港湾将把旧大陆的两个边陲连接起来。”“达里尼”俄语的意思是“远方”。但这个名字并没有使用多久,1905年2月11日,“达里尼市”被日本人改叫“大连市”,一直沿用至今。

1899年9月22日,达里尼码头开始动工兴建。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即这座新城从筑港建城之初就一改中国城市的传统设计理念,以法国巴黎为样板,完全模仿巴黎的“明星广场”进行设计。在这座新城市中设计出来了一个直径200多米的圆形广场,并以沙皇的名字来命名,叫“尼古拉广场”(现改为中山广场),这是大连最有代表性的建筑之一,是这座城市发展的起点。环绕这个大广场修筑了十条主干道向四周辐射。如果说广场是太阳的话,那么这些街道就是光芒,西欧花园式城市奠定了城市布局的基本格调,将这座位于远东的中国城市彻底欧化了。直到现在,大连仍然是国内拥有广场最多的城市,中山广场、三八广场、希望广场等分布在大连市最繁华的区域,每一个广场都是这个城市重要的地标性建筑。

建筑用的基石也不是中国的青砖,而是欧式的花岗岩和混凝土;建筑的式样不是中国式的大屋顶,而是欧式的廊柱,不是方形的院子,而是圆形的广场。包括那些大街小巷,也不是中国古代的棋盘式格局,而是由圆形广场呈放射状铺出去的蛛网式道路。达里尼的第一任市长萨哈罗夫如此设计的目的就是要把它建成一个让中国人陌生的城市,让那些坐船来观光和探亲的俄国妇女和儿童,那些俄国太平洋舰队的士兵,从达里尼港一上岸,就好像走在莫斯科的大街上一样,走入这座熟悉而又具有怀乡色彩的城市。

据记载,到1904年初,整个码头虽然只完成了一期工程,修起了三座码头、一条防波堤和一座灯塔,但对外界却宣称已经初步建成了达里尼自由港。在碧蓝的港湾,已经开始停靠5000吨级的货轮,并有数十个国家的旗帜在港湾的上空飘扬。

但俄国人的梦想刚刚开始就被日本人击碎了。日俄战争之后,战败的俄国人丢下了100多座别墅,全部撤离,日本占领了大连。但他们没有改变这座城市的基本布局,而是沿袭了俄国人的建筑风格,同时融合了一些日本的设计理念,在广场上修建了道路、凉亭和假山等,成片的日式房屋也开始大批建造。在1905年至1945年长达40年的时间里,日本人先后4次修改俄国人留下来的城市规划,把城市版图扩大了10多倍。随着市区不断扩大,日本移民不断增加,日本人居住区从最初沙俄规划的青泥洼桥以东、三八广场以西包括胜利桥以北一带,逐渐扩展。到了20世纪20年代,日本人移居西岗地区的人口逐年增多,主要居住在现在的长春路、沈阳路、唐山街、一二九街、东北路一带,大名鼎鼎的凤鸣街区正处于这个区域内。凤鸣街的名字来源于宋词名句“自惭不是梧桐树,安得朝阳鸣凤来”。这条街区建成的时间大约在20世纪30年代。根据一张1938年的大连地图可以清楚地看到,在20世纪30年代,大连基本完成了由东向西的发展,城市轮廓基本固定下来。凤鸣街区现存的87栋老建筑,是大连市区向西推进的见证。

独具特色的“和式洋风”建筑

由于日本人在大连占领的时间长,对大连的影响也大,最明显的就是随处可见的日式房屋和庭院。大连人习惯把这些日本人居住的房子叫日本房,这固然是当时华洋分处的历史遗留的印记,也隐隐投射着日式住宅风格的影响。

与中国传统的建筑四合院相比,凤鸣老街的日本房一般体量较小,但小巧精致。每栋房屋基本上都是砖木结构,有一栋一户的独立式住宅和一栋两户的并立式住宅,也有一栋多户的公寓式住宅,以一二层建筑居多。之所以房屋都建造得不高,主要是由于从日本是个多地震国家的抗震防震需要出发的。房子有尖尖的坡屋顶、折式屋顶,也有平顶。独立式和并立式住宅往往设有单独的厨房、仓库或书房、卫生间、浴室、锅炉房,公寓式住宅每间也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都配有完整的电、煤气和给、排水系统。此外还有公用建筑,整个街区建筑种类和配备十分完善。

在凤鸣街的街巷里至今还可以看见每个院门口都有一对石砌的门垛,在右手的门垛上都嵌有一块户主的名牌。这似乎是大和民族固有的居住习俗,目的是要表明自己作为一户之主的尊严。除了名牌,还有树木。日本房的院子里,几乎都要栽种松柏,或各种花树。日本人喜欢栽树,这是他们生活里的一件大事。据说,每搬一次家,他们都要在新家的门前栽一棵树,女人每生下一个孩子,也要在院子里栽一棵树。因为院子太小,树其实就栽在了窗前,于是整个窗户甚至整个房子都被树掩映着,花草树木,假山小径,相映成趣。“和式洋风”建筑那含蓄的美感,那不为人知的神秘,有一半是树给营造出来的。

人们常说的“和式洋风”建筑是指明治维新时期一批留学欧美的日本建筑师所设计的建筑,因为他们的建筑审美和风格不为当时军国主义统治下的日本人所接受,所以来到大连实现他们的建筑理想,于是大连就成了他们实现其建筑梦想的“天堂”。他们把在欧洲学到的最新建筑设计理念与日本的建筑传统结合在一起,再加上建筑师们的天才的想象力,这多种因素化合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建筑风格。这就是大连“和式洋风”建筑的由来,它们不那么纯粹,能看出对欧式建筑的巧妙模仿,但又保持了东方的含蓄和素雅。在“和式洋风”的建筑风格下,每一栋建筑都风格独具,各不相同:大到屋顶,有平屋面、坡屋面、尖顶屋面;小到节点、线脚,每个细节都神态迥异,精雕细琢,各具特色。单是房屋的门窗都没有一个完全相同的,几乎每户门口都有雨篷,还有常见舷窗、窗间墙等。而建筑内部,完全是日式风格:玄关、地板、拉门,等等。

日本最著名的建筑师之一古市彻雄在评价大连这一时期的建筑时赞不绝口,他说:“大连是当时现代化建筑的试验场,其建筑艺术成就超过日本。”因为日本多震的地质条件根本无法建设这样的建筑,也就是说在日本根本就见不到大连这种“和式洋风”的建筑,这批“既不西方,也不东方”的建筑在世界建筑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在20世纪90年代,日本北九州市曾经精选了大连市10座“和式洋风”建筑整体搬迁到该市。此举固然有殖民者的心态,但也从侧面反映出大连“和式洋风”建筑所具有的独特的历史与文化价值。

凤鸣街没有官邸、别墅,是日本普通侨民的住宅,住户主要是日本中层商人和科长级别的政府官员,也有满铁的职工。

老街的院落里,大多有当年种植的树木,以松柏类居多,又有玉兰、腊梅、芙蓉、樱花等。初夏槐花开放的时候,整个老街都沉浸在香甜的芬芳中。2005年,老街区中的正仁街路段被大连市政府命名为“槐花大道”,以大连的市花——槐花命名,老街又多了一份文化的气息。走在老街上,就如同在建筑博物馆中漫步,这时你能切身感受到为什么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

与周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相比,这些老建筑并不显得落伍,反而时时透出雍容华贵的古典建筑之美,一楼一样,一楼一景,神态迥异,别有风韵,反倒是周边的现代水泥森林显得千楼一面,呆板僵化,粗制滥造,新而廉价。这也难怪,国外一直把建筑列入艺术学院,而中国大学里的建筑系却属于工科。

凤鸣街中的名人故事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凤鸣街之所以“街如其名”,除了“和式洋风”的建筑外,更多的是沾了名人在这里居住的“光”。

在凤鸣街区的西南角,即高尔基路和拥警街交会处的193号,一个创造历史的男人和一个安守爱情的女人,使这栋老建筑绽放出独特的光彩。这个男人就是中国参加奥运会的第一人刘长春,住在东侧的女人叫郭安娜,这位郭沫若的日本妻子和长子郭和夫在这里生活了40多年。郭安娜出生于1894年3月4日,虽饱经沧桑,却活到了一百岁。郭沫若是1978年去世的,终年86岁,而郭安娜则活到了1995年,生命之灯是在上海医院熄灭的。据说,辞世那天,上海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出殡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有人说,这是上天有灵,这个女人一辈子所受的委屈,都在这个时候倾泄出来了。

刘长春和郭安娜的邻居同样有故事。东邻高尔基路189号住的是大连大学医学院首任院长沈其震。而191号是李向阳的原型——李诚的旧居(源于大连本地说法)。李诚旧的邻居则是我国最早从事色谱理论的研究者之一——中科院院士彭少逸。

大连解放初期住在这里的政府官员中有两个人不能不提。凤鸣街133号在1945年10月至1946年是当时的大连市委书记、市长韩光的居所,住在韩光斜对面的是张有萱。张有萱抗战胜利后曾任关东公署工业厅厅长等职务,离休后享受正部级待遇。

不过,由于这些建筑都是日本经济困难时代的产物,质量普遍不高,尤其是每座小楼的内部,空间小、柱子大,改造有难度。在几十年的时光中,老街成了城市的死角,成了拆迁的对象。从2010年11月开始,近一半的建筑被拆除,其中包括凤鸣街158号——我国著名水利学家李士豪的故居。李士豪是大连理工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创建者,九三学社创始人之一。年轻时,李士豪曾经留学美国,1939年回国,在战时陪都重庆的中央大学水利系任教授。1948年底,解放军兵临长江,为支援人民解放军渡江,他把长江水文地图秘密交给了地下党。一位领导问他:“老解放区大连正创办一所新型大学,很需要人,您是否愿意去?”他欣然答应。从此,他便成了大连人,为新中国的建设和发展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别看这些房子老旧不堪,可这些老房子拆下来的砖比现在的新砖都值钱,每块以0.5元以上的高价出口到日本、韩国。

凤鸣街的老房子拆了,人们只能从尚且存在的槐树上找回城市的记忆。高大的槐树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与周围的萧瑟显得极不协调。在曾经的过去,每当槐花飘香的5月,这些临街的老槐树就成了城市的一道靓丽的风景,淡淡的槐花香能飘得很远很远……

原汁原味的凤鸣老街已经不复存在了,人们看到的将是保护与改造的“仿凤鸣街”了,属于凤鸣老街区的高尔基路193号、195号等名人故居将原址保留。拆迁改造后,高尔基路、凤鸣街一带原有的建筑风格不变,建筑高度也会控制在与原有高度相同的2—3层,现有凤鸣街“和式洋风”元素会基本保留,老建筑中的德式屋顶、欧式肌理、法式细节等也会重现,就连高尔基路、凤鸣街这些街名也原封不动地保留,届时凤鸣老街将会凤凰涅槃,再次奏响“昔日重来”的优美旋律。

【注】 本文经作者授权,文章刊登于《百科知识》2011年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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